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蔫唬了一跳。


    他雖然做著拐賣婦女兒童的營生,可從來沒有想過把黑手伸向同村任何一個人,乍然一聽老婆子要拐賣小滿,想也沒想就拒絕。


    “不行不行。”


    且不說熟人作案不好操作,就算拐也要拐男孩,男孩比較吃香,小丫頭片子沒人稀罕。


    “你把小滿拐了,人家季淮南還不得跟你拚命,老婆子,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錢大媽冷哼,剛要反駁,門外突然響了一聲。


    “誰!”


    兩口子對了個眼神,神色不約而同地有些僵硬。


    這話要是被別人給聽見,那不得吃不了兜著走。


    於是忙起身去開門。


    門外。


    錢二妮笑盈盈地站在那裏,手裏還挎著個籃子,籃子上蓋著塊幹淨的碎花布,她神色如常,看到錢大媽就親熱一笑。


    “姑,我們家蒸了白麵饃饃,我來給你送幾個。”


    “是二妮兒啊。”


    錢大媽稍稍鬆了口氣。


    她見錢二妮神色如常,便確定她沒有聽到自己剛才說的話,扯出個敷衍的笑容讓錢二妮進屋坐。


    三個人一邊聊天一邊吃饃。


    漸漸的,話題就轉到了季淮南身上。


    錢二妮突然就紅著眼哭了起來,嗚嗚咽咽道:“姑,我媽在給我相看人家了,聽說那家人一個寡母拉扯了三個兒子,家裏窮得叮當響,我不想過苦日子。”


    抹了把眼淚,又期期艾艾地看向錢大媽。


    “姑,我什麽時候才能嫁進季家?”


    錢大媽正心煩。


    剛才被季淮南差點掐死,現在根本不能聽到有關於他的半個字,見錢二妮竟然還對季淮南賊心不死,頓時就指著她的鼻子罵了起來。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你渾身上下有哪一點能比得上舒雲,人家季淮南是傻了還是瞎了能看上你,別白日做夢了,趕緊迴去該幹嘛,幹嘛去!”


    以前她還妄想著能把侄女嫁給季淮南。


    現在兩家交了惡,結了仇,這份念想就斷了,自己本來心火燒得正旺,二妮子正好撞在槍口上,不罵她罵誰。


    黃老蔫在一旁聽著都覺得不落忍。


    更不用說是錢二妮了。


    她像是被錢大媽罵懵了一般,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訥訥道:“姑,你原先可不是這樣說的啊,你說會幫我想辦法嫁給季淮南的!”


    又是季淮南。


    錢大媽氣得腦殼子嗡嗡響,直接站起來用力往錢二妮身上掐了一把。


    “我能有什麽辦法!”


    “有本事你也學周水英跳河,隻要季淮南敢救你,你就敢賴他,去啊,跳去啊!”


    錢二妮被罵得抬不起頭,委屈地捂著臉哭著跑了。


    *****


    這邊。


    季淮南迴到了家。


    大門朝裏鎖著,他也沒敲門,直接翻牆跳進去,因為是中午的緣故,家裏靜悄悄的。


    他先去了季嘉寧的房間,見她和小滿睡得正香就沒打擾,關上門後去了主臥。


    門沒關。


    輕輕一推就開了。


    季淮南放輕了腳步走進去,一眼就看到了睡夢中的舒雲。


    她睡得很香。


    一頭烏發散開,有幾縷落在唇邊,襯得整個人平添了幾分嬌媚,粉潤的唇瓣無意思地微微嘟起,仿佛像是在索吻一般。


    撲通撲通。


    季淮南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加快。


    甚至能聽到血液快速在血管中衝刷而過的聲音,鼓脹、發熱。


    尤其是舒雲還穿著睡裙。


    因為睡覺的緣故,裙邊卷到大腿處,露出來的肌膚細膩如玉,落在人眼裏又是另一番香豔的景色,引人浮想聯翩。


    不能再待下去了。


    季淮南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偷窺者,盡管舒雲是自己娶迴家的妻子,可她還沒有敞開心扉接納自己,在這之前,自己應該保持適當的距離。


    他轉身就想離開。


    可下一秒,舒雲突然動了動。


    半夢半醒之間聽到腳步聲,她還以是小滿調皮不肯睡覺,於是惺忪著睡眼低聲呢喃:“小滿乖,過來嬸嬸抱著你睡。”


    說罷,還抬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季淮南:“……”


    過了片刻,他輕咳了一聲,壓低嗓子:“是我。”


    低沉的男聲敲打著耳膜。


    舒雲怔忪了幾秒,立馬就清醒了,她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起得有點猛,身子突然就朝前晃了一下。


    季淮南下意識地就要扶她。


    手剛伸出去卻又收了迴來。


    “沒事吧?”


    舒雲抬手揉了揉太陽穴,搖搖頭:“沒事,可能起得太猛了,你什麽時候迴來的啊,一切還順利嗎?”


    “剛迴來。”


    季淮南頓了幾秒才迴答:“都挺順利的,你想好了嗎?”


    “我想好了。”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季淮南示意舒雲先說。


    “你說吧,我聽著,你做出的任何決定我都尊重。”


    舒雲輕輕點頭,彎著眉眼笑了一下,道:“明天就去領結婚證。”


    這話一說出來,她明顯看到季淮南先是愣了一下,眼底閃過驚喜,然後嘴角慢慢勾起,擴大成一個耀眼的笑容。


    他什麽也沒說。


    隻是鄭重地應了一個好。


    之後就是傻笑。


    一點也不符合他硬漢的氣質。


    看得舒雲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靜謐的午後。


    笑聲朗朗。


    溫馨滿滿。


    整個下午,季淮南都沒有去運輸隊。


    他是個閑不住的人,眼裏也有活兒,拿了把斧頭就去劈柴。


    男人力氣大,不費吹灰之力就劈完了一堆木頭,在陽光的照耀下,汗水順著胸膛肌肉的紋理簌簌滑落,為他整個人鍍上了一層光暈,力量感十足。


    舒雲在屋裏愜意地吹著風扇。


    眼睛卻像是有自己的想法一樣,一個勁往外邊看,看了一眼還不夠,再看一眼,嘖嘖,老男人的身材也太好了點。


    好想上手挼一把。


    季淮南好像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整整一個下午他光劈柴了,劈出來的柴火足足夠家裏用一個月的量。


    晚上。


    吃過晚飯後,一家人齊聚在客廳拆禮物。


    每個人都很高興。


    季朝陽和季朝海的禮物是汽車形狀的鉛筆盒,打開以後是多層的,可以放很多文具,這種鉛筆盒他們見都沒有見過,寶貝得不行。


    “哥,這鉛筆盒不得把同學們羨慕死。”


    “那必須的。”


    到底還是孩子,兄弟倆捧著鉛筆盒愛不釋手。


    小滿更甚。


    她的禮物是穿著粉色公主裙的洋娃娃,眼睫毛很長,還會眨眼睛,小姑娘還是第一次擁有這麽漂亮的娃娃,樂得她呱唧一下就親了季淮南一口。


    給他臉上印了一圈口水印。


    “二叔,小滿高興!”


    然後就笑嘻嘻地看向舒雲。


    “嬸嬸,你高不高興,二叔給你買了這麽多漂亮衣服,你應該像小滿一樣,親親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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