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車當然是買了就不能退了。


    但趙躍進就是要故意嚇唬他們一通。


    果然,他才剛說完這句話,原本還很噤若寒蟬的人群立刻就嘩的一下炸開了鍋。


    “啥?葉醫生買自行車是為了方便給我們買藥,還打算讓咱們村的孕婦老人用?”


    “哎喲,那趙紅桃可真是豬油蒙了心啊,人家為我們石坡大隊做好事,她們居然還想著惦記人家的,真是不要臉!”


    “狗娘養的!以後誰要是敢再動葉醫生的歪心思我們逮到一個打一個!打到他不敢再犯為止!”


    “對對對!就該這樣就該這樣!人家葉知青是個大善人,咱們可不能讓好人寒了心,大隊長你放心,以後咱們都幫忙盯著,誰要是再敢說葉醫生的壞話,打葉醫生的歪主意,我們一定幫忙舉報!絕對不會再出現現在這樣的事情!”


    “......”


    果然隻有當利益跟每個人都息息相關時大家的想法才會高度統一。


    就連那些原本到處說閑話提醒大家娶到葉醫生就能得到她一切的女人們,這會兒對葉晚凝的態度也是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因為她們每個人都有孩子,有些還是大隊長重點提到過會被葉晚凝照顧到的孕婦。


    而她們都不想自己可能會得到的好處就這麽沒了。


    趙躍進看著大家這前後截然不同的麵孔沒有一點好臉色。


    他冷哼一聲。


    “希望你們能夠說到做到,不然葉醫生啥時候要是不樂意再當咱們大隊的赤腳醫生了,你們以後生病了都得繼續去花錢去別的地方看,反正害了人家最後吃虧的是你們。”


    說罷,他直接宣布散會。


    而這一切,在知青所看劇吃零食的葉晚凝完全不知情。


    她還在沉浸在別人浪漫感人的愛情故事中無法自拔呢。


    突然院子大門就又被敲響了。


    葉晚凝一直都隻帶著一個耳機,聽到敲門聲的時候還以為又有哪個想算計她的人來了,連忙把東西都收進空間嚴陣以待。


    沒想到來找她的居然是大隊長。


    “葉同誌,你在屋裏嗎?我把謝家那兩個女娃帶過來了,你們先見見?”


    聽到大隊長的聲音,她這才鬆了口氣,連忙開門走了出去。


    站在趙躍進身邊的,是兩個身高約摸一米五,體型也非常瘦弱的女孩子。


    她們長得很像,雖然麵黃肌瘦,頭發枯黃,一看就營養不良,但眉眼五官乃至臉型都非常漂亮,一看就是天生的美人胚子。


    葉晚凝親眼見到了這兩個女孩子後就更加堅定了自己的選擇,決不能讓她們被人販子拐走!


    她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都進來院子裏。


    “隊長,快帶孩子們進屋吧,咱們坐著聊。”


    但大隊長卻擺了擺手。


    “算了,我這中午飯都沒吃,一早上都在整那趙紅桃一家的破事,我得先迴家吃點東西墊墊肚子,這倆孩子都很老實,你有啥說啥,迴頭你跟她們聊完了讓她們自己迴去就行。”


    “我這兒正好還有點......”


    葉晚凝還想挽留一下。


    趙躍進直接扭頭就走。


    “不成不成,你有啥都不成,我這地裏還有一堆活兒沒幹呢,先走了啊。”


    人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人也走了,葉晚凝自然不能強留。


    她隻能重新把注意力放迴兩個女孩身上。


    沒想到她們膽子太小,竟然在她扭頭看過來的時候齊齊嚇了一個哆嗦。


    那戰戰兢兢的樣子像極了受驚的小動物。


    又好笑又可憐。


    葉晚凝看她們低頭擰著衣角實在拘束,便掏出幾顆水果糖硬塞到了她們滿是補丁的衣服兜裏。


    兩個女孩子被塞糖果的時候臉上全是驚喜和惶恐,似乎並不明白她為什麽要對她們這麽好。


    但葉晚凝才不管那麽多。


    她摸了摸她們毛躁打結的頭發,語氣非常溫和。


    “你們誰是夢煙,誰是夢影?”


    或許是因為她的模樣和聲音都太溫柔了,跟她們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謝夢煙和謝夢影低著頭偷偷對視一眼後,很快便鼓起勇氣一起抬起了頭。


    眼角有顆小淚痣的女孩兒表情怯怯的,眼底卻藏著希冀。


    “我是夢煙。”


    她一說完臉就紅了,旁邊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的女孩兒也臉紅的低下了頭。


    很快,兩人又齊齊低頭不敢再看葉晚凝了。


    仿佛多看一會兒眼前這個漂亮得像仙女一樣的姐姐就會受到懲罰似的。


    葉晚凝卻隻是笑盈盈的整理了一下謝夢影額頭雜亂的頭發。


    “那你就是夢影啦?”


    謝夢影被她柔嫩的指尖碰到額頭的時候整張臉都紅透了,但她不敢不迴話,隻能硬著頭皮“嗯”一聲。


    葉晚凝發現這兩個女孩都過於膽小怯懦,不能用對普通孩子的方式對她們。


    於是她搬來一個長凳子,直接將她們按到凳子上坐下,然後快速從房間裏拿出了一把瑩潤光滑的牛角梳。


    她得先跟她們拉近關係。


    “大隊長應該給你們說過我的情況了吧?我是石坡大隊的赤腳醫生,名字是葉晚凝,你們平時可以喊我姐姐,也可以喊我師父,隨便你們怎麽喊都行。”


    她一邊說一邊拆開謝夢煙亂七八糟有些打結的頭發,這一出把兩個女孩都整不會了,半天都不敢動彈一下。


    但葉晚凝並不在意她們有什麽反應。


    她就是看不慣這兩個雞窩頭。


    “等以後我們一起搬去了衛生室,你們每天都要跟我同吃同住,到時候除了白天跟著我一起給大家看病配藥,其他空閑的時間也要抓緊起來學習基礎知識,我會給你們一人一本醫書,對了,你們讀過小學對吧?現在還能識字嗎?”


    葉晚凝說完了才想起來沒問這一岔。


    學醫可不能是文盲啊!


    還好,謝夢煙和謝夢影都認真的點了點頭。


    “我們都能認字。”


    “行,那就好。”


    葉晚凝鬆了口氣,又挪到謝夢影身後拆開了她的頭發。


    坐在旁邊的謝夢煙也是這時候才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麽。


    她悄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這才發現自己的頭發居然都被梳順了!


    而且葉晚凝還給她紮了一個高高的馬尾辮!


    腦袋上麵甚至還夾著一個光是摸著就感覺質量很好的發卡!


    摸到發卡的時候謝夢煙又驚又喜。


    她特別想把發卡拿下來看看到底是什麽樣子的,但她不敢。


    她擔心自己的行為會讓葉晚凝討厭,隻能硬生生忍下。


    誰知葉晚凝給謝夢影梳了個一模一樣的馬尾辮後,直接又送了她們兩人一人一個小發卡。


    “這個送給你們,喜歡嗎?”


    沒有女孩子不愛美。


    再苦再窮的女孩子也不例外。


    更何況是正值青春期的女孩子。


    謝夢煙和謝夢影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頭發上看到了自己別上發卡的樣子。


    兩人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們的師父真的跟別人很不一樣。


    整個石坡大隊幾乎所有人都很嫌棄他們,從老人到小孩,誰都不待見他們,甚至還因為他們家沒了大人而時常明裏暗裏的欺負她們。


    從來沒人給她們梳過頭發。


    也沒人給過她們糖果。


    更不會有人用這樣溫暖又和善的目光看著她們。


    謝夢煙和謝夢影接過發卡,又仰著頭盯著葉晚凝的臉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兩人突然就一起捏著發卡哭出了聲。


    “師父!謝謝你!我們以後一定會跟著你好好學醫,等我們長大了,我們一定會報答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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