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崔府,紅燈高高掛,延伸出好看的線條,其中,吸引人眼球的是擺放在庭院正中位置,半人多高造型優美的十二生肖燈籠,個個,栩栩如生,擺出吉祥如意的造型,惹人喜歡。


    這些精美的藝術品,是袁秀請手藝高超的師傅專門做的,造價不菲。崔行健過慣了苦日子,很節省,勸袁秀不要亂花錢。但袁秀說,快過小年了,該花的錢不要省。


    崔行健的小年計劃本來安排好了,白天貼窗花,春聯,忙活到了晚上,一家人吃飯後,欣賞十二生肖燈籠,放煙花。他年紀大了,眼神不好,腿腳也不利索,讓袁秀和弟弟妹妹們放煙花,他站在一旁看著就行。


    少了主角,一切的計劃都沒了趣味。


    吃過後,放完煙花,崔行健沐浴後,走進臥室,躺在床上,和頭上添白發的妻子,說說知心話。


    “文權迴來後,像是變了一個人,以前的他貪玩,卻從不錯過吃飯。這孩子,我是越來越看不透了。不過,咱們一家人過的日子,天翻地覆。我以前沒想過,能過富貴的日子,到現在了,還不習慣當夫人。”妻子喜笑顏開,說著自己的感受。


    “你以為這是好事,我寧願還過從前的苦日子,你也看出來了,文權迴來後,像是變了一個人。以前,他話不多,不愛飲酒,本本分分的人。可現在,你看看他,和知縣稱兄道弟,購買商鋪,做買賣,和王二小那個混蛋勾結,誰不知道,王二小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霸,他手下那些兄弟,沒一個好東西。三教九流的人,成為了文權的朋友。別人都說,如今,在安平縣,文權是土皇帝。


    可你想過嗎,他的錢從哪裏來的,做買賣賺的,虧他說的出來,什麽樣的買賣能賺那麽多錢,還有他臉上的傷疤,說是被歹人傷害。另外,他在古陽國那邊的城鎮買了田產,宅院,說是做買賣用的。那是為咱們留後路。


    文權,文權,他在外麵幹了壞事,我覺得十有八九是當了山大王,遇到了不順心的事,或是被官軍打敗,逃迴來,避禍。”崔行健年少時讀過書,又走南闖北,見過大場麵,見識比妻子強百倍。


    妻子對他的見解一向很佩服,震驚的半天說不出話。


    “哎,這話你聽聽就行,不要問文權,他大了,自己的路,自己走,咱們不能多幹涉。你記住,咱們今日的富貴是這孩子用命拚出來的。將來不管遇到什麽,都要和文權共進退。”崔行健說道。


    夫妻不在說話,心情沉了幾分。如果有選擇,還是希望那個單純的孩子迴來,可惜,人生在世,十有八九不如意。


    滿身酒氣的袁秀,走在夜色下的街道,片片雪花飄落,放眼四周,卻無人和自己賞景,孤單寂寞化為飄渺的琴音,一聲聲觸碰心弦。如果路琦雅在就好了,可惜,可惜了。


    眼眶濕潤的袁秀,仰頭看天,覺得天上的繁星中,也許有一顆藏著她的魂靈,她一直在看著自己,時而深思,時而微笑。


    冷風唿嘯,體質強壯的袁秀不懼寒冷,但跟在身後的幾個仆役,牽著馬車的車夫,就沒他這麽好的體質,心裏巴不得早點趕迴府。


    袁秀望著幾人的模樣,體諒下人的難處,說道“天冷了,咱們快點迴去吧。”


    幾人麵色大喜。


    迴到府邸後,袁秀無困意,走入書房,溫暖撲麵而來,像是春風帶著自然的味道撲在臉上。


    袁秀坐在椅上,六識大開,查看方圓十幾丈,下人們已經睡著了,巡夜的護衛,走向遠處。


    四周安全,他張口,吐出一口氣,一個小小幾乎肉眼難以發覺的口袋憑空出現,正是妖器,萬物袋。


    偶然,袁秀發現萬物袋可縮小,便將它變成微塵般大,吞入肚中,需要時,心念一動,飛出。


    萬物袋恢複正常大小,袁秀右手兩指並攏,真元湧出,在袋口輕輕一抹,袋子打開,袁秀找出了筆記。


    寫筆記的習慣,是袁秀稱病脫離廣法軍,帶著童山賞賜的金銀珠寶,返迴家鄉安平縣後,養成的每日必寫,雷打不動的生活方式。


    揭竿起義後,袁秀有許多感悟心得體會,卻因為每日忙碌不停,有心無力,無精力時間總結歸納,如今,迴家後,壓力變小,生活節奏變慢,有時間像是做藝術品,慢慢精挑細磨。


    筆記開篇寫的是未來幾年的規劃,第一到第五頁紙,寫的是剛迴家後,袁秀製定的保命,安身策略。


    離家還有二天路程時,他用路琦雅傳授的易容術,改變了容貌,並製造假傷疤,貼在臉上,帶了假胡須,麵容大變,初見到舅舅一家人,對方竟然認不出自己,自己講了一些事情,才讓他們相信,離家的孩子,迴來了。在相處過程中,舅舅一家人沒有發現易容的破綻,讓袁秀心安。


    但他畢竟在廣法軍中太出名,認識的人太多,並且,他此時的身高二米零六,鶴立雞群,走到哪裏,都是眾人矚目的焦點。安平縣在乾國東北邊境,距離廣法軍的根據地,很遙遠,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提前做好身份敗露的準備。


    為此,他與知縣交好,商業合作,第一,官商勾結,好辦事。第二,如果被人認出來,知縣一定會幫助自己隱藏身份,借助官府的力量,將危害扼殺在萌芽初起時。知縣不是傻子,一旦讓朝廷知道,自己與反賊稱兄道弟,誰會相信自己沒有反心,更何況,還有把柄在對方手中。


    同時,袁秀與王二小等壞人合作開店鋪,賺錢,通過他們手下的人,將來往縣城的陌生人的情況,摸的清清楚楚,如果碰巧有廣法軍的熟人來到,能避就避開,不能避想辦法讓來人閉嘴。


    當然,袁秀也考慮了最壞的情況,紙包不住火時,他帶著舅舅一家人前往古陽國。早已經將一部分財富轉移到古陽國的一座城池,並與城內有頭有臉的幾位人物,成為朋友,買了田產,宅子。


    製定好了詳細的撤退路線。用錢,用把柄,用恩,等等,養了一批死士,關鍵時刻,他們將護送袁秀一家人,逃離。


    從筆記第六頁開始,袁秀將自己心中的願望,在現實中,實踐的效果,記錄,歸納,深思,找出不足。


    他以安平縣為實驗基地,研究社會主義製度如何在現今封建社會紮根,發芽,壯大,成熟,等等問題。以及如何協調各方麵勢力,勁往一處使,共建繁榮的新社會。還有,怎樣促進商業繁榮,教育普及等等問題。


    這些事,預想時,覺得很難,在實踐中,難於登天,比自己率領廣法軍將士們,衝鋒陷陣,難太多。


    美好的願望往往脫離實際,現實的殘酷才是真真實實存在的。


    不過,在實踐中,袁秀也總結出了一些經驗與思路。


    首先,他要有名將的軍事指揮能力,會治軍,領兵作戰,百戰百勝,或者勝多負少。自問,在廣法軍帶領部隊,屢戰屢勝,那是虛榮的假象。廣法軍打敗的乾軍,有三個特點,老弱病殘,兵油子多,戰心不強。


    如果碰到乾朝精英部隊,以他對廣法軍的戰力分析,兇多吉少。


    廣法軍大多數將士們都是放下鋤頭扛槍的農民,不論是軍事素質,配合,隊形,經驗,和正規軍相比,差的太遠。


    軍隊不行,主將能力強,也能化腐朽為神奇,可是,至今為止的指揮作戰,袁秀自我評價,能力平庸,有幾次致命的失誤,差點導致失敗,隻是敵人的戰心太弱,眼見廣法軍兇猛撲來,為保性命,紛紛逃命。如果敵人戰心強,敗的一方,就是廣法軍。身為指揮者,指揮不利的罪名跑不了。


    這個世界存在天生就會打仗的天才,但袁秀絕不是,需要不間斷的努力學習。


    當某天,袁秀成為了當世名將,建立了一支鐵血雄獅,打下一塊地盤後,恩威並用,將社會主義製度強行推廣,這個過程中,一定會遇到極大的阻礙。


    要用思想的力量,強大武力,陰謀詭計,對局勢清晰的判斷,等等,打敗敵人的一切反撲。


    當內部逐漸穩定後,發展經濟,科技,重視教育,將武器更新,質變,當做首要任務。


    打造一支超越時代的恐怖部隊,保家衛國,爭霸天下。


    最終,逐步將天下變成仙境般的樂園。


    袁秀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最終能否實現,以人類有限的生命,他這輩子就算一切順利,也隻能打好基礎,至於,開花結果,留給後人吧。


    此刻,袁秀站在境界的最高點,俯瞰人類變化發展的大潮,定下了改變人類命運走向的計劃。


    天地為棋盤,我落子,布局。


    人活一世,如果能做成轟轟烈烈的大事,生命的價值,便不一樣了。


    每一個人都能成為聖賢,像明月般照亮星空,為黑暗中的人們指引方向。也能像太陽般,光照四方。


    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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