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遲,你他媽的……&**%%&*%¥#¥”


    髒話與淚水交織在了一塊。


    站在晏遲身後的卓蕭和研究所工作人員麵麵相覷,多餘的想找個地縫鑽下去。


    卓蕭輕咳一聲,“那個……要不換個地方罵?”


    陸逾白:“…………”


    他把眼淚抹幹淨後從晏遲的懷中出來。


    晏遲正要說什麽的時候,項世風出現在了走廊盡頭,他望著步履蹣跚的項世風,立即警惕的將陸逾白往身後拉。


    項世風抬眸望來,那雙鷹眸中的病態潰散無蹤,他啞啞的笑了笑,“快走吧,在海島上我裝了炸藥。”


    “十點半,整座海島都會消失。”


    項世風的話讓周圍的人一頭霧水。


    陸逾白看了看腕表,現在還有半個小時。


    他與眾人從項世風身側離開時,項世風溫聲道,“你救過他,我把晏遲還你。”


    “元元他不喜歡欠著別人,不然他會舍不得走的。”


    元元舍不得走。


    下輩子,他就見不到元元了。


    晏遲攥著陸逾白的手,拉著他往外跑時,陸逾白迴頭看向項世風。


    項世風正晃著步子往項頤元所在的手術室走。


    他魔怔似的喃喃自語著,“十點半,爸爸也陪你看一場晚霞好不好?”


    陸逾白喉間一片酸澀,胸腔裏夾雜著太多的情緒。


    徐知熠帶著眾人出實驗基地時,他頓住了步子。


    “我就送你們到這了。”


    徐知熠說。


    晏遲的麵色有些凝重,他望著仍戴著口罩的徐知熠,微微點了點頭。


    晏遲帶著人往軍船上走。


    在所有人往前跑時,卓蕭未動。


    溫暖的陽光下,他望著徐知熠那隻駭人的左眼,竟不覺得嚇人了。


    還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我們……見過嗎?”


    卓蕭問。


    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麽,但他早該被送上手術台做實驗的。


    他知道,是麵前這個醫生保住了他的。


    “卓先生,能幫我兩個忙嗎?”


    “你說。”


    徐知熠當著卓蕭的麵,揭開了口罩。


    熟悉的麵容讓卓蕭嚇得步子顫了一下,他驚愕的看向徐知熠。


    “你你是徐醫生的……”


    徐知熠在他的不可思議的眼神中點了點頭。


    “第一個忙,請你幫我和小秋說以後別種刺槐樹了。”


    他不會再迴家了。


    “第二個忙,請你代我照顧好他。”


    他無法再照顧小秋了。


    徐知熠的嗓音沙啞,左眼處的血目陡然滾下一滴清淚。


    卓蕭一把抓住了徐知熠的手,想要帶他走,“你得自己和他說!”


    他雖然不懂徐知熠為什麽離開徐知秋,但他知道徐知秋想見徐知熠。


    他一直在等徐知熠。


    見不到徐知熠,徐知秋會難過的。


    他不想讓小水仙難過。


    徐知熠甩開了他的手,嗓音沙啞,“卓先生,照顧好他。”


    卓蕭伸手又要拉他,但徐知熠動作迅速的往後退了一步,敏銳的躲開了他的動作。


    徐知熠苦澀一笑,“我髒了。”


    沒等卓蕭迴駁,徐知熠望向遠處蔚藍色的海空,“卓先生走吧。”


    “他在等你迴家。”


    千絲萬縷的情緒交匯在徐知熠那張俊美熟悉的臉上。


    卓蕭的嗓音微啞,他薄唇翕動著,喉間卻似被堵住的井口,半響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最後,他隻得追上了離島的隊伍。


    徐知熠望著遠去的背影,他尋了個僻靜的地方坐下。


    他眸色黯淡的從白色大褂中取出一根截斷的刺槐樹枝。


    他將樹枝緊緊地握在掌心。


    “小秋。”


    “每年的花期哥哥都在。”


    “但哥哥不敢見小秋。”他伸手觸上左邊填滿血色的眼眶,“哥哥太醜了,會嚇到小秋。”


    …………


    實驗室裏。


    項世風將項頤元的日記本放到恆溫棺的旁邊,他笑著輕撫著元元的黑發。


    “元元隻是一個小朋友,爸爸不該讓你懂事的。”


    “十八歲之前,爸爸隻給了你自由。”


    “十八歲後,爸爸想將一切都彌補給你,除了自由。”他哭腔著趴在恆溫棺旁邊,


    “元元,爸爸錯了……”原諒爸爸好不好?


    後麵這句話,他沒臉說。


    在10:30整的那一秒。


    蒼穹之下,一團紅色的火雲透過雲層點燃了暮色,在海麵上絢爛展開,湛藍色的天際被鍍上一層金紅色的光輝。


    像是黃昏的太陽,又似黎明的曙光。


    “小秋,來年別等刺槐花期了。”


    “元元,十點半的晚霞真美啊。”


    遠處。


    軍船上的眾人望著海天一色的如夢盛景,久久未能迴神。


    …………


    徐家。


    新聞裏正循環播著一條新聞:


    “年關迄今27日,alpha失蹤案正式勘破。以項*風、徐*熠為首的25人,在江城外的海域進行了一場慘無人道的enigma腺體實驗。”


    “據悉為首的項*風有嚴重的心理疾病,徐*熠為科技主義至上人格,二人於今日早上10:30死於海島實驗基地,剩餘歹徒已全部伏法。”


    “繼今日已遇害19名alpha,5名omega。慘痛的人體實驗令人惡寒,同時也警醒全國必須加強自我防範意識,拉起自身安全的警戒線。”


    “現,江城政府以慰死者,於今日起,全城哀悼三日……”


    徐知秋坐在沙發前。


    他望著新聞裏的播報,渾身都在抖。


    卓蕭將他的電視關了。


    徐知秋抬起猩紅的眸子望向卓蕭,一貫清冷的臉上罕見狼狽。


    他啞著嗓音,“我好像……贖不清了。”


    卓蕭眉頭緊鎖著,眼底滿是心疼。


    他拉起徐知秋的手腕,將人帶到了後院。


    這是他第一次未經允許觸碰徐知秋。


    他指著後院含苞待放的刺槐樹。


    “將他埋這旁邊吧。”卓蕭說。


    “就當是懲罰他食言了四年。”


    徐知秋望著後院裏長得枝繁葉茂的刺槐樹,心裏陣陣抽痛。


    他像是個受了驚的小白兔,一個勁的搖頭,“不……不行。”


    徐知熠做了太多的錯事。


    書上說過,做了太多壞事的人是不能入土為安的。


    他想替哥哥贖罪。


    換哥哥來世平安。


    卓蕭將顫抖的人抱入懷中,他輕撫著徐知秋的墨發,“那我陪你去送他一程。”


    徐知秋點了點頭。


    卓蕭帶他去了附近的海域。


    海風吹來的時候夾著春雨,朦朧著徐知秋的視線。


    雨水微鹹。


    是哥哥哭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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