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逾白望著麵前的手,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除了那種方式,血液也能撫慰他。


    可他不想要。


    沒意義了……


    晏遲看著他,眉頭微蹙。


    “你這樣會出事的!”


    看見陸逾白這副樣子,晏遲的嗓音中扯起一絲怒意。


    “我不會出事的,你把我關在這裏麵就好了。”


    反正這三年,他都是這麽過來的。


    他沉著黑睫,眼裏的固執與寒意並存。


    理智在沉默中一點點的迴籠。


    晏遲站起來,看著陸逾白沒說話。


    陸逾白艱難的爬到了床頭櫃邊,拿起上麵的特效抑製劑,無比嫻熟的注入體內。


    晏遲本來想搶的,可是他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


    陸逾白掃到他動作時,眼神無比冰冷,甚至帶著一絲恨意。


    這才是正常狀態下的陸逾白對他的態度。


    他不能再越線了,永遠不能。


    他僵硬的抽迴半空中的手。


    陸逾白在推入抑製劑時,他疼的麵目猙獰,五官扭曲在了一塊。


    特效抑製劑是強行克製發情期。


    這對於被enigma標記的alpha沒有太大的作用。


    隻能起到短暫的抑製效果,但在藥效過去後,再次爆發會比現在還要洶湧幾十倍。


    這些年,他一直是依靠特效藥度過的。


    除了藥,他還會將自己關起來……


    針頭從手臂裏拔出來的時候,手臂上的針孔印像是一把匕首,剖開了晏遲的心髒。


    他難以想象陸逾白在國外的這三年,是怎麽熬過來的……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方才的那句話,是有多傷人。


    他看向陸逾白的眼神中糅合了幾分愧疚。


    此時,陸逾白的額上布滿了細汗,理智在欲色的泥漿裏翻滾。


    他覺得渾身都骨頭像是被碾了一樣,疼的要裂開了。


    隨後,他麵目猙獰的抬頭看向晏遲,“還……還有沒有抑製劑?我還是好……好難受。”


    在疼痛的作用下,現在的陸逾白是清醒的。


    “陸逾白,抑製劑注射過多會死的!”


    晏遲眉宇間的冷意消散,替代它的是無盡的怒意。


    “不會的,我能……能熬過來的。”


    “這……這是最後一次了。”


    “熬過這次,就沒事了。”


    他說這話時,嘴角還勾著笑。


    他確信能熬過去的。


    三年他都熬過來了。


    這次也可以的!


    他才剛和晏遲重逢,才舍不得死。


    昏迷前,他的嗓音極輕的呢喃道:“遲遲,我可以的。”


    氣若遊絲的聲音輕的晏遲難以聽清後半句話。


    在陸逾白徹底失去意識時,他見到了奇怪的一幕。


    不像是看到的,更像是個夢。


    晏遲瞳孔震顫,緊緊地摟著他,一遍遍的喊著他的名字。


    那張矜貴清冷的臉上滿是擔憂與緊張,像是隨時要瘋了似的。


    他知道,自己一定是做夢了。


    做夢……真好。


    *


    徐知秋在廁所洗手出來的時候,聽見護士們津津樂道的談論著八卦。


    “聽說林主任那來了位情況複雜的alpha,好像是被enigma標記後抑製劑打多了,失去了意識。”


    “真慘啊!enigma本來就少,市麵上又沒有enigma的清洗劑,特效抑製劑對enigma的標記用處不大。看那樣子,估計是被拋棄了吧……”


    “你說說,誰敢輕易被enigma標記啊,enigma的標記可不是一般的標記。要是被他們拋棄了,那這輩子就……”


    她們的話還沒說完,徐知秋眸色一緊,著急的衝了上去,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那個alpha在哪!”


    “在……在二樓林……林主任那。”


    徐知秋步下生風的衝去了林主任辦公室。


    他進去的時候,林主任麵色無比凝重的在和一個高大的男人交談。


    陸逾白正躺在床上,麵色蒼白,情況看起來十分的糟糕。


    徐知秋手中的拳頭緊握,他咬牙切齒的走到了晏遲麵前。


    他的眸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晏遲,眼神中充滿著敵意。


    “你就是晏遲?”


    他的語氣中滾著怒意。


    “是。”


    晏遲道。


    徐知秋努力的控製好情緒,側頭對林主任說:“林主任,這位病人以前是我的患者,我比較了解情況,我想將他轉到我那邊。”


    林主任點頭答應。


    晏遲將陸逾白抱到了徐知秋那邊。


    他將陸逾白小心翼翼的放在病床上,神色緊張的看著陸逾白,不舍得離開他一步。


    徐知秋看著晏遲現在這副在乎的樣子,輕嗤一聲,“你就是他的enigma?”


    他的冷冷地嗓音中帶著幾分不屑。


    晏遲能感受到來自徐知秋的敵意,但他沒有多餘的情緒,隻是冷漠地問道:“以前,他來就診過?”


    徐知秋眼神又冷了三分,“你一個拋棄自己alpha三年的enigma有什麽好假惺惺的呢?如果不是你,他根本不會這樣。”


    晏遲:……


    他啞口無言。


    當年分開,確實是他提的。


    但他……


    徐知秋見他臉上的情緒複雜,有愧疚有擔憂,便也沒再嗆晏遲了。


    “陸先生是我的病人,三年前他來開了幾支特效抑製劑。你知道的,這東西很貴,對身體也有很大的傷害,我本來是不想開給他的。”


    “但他說,他和他的enigma分手了。我曾勸說過他迴去找你,被enigma標記的人,不可能自己熬過去。他不相信,三年了,我還以為他真能熬過去……”


    徐知秋深深地歎了口氣,沒再往下說。


    晏遲的眼圈泛紅,看著昏迷的陸逾白心疼壞了。


    分開時他說過的,這三年陸逾白如果發作可以隨時來找他的。


    他會幫他。


    可陸逾白從沒聯係過他。


    三年裏,他們一次都沒見過。


    他大手撫上了陸逾白被襯衣遮蓋住的手臂,心疼的在滴血。像是有萬千蟲蟻啃噬著他的每一寸肌膚,將他的骨頭都給咬碎了。


    “你隻需要告訴我,要怎麽救他。”


    晏遲厲聲道。


    “救……?這位尊貴的enigma先生,如果你想救他,他還會在這嗎?”


    “如果再打抑製劑,陸逾白真的會死。”


    “我沒開玩笑!”


    “你可以不愛他,但請你幫他渡過這一次的難關,我想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了。”


    徐知秋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紮在晏遲的身上的刀,千瘡百孔,鮮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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