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推移,到了六月下旬時,長安的夏天愈發炎熱起來。


    洛疏風也在這段時日離開長安,說是因為今年增設秋闈,書局又會忙碌一段時日,他必須得迴去主持大局,侍辰和夢玨則留在長安幫助令歌。


    夢玨留在長安主要還是為了落音樓的話本,所以她每日都會去一趟落音樓。


    這一日,她和盛楠從外麵迴來,她一邊搖著小團扇,一邊念叨著:“長安怎會如此炎熱?洛陽都沒有這般熱過,我終於知道為何以前聖駕都會去洛陽避暑了。”


    “那是夢玨你未曾去過玉門關,那裏才叫真的夏日炎炎。”盛楠以扇遮麵,自從來到長安,她見識了不少達官貴人家的小姐,不知不覺間,也學起她們的動作和說話腔調。


    夢玨一笑,憧憬地說道:“日後有機會,我定要雲遊天下,把這大好河山看個遍,然後寫盡這天底下的奇聞異事!”


    “真好,帶上我一起。”


    正說笑著,夢玨便突然收斂下來,不是因為別的,正是因為她見到幾輛馬車停在王府的大門前。


    機靈的她頓時明白是宮裏來了人,於是便叫上盛楠一同整理一下衣裳,掏出手絹拭了拭額頭的汗液,最後才期待又謹慎地往府裏走去。


    一來到廳堂前,她們便感到一陣涼爽之氣撲麵而來,往四周一看,堂前四周已放置著冰盒,驅散暑氣。


    隻見有一位為首的太監正坐在椅子上與令歌說著話,夢玨斷定那人就是總管太監——黃飛。


    隻聽黃飛對令歌說道:“陛下想著這炎炎夏日難熬,便讓奴才送了不少冰塊來府上,好讓王爺祛暑解熱。”


    “有勞公公了,還請公公替本王向陛下道謝。”令歌謙虛有禮地頷首說道。


    黃飛連連微笑點頭,神情甚是滿意,心裏暗讚玉遲王愈發講究規矩,從他進門開始,令歌的舉手投足和待客之道都極為講究,全然有了這偌大玉遲王府當家主人的風範。


    “嘿嘿,”門外的夢玨低笑著,“看來這幾日令歌靜下心來向楊姑姑和張姑姑學習禮儀頗有成效啊。”


    盛楠接話道:“是啊,再過些日子就是令歌的生辰,皇帝要為令歌大操大辦生辰宴會。如今我這師弟舉手投足間真是有王爺的氣派,一點也不比那些貴公子差。”


    夢玨眉毛一挑,笑著問道:“盛楠姐是在說小王將軍嗎?”


    盛楠撇嘴,說道:“雖然他長得挺俊,但有時候卻像一個野小子一樣,三天兩頭往府上跑,每次來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夢玨像是想起何事一般,問道:“甯霞師姐跟著他出去了嗎?好像不在府裏。”


    “早上便出門了,多半要午飯後才迴來,”盛楠怨聲說道,“還有那隔壁的周玉,明明令歌現在這般不待見令楷,可他還是經常往我們府上跑。”


    夢玨一笑,意味深長地說道:“他年紀不大,心眼卻不少。”


    “此話怎講?”看著夢玨一臉得意的笑容,盛楠突然來了興致,便連連追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我不知道。”夢玨好像看見何物,丟下一句話之後就一溜煙地跑走,盛楠迴過頭,定睛一看,發現正是侍辰朝著她們這邊走過來。


    傍晚的時候,令歌,夢玨和望舒一同出門,三人應秦雨潔的邀約赴落音樓聽書。


    雨潔一如既往地將位置安排在視角絕佳的位置,早早地便派去小廝在門外候著,領著令歌他們往裏走來。


    說書尚未開始,落音樓便已差不多坐滿客人,令歌戴著麵具,一邊往樓上走去,一邊留意著落音樓的客人們,他發現這些客人們的衣著打扮甚是光鮮亮麗,想來都是非富即貴之人。


    “夢玨,說書內容可還是關於我?”令歌問道。


    夢玨點頭,有些慚愧地說道:“是,因為近日的流言蜚語,所以才有這麽多人來聽,你若是不願意,我們也可以和雨潔商量停了這話本。”


    “無妨,做生意罷了,”令歌說道,“先前說要找人來演,還沒有找到嗎?”


    夢玨迴應道:“雨潔那邊看了不少伶人,卻怎麽都不滿意,說沒有令歌你一半的氣韻。”


    “想來也不好找到扮演令楷的。”提到令楷的時候,令歌的語氣很是平淡,就連他自己也察覺不到這句話裏麵是否暗藏著其他情緒。


    在樓梯轉角處,令歌的目光中出現一道月牙白身影,抬頭一看,正是令楷立在他的身前。


    令楷認出戴著麵具的令歌,欲開口言語時,令歌卻已經避開他的目光,邁出腳步往前走去,與他僅僅是擦肩而過。


    在小廝的帶領下,令歌三人坐在一處座椅上,小廝對夢玨說道:“夢玨姑娘你們稍等片刻,秦小姐在樓上,很快便會下來。”


    落音樓的一樓和二樓都是可以聽書看戲的地方,三樓則是茶室,想來雨潔正在樓頂會客。


    很快,雨潔從樓上走下來,她遠遠地便注意到今日的令歌戴著一副月牙白半麵麵具。忽然,她的腦海裏浮現出數月前的記憶,一如既往的明媚嬌俏臉色更顯樂然。


    雨潔來到令歌的麵前,福身行禮,說道:“見過王爺,原是我邀請的三位,如今倒是我來遲了,還望王爺,望舒姐姐,夢玨妹妹不要怪罪。”


    令歌溫然地迴應道:“說書尚未開始,現在坐下還不遲。”


    雨潔一笑,坐在令歌的身邊,說道:“多謝王爺,隻是我未曾想過,原來我和王爺很早之前就有過一麵之緣,不知王爺可還記得?”


    令歌想起現在的自己還戴著麵具,遂笑道:“自然記得,昔日我初到長安,在城隍廟就見過你。”


    夢玨在一旁聽得雲裏霧裏,隻覺得這比待會說書的內容更引人入勝,於是便熱切地問道:“怎麽迴事?什麽故事?快說來讓我聽聽。”


    正問著,隻聽樓下的醒木忽然響起,場上頓時一片肅然,令歌隻好低聲對夢玨說道:“迴頭我再與你細說此事。”


    夢玨一笑,道:“一言為定了。”


    隨後,雨潔又開口說道:“今日落音樓人多眼雜,王爺戴著這麵具甚好,最近這些時日我也聽說了一些流言蜚語,想來王爺也是知道的。”


    令歌頷首,道:“有人故意引導,一時間我也無可奈何。”


    雨潔猶豫片刻,又說道:“雖然我不好議論此事,但今日邀王爺過來,我便是想告訴王爺你一件事,先前有人找上落音樓,讓我們借著說書來散布王爺和令狀元的事,我聽掌櫃的說,來人帶有江南口音。”


    “多謝秦姑娘提醒,我已經知曉是何人所為。”令歌感謝道,他心中清楚,那人自然是淮陽王他們派來的。


    “若是王爺擔心流言以訛傳訛,落音樓可以停了這說書內容。”


    雨潔頗為擔憂,落音樓本就是由風澈牽線,自己和玉遲王聯手開起的茶樓,如今情況特殊,總不能用玉遲王的聲譽來換取茶樓的收入。


    令歌輕輕搖頭,道:“無妨,繼續說著便好,旁人的看法始終是旁人的,我們也很難改變。”


    忽然,令歌微微一笑,似是想起何事,他說道:“不過說起旁人的看法,我倒是想起第一次見到秦小姐你的時候,你在城隍廟所求的心願。”


    雨潔低頭一笑,道:“原來王爺還記得,實在慚愧……”


    這時,樓下的陳先生開口說書,“且說當今玉遲王殿下……”


    令歌接著對秦雨潔說道:“何來的慚愧?我倒是十分羨慕秦姑娘你的性情,是愛是恨都在言語之間,絕不叫自己委屈了。”


    雨潔聞言不免一怔,半餉,她才說道:“王爺是天之驕子,又有何需顧忌的?隻是這會我倒是想起方才令狀元和我說的話。”


    令歌好奇地看著雨潔,隻聽雨潔繼續說道:“情動於中而行於言。”


    聞言,令歌一雙清澈的星眸沉下,睫毛在麵具上留下淡淡的陰翳,他默默地念著:“情動於中而形於言……”


    見令歌沉思起來,雨潔愈發明了令歌的心意,奈何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於是她稍稍地坐直身子,繼續說道:“我想,兩個人若是要長相廝守,隻要是真心換真心,便足矣。”


    令歌微笑,他聽出雨潔話裏有話,便謝道:“多謝秦姑娘指點迷津,隻是你說你方才見過令楷?”


    “對,他就在樓上茶室,是和他朋友一起來的。”雨潔眼眸一轉,問起令歌:“王爺先前可有見過一位名叫李豫的公子?也是令楷公子的友人。”


    令歌迴憶片刻,說道:“不曾見過,這也是我第一次聽說這名字。”


    “這樣啊……”雨潔若有所思起來,不再說話。


    令歌見雨潔默然不語,遂轉過頭繼續聽著陳先生說書,然而他的心思早已不在此處。


    坐在迴去的馬車上時,令歌透過馬車窗簾縫隙看著街道上人來人往,一束光亮也落在他的眉宇間,照亮著眉眼間的愁緒。


    迴過頭時,令歌注意到望舒正抱著長劍,頷首皺眉,似乎在為何事而煩惱。


    “師姐,你怎麽了?”令歌開口問道。


    望舒迴過神,欲言又止地看著令歌,最後隻是說道:“沒怎麽。”


    一時間,看著憂心忡忡的望舒,令歌心中很不是滋味,他隻希望這些煩惱早日結束,迴到從前還在遇仙山的日子。


    迴到王府後,令歌便去尋甯霞,想問問她今日和意明去了何處,恰好在半路他遇到辰玉,辰玉告訴他甯霞正在師父的房間裏。


    待到令歌走到屋外時,便聽見師父語氣頗為嚴厲地問道:“那人可是王家之人,韓家一案他們擺脫不了關係,你若是想報仇雪恨,又何必現在去招惹他們?”


    透過窗紙,令歌可以隱隱約約地看見屋內燈火搖曳,明亮與陰暗交疊,甯霞正跪在白棧期的身前。


    白棧期繼續說道:“數月前,為師去寧州的路上恰逢令楷,想來他察覺到你是寧州人,懷疑韓家一案牽連到遇仙,所以他去寧州就是為了調查你的身世,這事是瞞不住的,於是我便將你的身世告訴了他。”


    門外,令歌恍然醒悟,原來當初令楷突然辭去是為了去寧州調查甯霞師姐的身世。


    甯霞跪在地上默然不語,隻是低著頭,看不清她的神情。


    “東宮之所以調查你的身世,自然是為了替寧州韓家翻案,從而打擊王家眾人,這何嚐不是你的夙願?”白棧期苦口婆心地說教著,雖然甯霞來遇仙山最晚,但乖巧懂事,一直都深得白棧期的喜愛。


    “前段時間,你主動把身世告訴令楷,紙條就放在當時令歌托你交給言信的那幾瓶藥裏,我說的可對?”白棧期問道,“當時是望舒瞧見的。”


    甯霞點頭,承認此事。


    令歌聞言心中一驚,原來當時送給令楷的藥裏竟暗藏玄機。


    “如今你應該知道,陛下對韓家最大的芥蒂便是臨清王之死,若是能證明韓家沒有殺害臨清王和你師伯,韓家翻案的機會便會大很多,你父母之死也可以有一個交代。”


    甯霞抬起頭來,眼中含有淚水,說道:“徒兒明白,徒兒知錯,我與小王將軍隻是普通友人……”


    “你把他當做普通友人,可是他未必這樣想。”白棧期站起身來,走上前親自扶起甯霞,說道:“師父理解你報仇心切,可你這樣做和深入敵穴有何區別?若是被王家察覺,後果不堪設想。”


    令歌在門外這才醒悟,原來甯霞師姐接近意明別有目的。


    甯霞再次垂下頭,默然不語,隻是微微地哽咽著。


    白棧期伸出手擦拭甯霞的淚水,同時說道:“我們現在當務之急是查清韓家是否涉及臨清王遇害一事,如果他們沒有涉及,真兇自然毫無疑問便是淮陽王他們,這樣一來可以幫助韓家和寧州遇仙翻案,二來能讓淮陽王他們自食惡果,皇帝若是知曉真相,不用我們遇仙出手,他也會替臨清王報仇雪恨……”


    甯霞點頭,她看向白棧期,問道:“師父,時隔多年,我們又該如何證明韓家未涉及臨清王之死?”


    白棧期歎息道:“走一步看一步吧,這次我們會與東宮聯手,想來用不了多少時日,東宮便會把目標放在寧州……”


    門外,令歌似是想起何事,於是便轉身離去,迴到自己的蘭風閣。


    他一個人坐在書桌前,翻起令楷抄錄給他的有關長慶二年的史料。


    燈火之下,一行行熟悉的字跡曆曆在目:“長慶二年春,皇後李氏有孕,淑妃韓氏妒,使計在湯藥中混入麝香,導致皇後胎象紊亂,欲嫁禍昭儀王氏,終被識破,遂禁足宮中。”


    令歌又翻看幾頁,再次找到與韓家有關的內容:“長慶二年五月,兵部尚書解元釋,刑部尚書盛賀,京城中央軍將軍王清率眾官長跪宣政門外,以密謀造反,欺君罔上,圈養死士,唆使女兒殘害皇嗣等罪名,請命彈劾樞密使韓謙。”


    “眾官長跪至天明,帝不聞,天明之際,帝暗命禦林軍和錦衣衛包圍韓府,捉拿韓謙及其家眷,削奪官職,關押天牢,京中和寧州涉及之人一一押送迴京等待發落。”


    看到此處,令歌已經心知肚明韓家的結局,隻是他想起昔日在書局時聽見的傳聞,既然李皇後初孕之期便已發現湯藥有問題,為何最後她還是難產而死?


    令歌趕緊尋找著約莫長慶二年年末時的史料,發現上麵記載著:“長慶二年十一月初三,北風唿嘯,黑鴉嘶鳴,意為大兇之兆……皇後李氏於長樂宮難產去世,帝追封李氏為“惠賢皇後”,追封皇長女為“怡安公主”,葬裕陵……惠賢皇後喪禮,帝以不敬之罪懲治喪期作樂官員,以彰大齊忠孝禮節。因官職變故,三年一次的官員迴京述職往後推遲一年,由原本的長慶四年推遲至長慶五年,而後延續至今。”


    這時,小蝶端著一盞茶走到書桌前,將茶水放在令歌的身前,善意地提醒道:“夏夜悶熱,王爺請用些茶,也好提神。”


    “多謝。”令歌端起茶水輕輕地抿了一口,放下茶杯時,他問起小蝶:“小蝶,你可是自幼就是在宮裏?”


    小蝶迴答道:“奴婢於長慶元年進宮,八歲起便在宮中當差服侍。”


    令歌繼續問道:“那看來你是知道惠賢皇後的,你可知一些有關惠賢皇後的事情?”


    小蝶遲疑,半餉,她歎道:“惠賢皇後是太子的親生母親,素來賢名在外,對宮人也關愛有加,不幸的是惠賢皇後生產怡安公主時難產逝世,連怡安公主都沒有保住。”


    “奴婢在宮中當差時曾聽老一輩的宮人們說起,昔日韓淑妃下的藥並未根除,皇後常常心悸不安,這才導致體虛難產,後來好長一段時間,陛下都十分悲痛……”


    令歌聞言,垂下眼眸,默然歎惋,他看著手中塵封的往事,愈發感到撲朔迷離。


    不知為何,他有一種預感,惠賢皇後之死的背後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也許這便是東宮想查明昔日韓家真相的原因。


    令歌撫著額頭沉思起來,眼下沒有其他辦法對付淮陽王等人,隻能另尋出路,而最好的辦法就是證明昔日韓家並未參與謀害父母,真兇正是淮陽王他們。


    自己必須細細地出謀劃策,一切從長計議,令歌心想著。


    曾經,令歌一直以為,愛恨情仇皆可憑借刀劍了結,如今迴想起來,不免歎息著今日的寸步難行。


    過上兩三日,令歌像往常一樣,在午後進宮給皇帝請安,今日陪著他一同入宮的侍從是小蝶。


    隻是兩人來到金鑾殿的時候,皇帝正巧去往尚書房。


    自從令歌搬出宮後,小元子和小尋子便被調遣到禦前伺候,令歌進宮需要留宿在令月塢的時候,他們又會迴到令月塢。


    令歌跟著他們二人走在宮道上,小元子對令歌解釋道:“今日陛下給三皇子指了一名新的教書先生,所以陛下這會便親自前去尚書房瞧一瞧。”


    來到尚書房外時,令歌遠遠地看見皇帝正站在窗戶的一側,默默地往裏麵看著。


    皇帝見令歌前來,笑著示意令歌走上前來。令歌走到皇帝的身側,而後往屋裏看去,隻見景修正在認真地聽先生講課。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衝,其用不窮。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辯若訥。躁勝寒,靜勝熱,清淨為天下正……”


    那先生的聲音令歌再熟悉不過,定睛一看,隻見教書先生長身玉立,身著青衣,手持書本,正全神貫注地教著書本的內容,而聽課的人也是全身心投入,兩人絲毫沒有注意到窗外有人到來。


    未等令歌開口詢問,皇帝已經解釋道:“景修之前的先生告老還鄉,一時間朕也沒想好找誰,還是皇後提議讓令楷先頂替著,等到年底各地官員迴京述職後再做定奪。”


    令歌微笑頷首,道:“皇兄和皇嫂的想法自然是好的。”


    說罷,兩人的目光再次落在屋內,良久,隻聽皇帝繼續說道:“很久以前,朕隻有景修這麽大的時候,朕的皇叔,你的父親,他也這樣守在窗外看著我讀書。”


    令歌看向皇帝,隻見皇帝神情溫然沉醉,依舊看著屋裏之景,仿佛眼前正是當年之景。


    一時間,令歌有些恍惚,他隻覺仿佛迴到洛陽,那時的令楷還在準備秋闈考試,每日都會花上很長的時間看書,有些時候還會突然提問自己。


    “令歌,你認為‘衣莫如新,人莫如故’這句話如何?”


    “衣服新的好,朋友舊的好……其實我覺得舊衣服隻要還能穿也挺好的,阿楷認為呢?”


    “我認為我與令歌你一見如故,我也認為舊衣服好。”


    不久之後,皇帝和令歌離開尚書房,走在宮道上時,皇帝問起令歌:“離你的生辰沒有幾日了,令歌就住在宮裏多陪陪朕,等過了生辰再出宮,如何?”


    令歌頷首說道:“能留在宮裏陪著皇兄自然好。”


    “想要什麽生辰禮物?”皇帝含笑問起令歌。


    令歌搖頭,說道:“雖然一時間也沒有想好,但細想也沒有什麽想要的。”


    皇帝點點頭,笑道:“那朕可得好好再琢磨一番。”


    “皇兄的一番好意臣弟心領了,隻是若是皇兄為此費心傷神,令歌實在過意不去。”


    皇帝一笑,說道:“你的生辰禮物和治理這天下比起來實在算不上費心傷神。”


    令歌看著皇帝,隻覺得皇帝的眉眼間有著藏不住的愁緒和疲憊。


    “多謝皇兄牽掛,還望皇兄保重身體。”


    皇帝仰起頭,看著那滿天雲彩,說道:“無妨,這國事皇後已經替朕分憂了很多,朕這個皇帝當得也還算清閑。”


    令歌微笑,也許這皇宮最清閑之人便是皇帝,但皇帝何嚐沒被這座皇宮束縛著?


    “皇兄,我想聽你說繼位之前的事,不知皇兄可有空?”


    “既然令歌你想聽,朕自然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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