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留影水晶小心地收進懷中,從背後拔劍出鞘。


    “好啊,來吧。”


    並向她挑釁似的勾勾手指。


    終於,終於到了自己所熟悉的環節。


    沒錯,隻是這樣就好了,隻是這樣的話就再明白不過。


    拳頭比任何言論都更有力,毫無疑問的吧,誰又能懷疑這一點?


    下一秒,劍光如瀑,燦爛輝煌如閃電般劃過。


    驚豔絕倫的斬擊!


    若要評價的話我想用瀟灑二字。


    沒錯!瀟灑、寫意,又凜然不可侵犯。


    濃縮了天才日複一日地獄訓練的揮砍,讓看到的人忍不住停止唿吸。


    如夢幻泡影般脆弱,浮光掠金,影影綽綽


    她舔舔嘴唇,眸中寒光閃爍,身形忽然變得模糊,在天花板投下的清明白光中,拇指一頂,雪亮的刀鋒鏗然出鞘!


    好快!


    整個人像陀螺一樣在半空中舞動,揮劍的姿態相當奇詭,劍尖從左上畫了個u字形漂移到右上。


    看似渾身都是破綻,隻需一次簡單的進擊前斬就能破招,但,魔王的戰鬥經驗卻在此時如鬧鍾般在腦內瘋狂預警。


    不行!


    是錯的,是虛假的,是誤判!


    真要那麽做的話,立刻就會像蚯蚓一樣被斬成兩節。


    格擋不了飄忽不定的劍鋒,因此無法坐以待斃。


    然而,向前衝的話就必死無疑,哪怕自己的絕對速度比愛莎琳娜快上一籌,也不可能有機會。


    因為會出現缺陷,因為有無法防禦的位置,因為會有弱點暴露給對方。


    換成其他人那根本就是無關緊要的小事,隻要在弱點被擊破之前建立足夠大的優勢就好。


    一閃而逝的弱點,哪怕在穩妥的練習戰中也未必能被捕捉到,更何況這生死一線的決戰?


    但凡是個心智正常的劍手都不會對此有太多執著,因為耗費太多心力,也無法確定那弱點是否是對方主動放出來的虛招,


    抓到的話能結束戰鬥,但抓不到的話就得不償失,意誌堅定的劍士們不會在虛無縹緲的所謂機會麵前太多猶豫。


    但愛莎琳娜不同。


    像野獸一樣敏銳地緊抓弱點,不,比那還要強一百倍。


    幾乎是本能般的洞穿對手的死穴。


    在硬實力差距不大的情況下,與她為敵必須提起十萬分謹慎才行。


    但凡有一點點疏忽就死定了。


    哪怕是尋常情況下根本不算失誤的失誤,也會被抓住。


    然後一招就結束戰鬥!


    多次和她切磋過的我清楚明白這一點,並且也知道該如何取勝。


    以攻對攻!不留餘地!


    鏗鏗鏗!


    金鐵交擊的脆響!


    兩種最純粹的色彩在空氣中舞動,刀光劍影縱橫間,凜然兇悍的狂氣與理智冰冷的銳氣對決。


    濃縮在鋒刃交接處的,性質相反的魔力在相遇的瞬間就爆炸開來,彼此對峙的劍手卻不見絲毫停頓,反而是借著這股衝力揮出下一劍。


    那幻影眼神越發的犀利,嘴角也不由得逐漸上揚,似乎也在這場超越極限的戰鬥中領略到生死一線的極致樂趣。


    倒還真像愛莎琳娜。


    簡直是真真正正的和她生死相決!


    平時雖然喜歡裝嚴肅守規矩,但並非是不喜歡戰鬥,相反是超乎想象的熱愛。


    在必要的時候會沉迷於其中的,如此戰鬥狂的一麵簡直和真人沒什麽差別。


    隻是不知處於敬愛還是避諱,跟我切磋的時候她從不肯全力以赴。


    這次難得的機會,我可不會留手!


    “再來!”


    左上斜切、當胸直刺、瞄準大腿的撩斬,被防禦之後又勾向脖子,出劍如天馬行空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然而每一招每一式卻都瞄準弱點,強迫我必須不斷變招,但凡慢上一絲就會陷入絕對劣勢


    “再來!”


    左側墊步避開直直向下的力劈,別開手腕叩擊她的劍柄,借此機會順勢來到幻影身前,身子一矮鑽入懷中。


    呲啦!


    左肩被穿透了,左臂直接失去知覺,但我也終於如願以償將她撲倒,忍受住令渾身顫抖的劇痛,右手按住她的小腹。


    “贏了!”


    寒光刺骨,幻影愛莎琳娜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立刻做出反製。


    但,已經來不及了……


    在她並指為劍刺向我的咽喉之前,由渴望獲勝的強烈意誌催動的黑焰已然熊熊燃燒!


    無物不燃,象征絕對的毀滅!


    轟!


    一瞬間將那幻影燒成了灰燼,我怔怔摸向自己的脖子,那地方已經是鮮血橫流。


    隻差一點……


    同時心中一陣後怕。


    打了個情報差呢,幻影對黑焰一無所知,否則剛才沒可能找到近身的機會。


    過程本質上也相當兇險,若是再遲上半分,那就是我輸了……


    我抬起左手,將黑焰附在傷口上,同時逆運魔力。


    皮膚愈合,流血停止,宛若時光倒流般恢複健康。


    新獲得的自愈能力也要考慮到,若是沒有全身而退的依仗,以傷換傷就成了瘋狂的賭博,我絕不會去做。


    不,不會嗎?


    嗯,一般情況下應該不會吧。


    總之,戰鬥已經結束了,令人賞心悅目的勝利。


    “我的眷者,這次表現得還不錯嘛!”


    就連女神大人也少有地出聲讚美。


    “過程雖然有些曲折,但結果還是好的。而且,不得不提的是,剛才正麵對決的身影,很有男子氣概喔!”


    “帥嗎?”


    “很帥。”


    “真的很帥?”


    “很帥!”


    她點點頭,篤定道。


    “哎呀呀,真是沒辦法,女孩子都會無可救藥的愛上呢,像我這樣風一樣的男子,真讓人不由得迴想起當年在葦名城裏拚刀的日子。”


    “葦名城……。”


    小瓷似乎對有機會就要玩梗的我徹底無語了。


    “順便問一下,剛才用黑焰沒問題吧?”


    “嗯,已經稱得上是熟練,技巧方麵本神並不做過多要求,因為更多的是要看領悟嘛。”


    “不,我不是要問技巧如何,隻是……就是,黑焰的力量很強不是麽?被正麵擊中的話,愛莎琳娜的幻影豈不是?”


    豈不是徹底被抹除了麽?


    我是想這麽問來著。


    並且想到這裏,心情立刻沉重下來。


    然而,女神大人卻對此不以為意。


    “原來是在擔心幻影的存活問題,真是多此一舉!


    真是的,說到底也隻是個幻影,擬象,隻是過去時光中閃迴的靈念,本就不曾存在,談何‘抹除’?”


    本就不存在啊……


    想起了不久前的談笑和觸碰,似真似幻,猶在眼前。


    也是,她屬於早已流逝的虛無之過去,命運線隻是相互交錯,和我的相逢不過偶然,轉眼各赴前程。


    不,像那樣的幻影也沒有前程可言,隻是不斷重複已知的人生,與其說是戰勝,倒是解脫更為恰當吧。


    “而且,你們人類也真有趣,始終留念難以追尋的‘過去’,卻對觸手可及的‘現在’視而不見?”


    “你的意思是?”


    “珍惜眼前人啊!笨蛋!”


    珍惜眼前人嗎?


    心中酸酸澀澀,忽然升起一種令人渾身戰栗的強烈感情。


    僅僅簡單的幾個字,卻無疑是正解。


    留戀過去隻是表象,其內核真正蘊藏著的……


    “原來是思念啊。”


    我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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