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李姑姑發火,應憐便自顧自地解釋道:


    “我帶了些桃花酒來,大概是桃花酒清冽甘甜,陛下貪了杯,便喝醉了......”


    應憐說著,歉意地向春桃一躬身。


    “我帶陛下來寢宮,期間還遇到了這位小姑姑,我見陛下難受,著急進屋,對姑姑語氣可能不太好,還望姑姑海涵......”


    春桃:......


    李姑姑狐疑,直覺告訴她應憐不對勁,但這楚楚可憐的模樣她怎麽也恨不起來,“那陛下為何會哭?”


    夏葵氣得渾身顫抖,不顧冬暖阻攔,強勢道:“肯定是他對陛下做了什麽!”


    “這位姑姑倒是有趣,”應憐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眸子裏不見半點光亮,但若是黑衣人在此,肯定脊背一涼,因為他深知這是應憐發火的前兆,“您剛來,怎麽這麽肯定?”


    夏葵憋得臉通紅,“我!你!”


    “夠了!”李姑姑給薑晨歡掖了掖被子,“你們都給我出來!別吵著陛下!”


    “是。”


    李姑姑關上門,麵色一下子冷了下來,她訓斥道,“應憐殿下,您應該注意您的身份!”


    “姑姑覺得我是什麽身份?”


    “孤男寡女,就是陛下也不行!你為何鎖門!”


    “姑姑錯了,”應憐輕笑,“我未曾鎖門。”


    “那......”李姑姑一滯,愣了一瞬。


    “姑姑來的太急,大概沒看清,”應憐無奈搖了搖頭,“我隻是關上了門,不是鎖門。”


    “......”李姑姑喉頭一噎,冷笑道,“您明日便啟程,奴婢在這裏先祝殿下一路順風了。”


    四人也是個識時務的:“祝殿下一路順風,萬事如意。”


    應憐舔了舔後槽牙,異瞳如深海般深不可測,“多謝。”


    萬事如意麽,他喜歡。


    “叨擾。”


    臨走時,夏葵狠狠地瞪了一眼應憐。


    應憐俯首輕笑,挑了挑眉。


    他不會告訴她們,桃花酒裏有催眠藥。


    他實在是太善良了,沒下太多,怕小姑娘受不住。


    應憐神色變化,竟出現一絲與他憐愛的臉不符的乖張。


    ......


    薑晨歡難受地直翻身,李姑姑心尖尖疼,輕拍著她誘哄。


    “陛下乖,喝了這碗醒酒湯就不難受了啊一一”


    反反複複折騰到後半夜,薑晨歡才迷迷糊糊睡著。


    為了讓小陛下多睡一會兒,李姑姑天還沒亮就準備了衣服首飾,全部送到寢宮門口。


    磨磨蹭蹭直到最後一會兒,她才不情不願地去叫醒薑晨歡。


    “陛下......”


    李姑姑一推門,就看見在那裏懵懂坐著的薑晨歡。


    小姑娘可能是剛睡醒,桃腮微紅,水眸中滿是惺忪,看見來人也隻是歪了一下頭,像是衣坊閣製作的精致娃娃。


    李姑姑覺得自己多年的少女心都被激發出來了,她滿臉慈愛,笑意盈盈走到她的身邊,“陛下醒了呀~”


    大概是生物鍾的作用,即使頭還有點暈,她也醒來了。


    隻是......


    姑姑聲音好像有點不對?


    薑晨歡:“姑姑你的喉嚨難受嘛?”


    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點夾,李姑姑清清嗓子,“陛下起來梳妝吧。”


    “好。”


    春桃及時閃進來,給薑晨歡穿鞋。


    薑晨歡:......


    李姑姑:剛剛什麽東西過去了?


    夏葵秋盈冬暖:可惡。


    其他人:等等我們呀哭唧唧。


    薑晨歡精致昳麗的小臉微紅,看的眾人一片心神蕩漾。


    薑晨歡身穿胭脂閃金花緞織彩百花飛蝶錦衣,勃頸上帶了一條赤金盤螭瓔珞圈,耳朵上戴上與衣衫同色的翡翠滴珠耳掛,李姑姑貼心地挽了一個鳳冠髻,青絲間點綴一整套九鳳繞珠赤金纏絲朱釵。


    夏葵拿著粉刷,不知道如何對這張穠豔昳麗的臉下手。


    薑晨歡以為是自己離得太遠她碰不到,乖乖地將小臉湊過去。


    美顏暴擊,夏葵眼冒星星,咽了咽口水。


    “好了。”


    李姑姑強勢地將粉刷搶過來,“這就很好了。”


    不需要再用這些玩意了。


    眾人讚同地點點頭。


    “?”薑晨歡被扶走的時候,還沒搞清楚是什麽情況。


    不用再塗個口紅嘛?


    “應憐參見陛下。”


    年輕的少年沐浴在光中,黑發白衣,像是春日裏綻放的白桃花。


    “快請起。”


    關於昨天的事薑晨歡已經忘記了,李姑姑問她應憐做了什麽,她的腦海裏隻剩下應憐給她倒酒的那一刻。


    都怪自己貪杯,差點誤了事......


    於是,小姑娘心裏愧疚,連忙上前扶起應憐。


    “陛下,讓奴婢來吧。”


    夏葵看到自家陛下金貴的手要去扶一個被他國拋棄的質子,心中不滿,在薑晨歡拉住應憐手的前一刻扶起了應憐。


    兩人像摸到了燙手山芋,都很嫌棄。


    應憐麵色不顯,而夏葵性子急,不屑於偽裝,當即用冬暖的帕子擦了擦手。


    冬暖:......


    他們當中的心機摩擦薑晨歡不知,隻是見夏葵這樣,她心裏又愧疚了幾分。


    她昨天還不想讓應憐來的......


    “陛下,我沒事的。”應憐淒慘一笑,宛如樹上搖搖欲墜的枯萎白桃花。


    “......”


    夏葵睜大了眼睛。


    “你應該去見使臣的。”那麽多年沒見家人,應該會很想念吧。


    “我怕認錯人,就來見了陛下。”


    李姑姑:應龍國地處西域地帶,服飾肯定與東方不同,大概率能一眼認出,尤其是在皇宮統一服裝的情況下。


    確實,薑晨歡也不知道誰是應龍國的人,她思索片刻,道:“那你跟著......”


    “好。”


    薑晨歡話還沒說完,應憐便迫不及待地上前,熟稔拉著薑晨歡的胳膊。


    眾人被他的厚顏無恥驚呆了,尤其是李姑姑,心裏特別後悔。


    自己怎麽會覺得他單純無害的?


    西域使臣裝扮確實與眾不同,全部都是長卷棕發,有人甚至一臉花白胡子,耳朵上帶著長彩色水晶流蘇耳環,繽紛彩色衣服上花紋繁複複雜,纏繞著一圈圈金色配飾。


    應憐是長卷黑發,身著普通白衣,與他們格格不入。


    感受到身旁少年身子繃緊,薑晨歡撓了撓他的手心,以示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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