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斷室外。


    雲父麵色籌措的站在走廊上,看著幾步外虛掩著的房門來迴踱步,幾度抬手又猶豫著收迴,始終沒走進房間內。


    而就在這時,診斷室的房門從裏打開了。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出來送走病人家屬,轉身看著站在門外的雲父,有些疑惑的笑著開口:“雲先生,是有什麽事找我嗎?”


    “江醫生。”雲父聽到這話麵上尷尬的笑笑,但低頭看到自己手中拿著幾張繳費單。又讓他無法抬腳離開。


    江醫生是雲母的主治醫生,在醫院工作十幾年對病人家屬出現的各種情況處理經驗豐富,他順著雲父目光看到那幾張繳費單也明白了些。


    “雲先生,我們進去說吧!”


    他不動聲色的對雲父伸手邀請。


    “好。”雲父神色局促的點點頭,跟在江醫生身後走了進去。


    診斷室的門被虛掩上,江醫生在看診台後坐下,接著對雲父笑了笑道:“雲先生坐下說吧,是有什麽事嗎?”


    雲父身形高大,偏黑的膚色很有力量感,此時臉上卻難得有些漲紅。


    他嘴唇囁喏幾下才磕磕巴巴開口:“江醫生,我剛剛去大廳交住院費,但手上一時沒這麽多現金,這手術和住院的錢……”


    江醫生聽著便明白自己剛剛猜測沒錯,他麵上神色溫和的開口:


    “雲先生,您妻子這種情況需要費用比較高,一時手頭上現金不夠也正常,醫院這邊的費用我可以幫你說一下,最後隻要在手術前交齊就可以。”


    “江醫生,謝謝你幫忙。”雲父聽到這話臉上神色激動,對坐在他麵前的江醫生露出感激的笑意。


    接著雲父又靦腆開口問道:“江醫生,其實除了這費用,我還想了解下手術後再進行化療需要多少錢?”


    “後續治療費用,要根據病人……”


    江醫生和雲父解釋的聲音透過半掩的門縫傳出。


    一牆之隔,雲染染站在診斷室外,將兩人交談這些話聽的十分清楚,心裏情緒也一時五味雜陳的像打翻的調味瓶。


    她原本是從田妙妙那知道了雲父的位置,過來樓上找雲父迴去,沒想到就這麽巧聽到了雲父和醫生的談話。


    錢。


    她們家雖然算不上什麽有錢人家,但從小雲父雲母也沒缺過她,她往日對錢的重要性也沒什麽體會。


    現在雲母病重,擋在她們麵前的第一個難題竟然是平時從沒考慮過的東西,雲染染低著頭後退一步有些無措。


    “江醫生,那就多麻煩你了。”


    “沒事沒事,誰都有難處,大家互相理解。”


    門內雲父和醫生的談話已經接近尾聲,兩人的腳步聲也離門口越來越近。


    雲染染聽到聲音有些慌張的想找個地方避開,抬頭掃過四周後一眼看到幾步外的樓梯間,她放輕腳步用最快速度躲了進去。


    而她剛躲好,診斷室門被拉開,雲父從裏麵走了出來。


    走廊上極為安靜,雲父出來後緊鎖著眉歎了口氣,接著就腳步沉重的向電梯走去,一路上沒有心思注意其他,也沒有發現躲在樓梯間門後的雲染染。


    叮!


    電梯提示聲響起,雲父抬腳進了電梯。


    而一旁樓梯間門後躲著的雲染染也放下心,從地上站起來。


    她起身後背靠著牆鬆了一口氣,卻嗅到樓梯間裏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煙味,她不喜歡這個味道,不由厭惡的皺皺眉抬手捂住了鼻子。


    “嗬。”


    就在這時,雲染染聽到樓道裏響起一聲輕笑。


    她抬頭朝著笑聲傳來的方向望去,卻看到不遠處樓梯轉角處站著一個人,昏暗光線下隻看到那人雙手依靠欄杆抽著煙,雙眼似看著她的方向。


    樓道裏聲控燈未亮,雲染染看不清這人的麵貌,也不知道這人在這站了多久,直覺卻告訴她自己應該認識這人。


    “笑什麽?”


    她被心中的好奇心驅使著開口質問。


    話說完,樓道的聲控燈亮了起來,冷白的燈光照亮樓道各處。


    雲染染抬眸望去,也看清了樓梯間轉角站著這人樣子。


    “……蔣彥,你…你怎麽在這?”看清楚後,她有些震驚的睜大雙眼,良久才找迴自己聲音。


    樓梯轉角處,蔣彥一身淺色休閑裝站在那,眸中神色晦暗的看向雲染染,修長白皙的指間夾著半根燃燒的香煙。


    聽到她的話後,他挑了下眉麵上神色沒絲毫波動,隻是唇角微勾了勾,說話的聲音淡漠玩味:


    “我在這裏有什麽問題嗎?”


    雲染染喜歡蔣彥,尤其喜歡他那雙帶著些冷漠的黑眸,總感覺既危險又神秘,此時被這麽直勾勾的看著,她有些手足無措。


    她抿著唇,半垂下眼眸避開了蔣彥看過來的視線,再開口像是解釋:“沒問題,我…還有事先走了。”


    這話越說聲音越小,沒了一點氣勢。


    “嗬~”


    蔣彥被雲染染這副見了鬼逃命一樣的表現逗樂了,輕笑一聲道:“之前天天追著說喜歡我,怎麽,才幾天就不喜歡了?”


    說話間他抬腳不急不慢的走下樓梯,向著雲染染的位置越走越近,近到兩人隻有一步之遙停下。


    樓梯間很安靜,安靜的兩人仿佛能聽清楚彼此的心跳和唿吸聲。


    雲染染看著他越走越近,心跳不受控製的開始加速,而那跳動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她自然還是喜歡的,隻是單方麵沒希望的喜歡,讓她已經決定放棄了。


    雲染染在心裏無聲迴答,麵上卻沒開口說話,隻是想徑直轉身離開這個氣氛壓抑的樓梯間。


    就在她垂下眸要往旁後退幾步,先拉開兩人間的距離時,被突然橫擋在她麵前的胳膊攔住了去路。


    “還是說,有了其他追著跑的目標……”


    蔣彥支著手臂攔住雲染染,垂眸看著她臉上表情,啟唇的聲音壓的極低。


    雲染染聽著皺起眉,對蔣彥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有些不解。


    她不知道蔣彥之前看到了什麽,也暫時沒心情在自己媽媽躺在病床上的時候,再去費心思研究這些話的意思。


    當下,有些抗拒的開口:“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雲染染狠狠推開蔣彥胳膊,繞過他跑了出去。


    隨著她跑遠,樓梯間聲控燈又一次暗了下來。


    黑暗中,蔣彥靜靜站在原地聽著她跑遠的腳步聲,許久之後手握成拳狠狠敲在了牆上,發出砰的一聲。


    燈光亮起,照亮了他眸中此時浮現的懊惱。


    “這樣子,真是夠幼稚的!”


    蔣彥自嘲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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