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懸於天空,空氣都有了些灼熱的溫度。


    常妙兒被拍到臉上的水浪一下驚醒過來,嘴裏滿是的江水苦澀滋味,她忍不住半跪著嘔吐了幾口。


    這是在哪?


    她抬手遮擋著眼前過於刺目的陽光,眺目望向遠處,身前是一片江水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淺金,一望無際。


    而身後不遠處雜草亂石,一眼便隱約望到了盡頭,這像是一個很小荒島。


    岸邊輕風吹過,常妙兒身上濕透的衣裙被微微吹動,緊貼著身體部位有了些溫度。


    她緊走幾步上了島,扭頭迴望看到靠岸的水浪邊,卻發現還有個同樣被半浸在水中的人影。


    常妙兒想到昏迷前,一同落水被她拉著的顧子淵,麵上眉頭緊皺。


    猶豫片刻,她謹慎上前靠近看了看,一身繡著雲紋的藍色長袍,黑色長發用玉冠束著,這背影沒錯了,就是顧子淵。


    她把人拉上岸翻了個身,露出顧子淵俊美精致的眉眼來,他濕透的發絲黏在如玉的臉龐兩側,許是昏迷著看上去倒是有了幾分乖巧。


    顧子淵身上那道傷口還在往外滲著血,晚上光線暗淡沒看清楚,這會陽光充足下常妙兒也看清了他手上那道幾乎可見骨頭的傷口。


    常妙兒想到當時船上顧子淵拉她閃過的那一擊,發絲被風吹拂,她麵上唇角緊抿,眸中閃過糾結。


    顧子淵將她綁來換著花樣指使,她無疑是每一日都是在忍耐,一直在找個機會離開,隻是船上顧子淵出手救她,她也算欠下他人情。


    此刻,顧子淵昏迷不醒,她要不管他必然兇多吉少,也過不了自己心底那一關。


    常妙兒將發絲挽到耳後歎了口氣,伸手拖著他胳膊繼續往岸上而去。


    ……


    夜幕沉沉。


    火堆劈裏啪啦的燃燒聲不時響起。


    常妙兒搭了個木架子正將濕透的外衫晾在上麵烘烤。


    昏睡一天的顧子淵在此刻慢慢睜開了眼,他手指動了動,身體慢慢恢複了知覺。


    “你醒了?”


    他抬頭順著聲音看去,看到背靠著一塊大石頭,坐在火堆邊的常妙兒。


    她眼眸中倒映著火光,看了他一眼,抬頭示意旁邊:“醒了就吃些果子吧。”


    顧子淵朝她示意的方向看去,發現用葉子包著的幾顆不知名果子。


    他沒吃果子抬眸先掃了一圈四周,發現兩人在野外一處空地上,篝火旁支著個木架子烘烤著衣服。


    顧子淵又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傷口,已經被人包紮好了,布料像是從什麽地方撕扯下來的內襯。


    他看著對麵的常妙兒輕笑一聲,嗓音有些低啞道:“我還以為你會把我殺了,沒想到你竟還是個好人。”


    這語氣裏分外古怪。


    常妙兒拿著跟木棍扒拉著讓火堆燒的更烈些,聽他這話抬頭看了顧子淵一眼道:“你既然救了我一迴,我便不會趁你昏迷動手殺你,救你這次也算還了你人情,你不必試探我。”


    她語氣直接,懶得去猜測這個人的心思。


    反正過了今晚,常妙兒便打算和他分開,兩人各尋出路便是,誰也不礙著誰。


    顧子淵半天沒說話,臉上難得的沒了笑意,看著胳膊上的傷口不知道在想什麽,側臉在火光下顯出幾分冷漠來。


    火光烘烤,常妙兒舒展了一下身體,盡量將身上沒換的下的貼身衣裙都烘烤到。


    見到顧子淵沒動那幾個野果子,她起身走過去將野果拿起來,自己拿起一個啃了起來。


    這小島荒涼,她好不容易找到的果子,顧子淵不吃正好,她自己吃。


    火光下,隻有常妙兒在那啃果子的動靜。


    顧子淵半屈著腿坐著,眼神淡淡投了過來,麵上表情微動了動。


    半響,他開口道:“給我一個。”


    “什麽?”


    常妙兒聽到這話轉頭,看顧子淵臉上略帶別扭的表情,她眼中閃過詫異,將手中果子給他遞過去,自己留了一個。


    “給,吃吧。”


    這果子並不好吃,酸澀的隻能勉強解渴,她給的很大方。


    顧子淵接過去,拿起一個慢慢啃了起來,果子的酸澀讓他眉頭微微皺起。


    他看了一眼另一邊也在慢慢啃著果子的常妙兒,突然開口道:“常妙兒,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麽?”


    常妙兒愣了愣,沒說話。


    她接下來打算兩個人各顧各的分道揚鑣,這話說出來很沒必要。


    顧子淵沒等她開口,語氣低低道:“我們做個交易吧,你護我去京城,此前之事一筆勾銷。”


    常妙兒抬眸盯著他。


    火光下,顧子淵眼中神色幽暗,看著她輕笑道:“我可以放過你,保你父親不會追究,你可以繼續做你的常三小姐,怎麽樣?”


    這話無疑非常動人,常妙兒心中一動,卻謹慎道:“你身份我一無所知,怎麽相信你做的保證。”


    顧子淵挑眉,淡淡道:“就憑我是平陽侯世子顧子淵,這個身份夠不夠保證?”


    常妙兒一驚抬眸望過去,顧子淵眼神淡淡的看著她,兩人視線相對,幾秒後常妙兒收迴目光。


    “顧子淵,合作的話也需有點誠意,先將內力還給我。”她道。


    一個小瓷瓶被顧子淵拋過來,常妙兒抬手接住。


    顧子淵道:“你嗅一下。”


    常妙兒打開瓶子,一股淡淡的香味飄散出來,她輕嗅一下,閉眼調息片刻,卻體內沒什麽變化。


    她正要再打開那個小瓷瓶,顧子淵冷淡提醒:“一下就可以,再嗅與你身體有礙!”


    常妙兒聞言,將那個小瓷瓶遞了迴去,疑惑道:“我體內內力怎麽還沒反應?”


    顧子淵沒看她,語氣平平道:“這東西隻能化去藥效,內力需你自己重新修煉。”


    “你說什麽?”常妙兒冷眼瞪他。


    這鬼東西效果確認不是坑她嗎?


    她現在重修內力要多久?!這算什麽解藥?!


    “化功散有了解藥,你重修速度會快上不少,也不必如此著急。”顧子淵解釋。


    常妙兒真想晃晃顧子淵腦子裏的水,讓聽聽他自己這說的是什麽話,感情不是他自己重修啊。


    她冷笑一聲,在夜色下開始盤膝重新修煉碧水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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