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維不斷感受著身體的變化,也不斷搜集並積蓄這些被蕭怒鍛造出的“雜質”。


    終於,何維在一瞬間感覺自己的整個身體仿佛新生,似乎整個人的生命本質得到了提升。


    他明白,此時正是突破先天宗師之時。


    他也做好送給蕭怒一份禮物,感謝他一直以來的幫助與照顧。


    可還不等何維做什麽,段珪突然對著蕭怒道:“怒哥,訣別成詩!”


    蕭怒本已蓄勢待發的天怒劍法第三式,在段珪這一吼之後,化作腳下之力,急速遠離何維。


    何維也感覺到有一股奇妙的力量包裹住了自己,在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個個早已離去的人。


    先是一個個死在何維手中的人,有鬼煞新娘、飛仙閣弟子、靖平司巡使,之後又是一張張熟悉的臉,出現在他的眼前。


    有他的父親何晏、青梅竹馬的金苑、恨之入骨的吳用、忠肝義膽的高適……


    何維感受到一幕幕離開,一幕幕訣別,好像他的整個人就要與這個世界說再見。


    識海之中玄冰碧落塔微微震動,一切的幻象,一切的悲傷,一切的不舍,一切的離別統統消散不見。


    何維如夢方醒,看著站在自己身前,正用一支毛筆點在自己眉心的段珪。


    刀光一閃,何維的左手出現一柄長刀,斬掉了段珪的頭顱,而他右手所持巨闕劍,此刻正與天怒劍在空中僵持。


    何維看著蕭怒道:“你該慶幸,自己可見到這個世界絕顛的風景。”


    蕭怒隻感覺到一股莫大的壓力,似乎有冰川向著自己壓迫而來,在冰川之後,他更好像聽到了大海的狂濤怒浪。


    明明身處山中,眼見為冰川,耳聞卻是海潮。


    何維高聲道:“曉樓煙檻出雲霄,護霜連雲破海遙。”


    傳說中蚩尤七大絕式之一,破海,應聲而出。


    蕭怒也不甘示弱,明知自己已陷入險局,不敢有絲毫保留,趁著“滿腔怒火”效果還在,他運轉元功,匯聚全身功力於天怒之上。


    雷霆狂蛇在天怒劍寬厚的劍身上遊走,天怒劍仿佛化作怒浪大江,有雷龍遊弋其中。


    “天怒第四式,雷霆之怒!”


    蕭怒大吼道。


    雷霆之怒既是天怒劍法中,出招最為快速的一劍,同時也是蕭怒如今掌握的威力最為強大的一劍。


    刀劍相交,蕭怒隻感覺眼前的冰川被雷霆擊碎,但冰川後的怒海卻被一抹發自天邊的刀勢,一分為二。


    不遠處抱著手臂的張大安停止了哀嚎,銀狐與玄治也定定的看著場中。


    一點殷紅出現在了蕭怒額間,隨著場中的靜默,殷紅順著眉心開始一路向下,穿過口鼻,流入胸腹,最終蕭怒整個人被一劈兩半。


    何維手中長刀粉碎,他的整條左臂經脈也因承受天怒的雷霆一擊,而千瘡百孔。


    好在,此時已經是以二對二的局勢。


    何維沒有著急收起他的戰利品,他提著巨闕,向著張大安走去。


    他的每一步落下,張大安的心頭都重重的跳一下,將門出身的張大安不論他的父親還是他自己,都隻想平平安安。


    所以他名字叫做大安,可他沒想到,自己隻是參加一個試煉,就要把命搭在這裏。


    蕭怒本就是一行人中實力最強的,他與蕭怒聯手對付何維,尚且不敵,如今已經受傷的他,又能給何維帶來什麽麻煩呢?


    他開口道:“這位少俠,我已殘廢,況且憑借您的身手,我也無法給您造成任何困擾,還請您大人大量,高抬貴手,放了我!”


    何維驚訝的看著張大安道:“是什麽給了你勇氣,讓你說出如此喪氣的話?我不允許你用這樣的話語侮辱我的對手!”


    張大安聞言,一時沒反應過來,過了半天才想明白,何維所謂的侮辱對手,其實是在說他自己。


    他貶低自己,也就意味著貶低了與自己為敵的何維。


    所以,何維的意思是不論如何雙方已是敵人,哪裏有放過的說法。


    他一麵與何維虛與委蛇,一麵試圖發動一直握在手心的傳送石,希望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


    可不論他如何灌注罡氣到傳送石中,傳送石都好像一塊廢石,沒有任何作用。


    看著何維淡定的眼神,張大安似乎明白了一切,他慘笑一聲,飽提全身真氣,猛力握住手中長戟,天殛五式,白雷貫天向著何維一斬而來。


    在張大安與何維之間,瞬間升起了十二道冰牆,每一道冰牆都會削弱這一戟的威勢,到了何維身前之時。


    長戟早已成了強弩之末,再無之前的豪雄與霸道。


    何維讚歎道:“不錯的戰法,可惜並不適合你。”


    劍光一閃,張大安閉上了他那驚恐的雙眼。


    何維轉身,看向玄治。


    玄治看了看銀狐,又看了看何維,開口道:“原來你才是蜀山的主事之人。”


    何維沒有多言,也沒有理會玄治,而是開始打掃戰場,迴收屬於自己的戰利品。


    蕭怒的天怒劍,張大安的銀雪戟,都是不錯的玄階寶兵,二人的身上也都有得自四奇的傳承絕式。


    甚至蕭怒的手中除了風島的傳承,還有一份來自冰樓的傳承,隻是那傳承明顯不如何維所得精妙。


    整理完一切後,何維看著玄治道:“說說吧,大玄這次到底為了什麽,一定要派人進入四奇界。”


    玄治認真的看著何維道:“我想你不願意知道。”


    何維笑了笑,沒有對玄治動手,隻是向著第五關走去。


    銀狐緊隨其後,也向著第五關而去,似乎玄治已經成了空氣,兩人都對他視而不見。


    第五關的小屋之中,何維好似化身元冰,成了世界上的第一塊冰,冰的喜怒哀樂仿佛間都映照在了他的心田。


    可冰怎麽會有喜怒哀樂呢?


    原來,那些情感都是觸摸冰的人自己的情感,冰就好像是最為純淨的鏡子,映照世間的一切。


    它又像最為無情的女人,漠然注視著世間的一切。


    通過五間小屋後,何維明顯感覺自己似乎得到了什麽,掌握了什麽,有了什麽變化。


    可到底是什麽變化,他一時半會卻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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