司琨麵色慘白,喉頭腥甜,嘴角溢出鮮血。


    “手誤,國師應該不介意吧?”顧時淵搖了搖折扇,像是看不到司琨的臉色有多麽的難看,自顧自的走到旁邊的水晶吊椅上坐下,翹著二郎腿,好整以暇的看著狼狽吐血的司琨。


    探子說他整日跟那女帝在一起,雖說他是國師照顧皇帝情有可原,但整日整夜與她在一起,他心裏很是不好受。


    司琨擦擦嘴角流出來的血,青絲狼狽地散落到胸前,他喘息幾聲,強撐著起身,一雙眸子淡漠,像是可望不可即的神仙。


    顧時淵眯著眸子,明明是在坐著,卻像是在居高臨下看人,與司琨的氣質不謀而合。


    他是國師,應該餘生都陪伴在君王之側左右,司家明明少女眷,他這輩更是稀奇,也從未聽說過司琨有小妹,怕是私定終身的情妹妹。


    他對得起那女帝麽?


    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感湧上心頭,顧時淵輕笑了一聲,“是本尊小看國師了。”


    受這麽重的傷還沒死,是該說他情深意切呢,還是命硬呢。


    “尊主莫要打趣,人命關天,望尊主手下留情。”


    顧時淵不屑的“呦”了一聲,眼眸裏笑意不減,一副吊兒郎當無賴的樣子,“本尊倒是好奇,你那是什麽小妹,竟能讓你連性命都不顧,來本尊的地盤上撒野。”


    “司琨隻想救人。”


    “這樣吧,你告訴本尊那人叫什麽名字,本尊去打聽打聽,好讓本尊考慮考慮,如何?”


    他這副語氣,雖然溫和,但司琨卻聽出了一絲不尋常。


    他跟陛下有過過節,司家小女這個名字說出來也怕是會被他誤認為是她的一大阻力,顧時淵怕是會第一個殺了這個名字。


    殺不了女帝,殺個心腹讓她難受難受,相信顧時淵也做得出來。


    當真是失算。司琨手指輕撚,快速思考著對策。


    “雪蓮可是國寶,不輕易見人,國師大人能知道也不是什麽簡單事,那本尊提個小小的要求”


    見司琨沉默,顧時淵也不急,因為他突然想到了一個


    “其實吧,不說也無所謂,那本尊換一個要求吧。”


    司琨衣袖下的手慢慢成拳。


    “本尊傾慕龍歡國陛下已久,很想一睹陛下容顏,不如就拿她來換雪蓮吧......”


    司琨垂眸,怒氣滔天,再也忍不住一拳砸在了顧時淵的臉上。


    顧時淵對他早有防備,一個閃身躲開司琨的拳頭,帶著內力的罡風迅速襲向了司琨,司琨避無可避,吐出一大口血。


    白衣染上鮮紅的鮮血,像是高嶺之花被拉下了地獄,染上了世俗的顏色。


    “司琨!你別給臉不要臉!”


    顧時淵居高臨下,看著司琨因為疼痛大口喘息吐血的樣子,心裏暢快無比,過了一會兒又笑著道:“哎呦真是不巧了,國師大人怎麽傷成這個樣子,快來人給大人瞧瞧~”


    說罷嗤笑著走了。


    昏迷前,有個聲音一直在喊他。


    歡歡,歡歡......


    歡歡還在等他......


    再次醒來時,司琨發現自己身在一個破舊柴房裏,四處都是雜草,雜草上覆蓋著雪和灰塵,身上蓋著的被子破爛,看樣子這裏是很久沒有人住了。


    若不是天寒地凍,司琨都懷疑這裏會有蟲蚊蟻鼠。


    身上傷口沒有處理,一動就有肌肉撕裂的疼痛,司琨一聲不吭的下了床,打開了屋門。


    “倒是個俊俏小哥,可惜嘍。”有位年紀大的婆婆長相兇狠,但語氣裏有點遺憾,她在屋外悄聲跟別人說,以為屋內的司琨沒有聽到。


    司琨眼眸一暗。


    當司琨推開門時,她先是嚇了一跳,然後嘴角的笑容一下子就垮了下來,轉過身指了指在雪地裏沒洗的衣服,嚴肅的對司琨說:“醒了就幹活!不幹活沒飯吃!”


    司琨一聲不吭的走過去拿起髒衣服。


    “婆婆,我昏睡幾天了?”


    司琨臉色慘白,老婆婆看到他聽話的模樣,心腸也軟了軟,“你這身子骨倒是極好,不過一天有餘......”


    “看婆婆身子骨健康,晚輩自愧不如,”司琨發現她在冰天雪地裏穿著單薄並無不適,愈發肯定心中猜測,“不知婆婆可否傳授晚輩秘訣?”


    “我老婆子都住了幾十年了,身子早就習慣了。”


    “嗯,晚輩知道了,叨擾了。”


    老婆婆一生沒有孩子,見司琨被尊上罰心裏心疼又無可奈何,這個年紀了很想有人陪著說說話,她本擔心司琨是什麽間諜犯罪分子,本不想搭理,但話茬子一打開就不能停,於是她繼續問:“你家住何處?怎麽會來到這裏?”


    司琨洗衣服的手一頓,長睫微垂,雪花在長長的睫毛上結了冰,“晚輩家住東邊,舍妹先天性胸痹,需一味藥材,晚輩特來尋找,不曾想叨擾了尊主,實在是罪過。”


    老婆婆一聽,猶豫了一會兒,“可是......雪蓮?”


    她年紀大了見識廣,年輕時確實聽說過有這麽一味藥材能疏通心脈,順氣通血的效果,但她也沒見過這雪蓮究竟長什麽樣子,“這雪蓮可是瑰寶,平常人見不到,老婆子可以幫你問問,但你也別抱太大希望......”


    “真的嗎?!”司琨聽到這話立刻起身,激起的碎冰落到地上與雪融合成了冰,他被凍得紫紅色的手也暴露在老婆婆眼中。


    “你這孩子,救人心切別意氣用事。”司琨的長相俊朗清冷,在老一輩眼裏一看就是穩重的孩子,老婆婆很喜歡,更何況她也能看出來司琨確實是用雪蓮拿來救人的。


    “多謝婆婆,日後婆婆有事晚輩定鼎力相助。”


    老婆婆很快便打聽到了。


    隔壁王二嬸家裏有一節指甲蓋大的像靈芝一樣的東西,她盲猜是雪蓮。


    “王二嬸這人藏不住話,盡管王二爺已經千方百計阻止她說,但還是被我套出來了。”


    “多謝婆婆,”司琨微頓,“婆婆為何這麽信任我,不怕我......”


    “婆婆年輕時也有想救的人,可惜沒救成,不希望你留下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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