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愛莎琳娜興高采烈地伸出手指,點在地圖上方,邁著輕快的步伐,邊走邊說。


    “整個王都由遠及近分為城牆——高聳入雲,防禦力驚人,上麵刻有反彈和自我恢複的堅實魔法陣,您會對其感興趣嗎?法陣的魔力非常危險沒錯,如果非要上去也不是沒有辦法運作,不感興趣?好的,明白了。


    再向內推進就是外城區——主要是未獲得公民身份的短暫住民,以及某些對空氣、水質汙染或噪聲巨大的產業。


    例如製皮、紡織、呢絨、漂洗、鍛造……在外城區的住民想要更進一步,必須按時交付稅款,並停留居住一年零一天,才算獲得公民資格。


    住民們的職業有苦力勞工、木匠、鐵匠、幫工、學徒、掮客、熏製香料的草藥醫生、雜技演員、女巫、教士、花匠、流浪者、乞丐、負責打掃街道和送水的清潔士、手工藝者、小商人……等等,聽起來也許繁雜,但這裏的人往往身兼多職。


    此外,不得不提的是,坐落於外城區東南角的斯卡布羅集市,它可是遠近聞名的特大集市。


    其上出售絲綢、獵禽、名馬、蠟燭、金銀器、珍貴毛皮,當然也有香梨、鯛魚、胡蘿卜、甘藍、鬆木、柳條筐、油煎餅、白砂糖……


    不過,很少有魔法物品,因為想要在斯卡布羅找個識貨的人可不容易。唉,可惜的是我們今天不路過那裏。”


    說著說著,她忽然扭過頭來,略有不滿道:


    “夏銘大人,您在聽嗎?”


    我打了個哈欠,拖著疲憊的身軀勉力跟在她背後。


    “在聽,在聽。”


    同時用極度口渴到沙啞的嗓音迴複。


    如果可以的話,表示讚同和喜悅或許是最好選擇,但我真的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對她所說的話題不感興趣還在其次,更重要的是,我實在是太困了。


    而周圍又過分的吵鬧!


    旁邊的褐袍的主教牧師正大聲宣揚正義女神的仁慈和寬容,吟遊詩人肆意拉著提琴在店門前助興,修理屋頂鑿子砰砰作響,空地的木桌旁有人正手持卡牌叫嚷不休,那上麵的圖案讓我有些在意。


    但我沒辦法多想,因為當真困得要命!


    “求求你讓我迴去吧。”


    混混沌沌的大腦脫口而出軟弱的話。


    迎著朝陽,少女輕眨兩下如幽靜深潭般的綠眸,明明這樣美麗的容顏卻像劊子手一樣對我宣發了最後通牒。


    “不行!”


    啊啊啊!


    要死了!


    “我要迴去睡覺,別以為你小小的警告就能攔住我!”


    “夏銘大人,任性給不了你自由,唯有痛苦如影隨形。這是師傅經常告誡我的。”


    “沒想到許泊裏翁那個濃眉大眼的也是個抖s變態。”


    “也?您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末了,為免誤會,我又補充一句,“別多想。你不能自己去嗎?”


    “隨您怎麽說吧,不過,這次您必須陪我去!說好了每分每秒都要在一起的!”


    她像模像樣地學我停頓,並補充了一句。


    “我要為您的安全負責,寧可背也要背到的!”


    “多麽泛濫的責任心。”


    我重重歎了一口氣,知道事態已然無法挽迴。


    在和愛莎琳娜匯合之後,在金發少女的強烈要求下,留下紙條說明了去向,我們正在前往服裝店的路上。


    究其原因,為了體麵地赴宴,我需要一身禮服。


    “王室問候、覲見要求、餐桌禮儀、以及宮廷舞的擅長與否,都不如一件高雅合身的禮服重要。”


    這是她的原話。


    對或者不對,我無從判斷,不過愛莎琳娜應該不會亂說話吧,或許禮服真的很重要。


    之後,我問出了自己唯一想問的問題。


    “是裙子嗎?”


    至於後者的迴答如何,看我現在悲憤到極點的表情就可以得知。


    “……”


    “是嗎?”


    “好像、大概、可能、也許……是。”


    “那我不要!”


    走過一排排延伸到視線盡頭的金色立柱,天光灑落,地磚熠熠生輝,來往行人穿著各式各樣的衣物,或聚在一起交談,或朝目的地快步前進。


    “您為什麽會不喜歡穿裙子呢?”


    愛莎琳娜頭也不迴地說。


    “其實呢,我被裙子妖靈詛咒過,得了一種穿裙子就會死的病。具體表現為肌肉潰爛,渾身長膿包……咿呀!太可怕!


    總而言之,讓我穿裙子就等於謀殺!”


    “沒聽說過那種妖靈,您撒謊也要像樣一點吧。”


    “不可以穿裙子,因為是女神提的條件!”


    “女神大人才不會提那種無聊的條件。”


    “反正不去!不買!你也別指望我去試穿,要買你自己去買吧!我要迴家!”


    我試圖耍賴。


    怎麽說呢,有點像跟媽媽撒嬌不想洗澡的小女孩兒一樣。可笑又可愛。


    可我比她大啊!


    “已經到了。”


    “這麽快?!”


    金發少女站在店門口,朝我招招手。


    令我陷入絕望的是,在視線可及的位置,所能看到的是——那裏麵隻有裙子!


    “快來吧。”


    “再見!”


    拋下了尊嚴的,我轉身就跑。


    並且毫無疑問的失敗了。


    “薩琪雅!薩琪雅!是愛莎琳娜來了!”


    金發妹一邊抱住我的胳膊一邊衝店鋪門前放聲大喊,引得路人紛紛側目,她卻不以為意。


    “快把預訂好的兩套衣服拿出來!過時不候哦!”


    “胸部!胸部碰到啦你這笨蛋!怎麽?對此也不在意的話我直接上手揉了喔!害怕的話還是趕緊鬆手為妙!”


    “隨你的便,”她冷靜而又理智的說出了嚇死人的話,隨後又繼續吼道:“薩琪雅!快出來啊!我按不住她了!”


    “來了來了!”


    穿得體的黑色長裙,戴白手套,身材異常高挑,看起來卻相當冒失的一位成熟女子快步從門內奔出,拖曳著一雙高跟舞鞋踏踏作響。


    “啊啦!”她伸手捂嘴,笑容真誠且富有親和力,“原來要求定製衣物的,竟然是這麽一位的美麗的少女!那麽,我的一番辛勞也算是用對了地方。”


    被愛莎琳娜緊緊抱在懷裏的我,用來迴敬她恭維的是狂翻一對死魚眼。


    “嗬!我倒覺得你把它們燒了也無所謂。”


    名為薩琪雅的女裁縫表情一滯,尷尬地笑笑。


    “這孩子,還真有個性呢。”


    “不好意思哈薩琪雅!沒事,我等會兒教訓她,現在把那套禮裙拿出來吧,或者我們進去……”


    “禮裙!你果然算計我!早就打好計劃了對吧!我不去我不去!”


    “這可由不得您了,夏銘大人!”她咬緊牙關,用力將我拖了進去,而我則在過程中像被甩到岸邊的鯽魚一樣拚命掙紮。


    “唔……真是的,要不會要您怎樣,幹嘛這麽抵抗?薩琪雅,快趁機撓她腰間的軟肉,夏銘大人最害怕這個了!”


    我瞪大了眼睛,一時有些無法置信。


    “你、你這個叛徒!呐!薩琪雅女士,你不會這麽做的對吧?趁人之危未免太失禮,你絕不願意的不是嗎?”


    並且妄想抱緊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然而,剛剛被我嗆聲的薩琪雅也不是什麽寬宏大量之人。


    她很快就清楚明白地向我表達了這一點。


    “姐姐會好好疼愛你的喲!”


    “救命啊!這兩個人販子拐賣良家婦女啦!”


    不要麵子的哭聲大喊卻收效甚微,或許是路人忙於欣賞三個女孩子打打鬧鬧,因此都生不出伸手幫忙的心思。


    啊啊啊!這幫可惡的白河豚!


    我被拖進了暗無天日的小黑屋裏,並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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