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宗政語和夏溪走出來,眼鏡男子明顯一愣。


    夏溪低頭看了一眼懷抱中還昏迷的小孩,在確認麵前一群人的身份後,他趕緊讓對方的醫護人員查看一下小孩子的具體情況。


    得知小孩子真的隻是暈過去,休息片刻即可後,在場的眾人這才放下心來。


    習慣性推了推眼鏡的方羿陽走向宗政語,他看到沒有被樹葉包裹完全的藤蔓後開口說:“你背後的藤蔓是?”


    宗政語實話實說:“曲藤草的藤蔓。”也將成為宗政語的小零食。


    綠色的藤蔓,意味著曲藤草還活著。


    朝宗政語背後看了一眼後,方羿陽說:“曲藤草還在叢林中?”


    “不在了。”三類變異蟲的事情,宗政語並不打算對他們詳細解說,本就不是相識之人,沒必要什麽都告訴對方。宗政語正準備從方羿陽身側離開,對方伸手攔住了他。


    “我能否確認一下你身後的藤蔓?”


    宗政語心想:“這是打算提出購買了?”


    “可以”,說話間宗政語將樹葉放下,抽了一根藤蔓出來用軍刀輕輕一劃。腐蝕性的溶液滴落在大地上,原本青草覆蓋的土地瞬間變樣。


    將這根藤蔓放下後,宗政語打算再去抽出一根,他說:“你還想不想繼續看?”


    “稍等,我去拿一個瓶子過來。”方羿陽對宗政語這種浪費研究材料的行為表示心疼。


    曲藤草的藤蔓液體滴入透明溶液中,綠色瞬間占滿瓶中。一連確認了幾根後,宗政語說:“這些都是你自己抽取的藤蔓,應該能夠確認是曲藤草的組織?”


    “嗯”,點頭後的方羿陽說出自己的目的:“我想買下全部的藤蔓,你出個價。”


    宗政語很果斷,他說:“不賣。”


    完全沒料到宗政語會拒絕,方羿陽一連推了幾下眼鏡說:“價格由你定的。”


    宗政語一臉無所謂地說:“我聽清楚了,不賣呀。”


    方羿陽有點著急,他說:“其實……這些藤蔓在你們手上的用處並不算大的,你賣給我們才能更好發揮它的價值。”


    宗政語笑著說:“人總是先解決掉溫飽問題再去做其他事情對不對?”


    不明白對方的意思,方羿陽還是點頭說:“一般是這樣。”


    “我現在就需要這些藤蔓來解決我的溫飽問題。”


    “……”,方羿陽咳了一下,他說:“你可以用賣給我的錢財去買食物的。”


    宗政語繼續胡說八道:“不好意思,我有異食癖,就喜歡吃這些變異蟲的肉。”


    “……”。


    一旁的夏溪努力憋笑,想看宗政語到底要玩什麽花樣。


    方羿陽沉默了好一會後,他望向宗政語說:“我記得你們是白天來報名的兩人。”多虧了宗政語一頭的白發和夏溪那不常見的紫色眼睛,讓方羿陽印象深刻。


    “我以這次地機醫藥比賽的兩個參賽資格來跟你換取這全部的藤蔓如何?”


    “成交!”


    宗政語快速的迴答讓方羿陽覺得自己上當了。


    來時宗政語和夏溪需要跑步前進,迴去的時候兩人搭上地機醫藥的順風車。


    將小孩子平安交還給許岩的姑姑後,宗政語和夏溪在門口與得到通知的竇祥逍兩人匯合。


    聽到宗政語他們意外得到兩個參賽資格後,黃遠奇興奮得跳了起來,開心的黃遠奇快速撲到宗政語身上給了對方一個大大的擁抱。


    相比宗政語他們得到參賽資格這件事,竇祥逍對宗政語和夏溪兩人在叢林裏的遭遇更感興趣。


    迴到酒店的四人依舊在竇祥逍他們的房間聚集商量。


    竇祥逍說:“你們怎麽一個二個都喜歡亂跑這句話讓我想到二十五年前變異蟲暴動時,瑤光城和開陽城沒有二類變異蟲。這樣看來應該是變異蟲內部不允許除了一類變異蟲外的變異蟲來到瑤光城和開陽城,而非什麽會發生怪病。”


    “一類變異蟲不會言語,二類變異蟲會發出聲音,三類變異蟲的聲音聽上去如同六七歲幼童。這樣推斷的話,在這之上大概率有更加強大的存在。”


    “這兩次致幻蟲都是通過地麵消失,看樣子三類變異蟲可以通過土地在骨墟中穿行。”


    “一類和二類變異蟲會無差別殺掉人類,三類變異蟲則不同,似乎是有選擇性出手。”從杜書歌的父親到宗政語他們的遭遇,三類變異蟲都沒有下殺手。


    竇祥逍說:“要恢複人類與變異蟲之間的平衡,大概率得從這些三類變異蟲以及比它們更高級的存在著手。”


    坐在床上的黃遠奇說:“感覺目標好遙遠呀,我們現在已經有一堆難以解決的事情。”


    竇祥逍安慰說:“人活著總要有點目標,一步一步來,著急也是沒有用的。”


    從小謎團走向大謎團,事件纏身的宗政語感覺他已經走上一條望不到盡頭的探索之路。


    站在窗邊,宗政語看向樓下的水池,月光落在水池中,寂靜無言。旁邊的椅子上已經無人落座,夜已深,是時候休息入睡。


    夏溪洗漱完畢後,宗政語走進了浴室。等宗政語從浴室出來時見到早已洗完的夏溪並沒有躺下,對方坐在床邊,手中拿著白天在方羿陽手中買下的藥物。


    夏溪說:“現在可以給我看看你的尾巴了?”


    原本挺漂亮的白色尾巴上有一圈紅腫的傷痕,傷痕處的肉讓夏溪皺了皺眉。


    夏溪將手中長方形紙盒的藥物遞給宗政語說:“趕緊塗上藥膏。”


    “嗯嗯。”宗政語慶幸還好是尾巴受傷,這樣即便他這副身體能夠很快恢複也不會讓外人懷疑。


    夏溪看到宗政語小心翼翼塗藥膏,他問:“疼不疼?”


    “還好。”從小到大,宗政語受的傷可不少。小時候在老家眼睛差點被戳瞎,僅僅一絲距離的傷痕讓他的眼角留有痕跡。打球不止一次傷到腳,從高處跳下的宗政語傷到腿,學騎自行車差點掉下山坡,大大小小的傷在宗政語的身上留下痕跡,也讓他對傷痛的承受度提升。


    大腦突然插話說:“做你的身體還真是不容易。”


    “……”。


    塗完藥膏的宗政語剛一抬頭就看到夏溪站在他的麵前。宗政語將手中的藥遞給對方,夏溪說:“這個藥你留著。”


    “宗政,要是真的疼,你實話實話沒關係的。”夏溪繼續說:“你是人,不是工具。”


    以前夏溪會覺得自己的童年算不上精彩,普普通通很平淡。自從知道人猴的存在後,他覺得能夠擁有快樂童年的他很幸運。


    人猴從一個細胞開始就一直待在營養培養倉中,日複一日成長。等到擁有二十歲成年身體後就被布置任務。沒有親人,沒有同學,沒有朋友,沒有可以迴憶的童年。有的是冰冷的指令。


    失去利用價值的人猴隨即被扔掉或者銷毀,猶如工具一般的一生。


    宗政語心想:“又開始同情身為人猴的自己了。”


    “不怎麽疼真的是我的實話,大概……我這副身體的疼痛承受度比較高?”宗政語笑了一下,他說:“你要是覺得愧疚的話,等旅途結束,給我一個滿星好評就行。”


    夏溪說:“行,要是我們兩人平安迴去,我一定給你滿星好評。”


    開上暖氣的酒店,關上燈後靜悄悄,本來還將尾巴卷在身上的宗政語緩緩將自己的尾巴送出被窩外。


    “尾巴壓在衣服下還是有點疼。”睜著眼的宗政語如是想到。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宗政語拿著自己的尾巴仔細查看,傷口的愈合速度很快。


    宗政語說:“大概今天晚上就可以痊愈。”


    湊過來的夏溪點點頭說:“自愈速度挺好的,這樣就不疼了。”


    上午十點在房間休息的宗政語和夏溪收到了地機醫藥發來的郵件,郵件中說明了此次比賽的相關內容。


    通訊儀上一道扇形的光從表盤打向空中形成一個虛擬界麵,宗政語看到意想不到的考試內容,他說:“還有文化課考試?”


    竇祥逍說:“嗯,聽說地機醫藥每次的文化課考試內容形式都不一樣。有時候考生物知識,有時候考大家對武器的熟悉度,不知道今年會考什麽。”


    “這……”,本來對自己拳腳功夫很自信的宗政語瞬間蔫了,他對這個世界的文化知識恐怕還不如一個小學生,難道要一輪遊?


    “放心,有一定淘汰率,但不會很高。”


    “……”,宗政語覺得這個安慰一點都不安慰。


    “肖叔,要不你給我講講這個地機醫藥的相關知識?”宗政語認為既然是地機醫藥想為自己公司招聘人員,應聘人員至少要對應聘的公司有所了解。文化課不是一天就可以全部掌握,可臨時抱抱佛腳這種事還是要幹一下。


    竇祥逍說:“嗯,也行。”


    坐在床邊的竇祥逍將床頭櫃上的酒店宣傳手冊卷成一圈拿在手上,宗政語、夏溪和黃遠奇三人則端著凳子坐在竇祥逍麵前,一幅授課的情景。


    地機醫藥最開始是一個小診所,成立人為現天樞城城主吳厲聰的老師。宗政語他們見到的戴眼鏡的方羿陽正是地機醫藥總經理,他的老師是地機醫藥成立者的孫子薑川。


    地機醫藥真正開始發展是在薑川手中,旨在利用變異蟲為人類治病。不同於其他醫藥公司,地機醫藥的捕蟲衛在取得變異蟲組織放入特製溶液中後,能保障自身安全下是不允許殺害二類變異蟲,對於一類變異蟲則是依據樣本數據進行機動性應對。


    所謂依據樣本數據進行機動性應對的意思是,調查得到一類變異蟲數量較多,威脅到人類生存時可進行捕殺。當數量極少時則不進行幹預。


    地機醫藥做出這種選擇的原因竇祥逍並不清楚,他隻知道這是地機醫藥的規定。


    夏溪問:“肖叔,惹怒到二類變異蟲卻盡量不殺掉對方,地機醫藥對其捕蟲衛的水平是不是也會比其他地方的捕蟲衛要求高?”


    “的確如此,不過薪資相應也會高。”


    黃遠奇說:“感覺地機醫藥這樣做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軍隊遇上變異蟲都是殺掉,他們為什麽不殺掉呢?”


    竇祥逍用手冊敲了一下黃遠奇的腦袋說:“你要知道軍隊是被動遇上變異蟲這個敵人,而地機醫藥是主動去獲取變異蟲組織,這兩者還是有差別的。”


    “那他們也可以像其他地方一樣殺掉變異蟲呀,變異蟲殺了那麽多人還留著幹什麽。”


    宗政語說:“曾經人類與變異蟲是可以和諧相處的。”


    竇祥逍盯著黃遠奇說:“嗯,這一點是我們這一路尋找原因不能忘記的一點。”


    以前骨墟安寧時,竇祥逍還在讀書中,當時書本上對變異蟲的描述並不多。變異蟲往往處在人類活動範圍之外,雙方互不打擾。


    變異蟲暴亂之後,人們對變異蟲的了解才慢慢增加。而這個時候,竇祥逍已經身為軍隊中抗衡變異蟲的一份子。


    血腥的戰鬥讓竇祥逍沒有精力去了解從前變異蟲是如何的無害。他每天接受到的知識是變異蟲的兇殘以及如何更好地對付變異蟲。


    離開軍隊後,竇祥逍才慢慢去探尋以往從未走入過的領域。現在,他正帶著宗政語他們向這個領域走去。


    地機醫藥的文化課考試在郵件下發的第二日上午。


    吃過早飯的宗政語和夏溪早早就離開酒店,黃遠奇像是給自家兩位哥哥送考一樣,特意選了一身紅色的衣服穿在身上,頭上也綁著必勝的紅色頭巾。


    揮舞著手中必勝的手巾,黃遠奇氣勢很足:“加油,你們一定能行!”


    路過酒店門口的人們紛紛駐足,竊竊私語討論著難道學生最近有什麽大型考試。


    地機醫藥總部離宗政語他們住的酒店並不算遠,十點考試的兩人打算步行前往考場。


    考試的地點很像學校的教學樓,在進入場地前,宗政語他們給門口的保安查看地機醫藥的通知郵件以確認身份。


    一進門,巨大的花壇擺在中央,裏麵是各色各形態的植物。繞過花壇,一條寬敞的大路在兩側綠蔭植被的擁護下延伸至高樓門口。


    剛走進大樓,宗政語和夏溪就看到大廳電子屏幕上顯示的內容。


    參賽報名過後,因有兩人在地機都無傷獲取大量曲藤草藤蔓,公司特準此二人獲取參賽資格。


    此二人對付變異蟲是為了解救他人,並非為了獲取參賽資格而挑戰變異蟲。沒有接受專門訓練者請勿貿然接近變異蟲,生命隻有一次,望各位謹記。


    電子屏幕上顯示的兩個當事人看著上麵的內容,心中不約而同想到:“還真是嚴謹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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