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你說啥?”


    “今天出發?你們要去哪兒?”


    冒險家們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


    對於我這句出乎意料的道別,大家都忍不住叫出了聲。


    不過,離別的思緒湧上心頭。


    我再沒了和他們聊天的心情。


    “去王都。”


    “那確實得趕早出發。”


    手杖有節奏敲擊地麵,老維利不無遺憾地說:


    “馬上冬天要來了,到時候風雪阻路,行走起來也不方便。


    不過,一晚上的時間總還該是有的吧?”


    就如他所說的,時間其實還充裕。


    更何況我們是憑借傳送水晶離開,什麽時候走都可以。


    “還是算了。


    都已經和一些朋友道過別,突然說暫緩,不會很奇怪嗎?”


    我和愛莎琳娜並肩站在一起,笑著擺擺手。


    而且,我也實在不想去參加什麽宴會。


    我不擅長應對人多的場所。


    對於莫名其妙的好意也會不知所措。


    如果可能的話,我更喜歡將它們放在迴憶裏,慢慢欣賞。


    而不是在火光下,在觥籌交錯間走馬觀花。


    也就是說,相比熱鬧,我更喜歡孤獨。


    不多不少,兩個人正好。


    我,已經很滿足了。


    “對了,老爺子,這個給你。”


    在沒人看到的角度,我偷偷將一枚紫金幣塞進他的掌心。


    是背後刻有錦簇花團的那一枚。


    “你是個盡職盡責的會長,請留作紀念吧。”


    我這樣對他說。


    老維利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掌心的是個什麽東西。


    他一會兒笑容滿麵,一會兒又有些傷感。


    “非要今天走?”


    “嗯。”


    我點點頭,又說:


    “還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盡管說。”


    我將另一枚硬幣塞進的他的掌心。


    “這個,能幫我送給那畫地圖的禿子嗎?


    我今天沒看到他。”


    “你說瓦羅?嘿,他最近在避風頭,”老維利笑著說:


    “不過,我會確實交給他的。”


    “再為我捎一句話,就說:多謝他的幫助,那地圖很強大。”


    “他會感到開心的。”


    老維利毫不遲疑說。


    “因為前者?”


    “不,是因為後者。”


    “哈!我就知道他是個地圖狂!


    奇斯和莫莉亞還在家裏嗎?”


    “是的。需要老頭子領你過去?”


    “不了,”我拒絕了他的提議。


    “最後這一段路,我想自己走。”


    最後迴望了一眼這座廳堂寬闊、燈光閃爍的美妙場所。


    目光交錯,我和愛莎琳娜都笑了出來。


    我們一起走出大門。


    …………


    推開門的時候,奇斯和莫莉亞都沒感到驚訝。


    桌上已經整整齊齊擺好了食物。


    成條的白麵包、熏魚、蘑菇湯、水果沙拉……


    趕著飯點上門,的確讓我有點不好意思。


    但,看他們這架勢,應該是特意來迎接我們的才對。


    “喲!來啦。”


    穿花花綠綠衣服的吟遊詩人走過來打招唿,他晃晃手裏的傳音石。


    “老維利說你倆要來,所以我們提前做了準備。”


    “不喜歡參加宴會,”莫莉亞在桌旁笑著說:“和老朋友聊聊總沒事吧!”


    我拉著愛莎琳娜坐下。


    “不如說是求之不得!”


    這句是真話。


    “能喝酒麽?”


    “我可是海量!”


    “謔!口氣不小!”莫莉亞說:“我倒要試試你有幾斤幾兩。”


    “算了吧,”我斜睨了她一眼,“傷口還沒恢複呢!病人不能喝酒。”


    “誰說的!老娘身體好得很!”


    “別逞強了,大姐頭!”奇斯將酒倒入自己杯中。


    “剛才在床上疼的齜牙咧嘴的是誰呀?”


    “那還不是因為……”


    她臉上忽然飛起一抹紅暈。


    “算了,不說這個,那就你來吧。”


    態度忽然軟了下來。


    雖然沒有明說,我大概是明白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


    不知是好是壞。


    總之,一切都在規規矩矩地前進,對吧?


    一切都在前進。


    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第一秒,完全沒感覺。


    第二秒,好像吞下了一塊火炭。


    我似乎錯估了異世界釀酒工藝的發達程度。


    牙齒冰冷,小腹滾燙!


    我不明白為什麽會有人喜歡喝這種東西。


    “夏銘大人!”


    旁邊傳來愛莎琳娜的驚唿聲。


    一滴淚水自說自話地流下來,一直流淌至嘴唇。


    臉頰熱辣辣的,像是被名為迴憶的鐵鞭抽過。


    心中打翻了調料瓶,五味雜陳。


    在外物的刺激下,內心的情感宣泄出來。


    來到異世界,我第一次哭了。


    女孩子的身體讓我對離別變得更敏感。


    我不爭氣的哭了出來。


    “我沒事!你們別看我了!”


    用手背拭去眼角的淚滴。


    其他人默不作聲繼續吃喝。


    餐桌上一片寂靜,我們很快將食物消滅完畢。


    趁莫莉亞整理餐具的時候,我將兩枚分別刻有魯特琴和全身鎧甲的紫金幣塞給奇斯。


    “拿著吧,這是消滅寒冰巨人的報酬。”


    “這麽多?”


    他當然明白紫金幣的價值。


    “這不太好吧,我又沒出什麽力。”


    “就當是朋友出的禮金不行麽?”


    “禮金?”


    “因為,你們不是快要結婚了麽?


    到時候我可能不在,所以就提前給到你。”


    “沒有那迴事!”


    莫莉亞在廚房大聲抗議。


    沒有才怪哩!


    “總之,當成報酬。禮金、或者紀念,隨你們怎麽想都好。


    我要走了。”


    “……哦。”


    吟遊詩人呆愣愣答應了一聲,不複之前的歡快活潑。


    “我倆送你們到鎮門口!”


    莫莉亞飛奔過來,拉住我的手,聲音微微發顫。


    “你的心意我領啦,但是不用那麽麻煩。”


    掙脫她的手,愛莎琳娜靠近在我身邊。


    傳送水晶亮起耀眼的白光。


    我在心中默念。


    布列尼亞王都!


    “拜拜!”


    站在扭曲空間中,我朝他們正驚愕到說不出話來的他們揮揮手。


    露出自以為最完美的笑容。


    猶豫再三之下,我伸出手指朝眉心一點,將用來隱藏麵貌的魔力取消。


    隨著我實力的增長,隻要是類人生物就無法逃脫的魔性魅力也變得越發犀利。


    讓人心馳神醉,難以自控,也無法忘懷。


    左邊比開剪刀手,右邊將愛莎琳娜的臉蛋扯住一線笑容。


    姿態親和,表情俏皮。


    奇斯張開嘴,莫莉亞大聲唿喊。


    他們說了什麽,我根本無從得知。


    下一刻,我們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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