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八嗣。


    除開已故之人和女眷之外,剩下的男丁不過三人。


    老二秦白衣,雖統兵一方,卻是個殘疾,不足為慮。


    老五秦分禮,沉淪煙柳女色,玩物喪誌,更是不堪!


    秦世民年事已高,老來得子。


    秦疾年幼時,倒是聰明伶俐,被秦家寄予厚望,卻不曾想意外墜井,成了癡傻之人。


    別看秦世民如今風頭無兩,權傾朝野,子嗣卻皆中庸之輩!


    難以為繼!


    秦世民征戰一生,如今已經六十有一,還有幾年活頭?待秦世民死後,一個沒有未來的秦家,又有何懼?


    可。


    若是秦疾並非癡傻,而是裝傻,那就局勢可就截然不同了。


    “那秦疾年紀輕輕,心思城府怎會如此深沉?定是陛下多慮了!”長孫拓海沉吟道。


    “小的不懂,老的呢?”劉正目光閃爍。


    “陛下是說,秦世民……”長孫拓海一怔,隨即搖頭道:“可若真是秦世民所為,此獠定所圖甚大,又豈會在此刻暴露?依臣看來,那秦八子,怕是真癡傻。”


    畢竟,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在這個關頭,當眾掌摑公主。


    秦家再強盛,也不過是臣,博陽公主再刁蠻,也是君!


    臣,豈可亂君?


    “國丈言之有理。”


    劉正想來也是。


    如今北方平定,秦世民坐大,坊間多得是人說他秦世民挾持黔帝,把持朝政,圖謀不軌!


    秦疾掌摑博陽公主,不正是落人口實?


    秦世民沒有這麽傻。


    “來人,喚博陽公主過來!”


    提起劉舒顏這丫頭,劉正就氣的直抽抽!


    王室之女,從來就是獲取利益、鞏固政權的工具!接受命運就是了,做什麽妖!真要把秦世民惹怒了,吃虧的還不是他劉正?對黔朝有什麽好處?


    如今諸侯並起,四方皆敵!劉正還指望秦世民為他平複叛亂,收複失地呢!


    他隻恨自己平日裏過於寵溺這個小女兒,以至於讓這丫頭無法無天,差點毀了他的大計!


    劉舒顏正有氣沒地方潵,聽到父王傳喚,當即趕了過去。


    一進門,她就紅著眼氣唿唿的說道:“父王,兒臣絕不嫁給秦家那個瘋子!”


    啪!


    一記耳光猝不及防落在她的臉上。


    隨之而來的是劉正冰冷的言語。


    “明日去秦府認錯。”


    “父王……”


    “朕告訴你,若是這婚事成不了,你就去蘭心寺和青燈古佛共度餘生吧!朕就當沒有生過你這個女兒!”


    另一邊。


    秦世民急匆匆的迴了家。


    正好看到秦疾不知從哪找來一柄長槍在院子裏晃蕩。


    “跟我進屋。”


    秦世民不由分說的拽過秦疾就朝屋內走。


    幾個忠心的侍衛心領神會的開始戒嚴,整個秦王府固若金湯。


    屋內,秦世民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秦疾,好像有些不太認識這個小兒子了。


    沉默再三,他率先開口。


    “槍哪來的?”


    “路邊撿的。”秦疾應道。


    “從小到大,爹可沒見你玩過這玩意。”秦世民虛著眼。


    “今天你就見到了。”秦疾言出驚人。


    “今日你對博陽公主說的那些話,是誰教你說的?”秦世民拋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從小到大,秦疾都展現的十分癡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利索。


    可今日那句“若非我父王力挽狂瀾,這世間不知道有幾人稱帝,幾人稱王!”實在是震耳發聵,直入人心!說到了秦世民的心坎裏!


    昨日,有人錯看了他秦世民。


    今日,依舊有人錯看他。


    哪怕是明日,也會有人錯看他秦世民!


    但他兒子理解他,對他而言便是最大的慰藉!


    “沒人教我,想到就說咯。”說這話時,秦疾目光依舊盯在手中的長槍上。


    “若你想練武,爹可找個高手教你。”秦世民麵色有些怪異,秦疾是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別人不知道,他算是知根知底,秦疾不僅癡傻,還體弱多病,並不適合練武。


    誰料秦疾接下來的一番話,說的秦世民心驚肉跳。


    “我不僅想練武,更想讀書識字,為爹分憂。”


    秦世民瞪著眼睛,再度從頭到腳打量了秦疾幾遍,最終試探性的問道。


    “兒啊,你跟爹說實話,你的腦疾,是不是好了?”


    說這話時,他聲音都在顫抖,小心翼翼中透著期待與希冀。


    秦疾並沒有正麵迴答這個問題,而是話鋒一轉。


    “爹,聰明的人,都活不長。”


    聞言,秦世民明顯一怔,隨即朗聲大笑。


    朗爽的笑聲引得府內上下無不好奇。


    笑的他眼淚都出來了!


    他秦世民的兒子,不是傻子!


    同時,這句話也解釋了秦疾,為何要裝傻。


    興奮之餘,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連忙問道。


    “那博陽公主,你真不要?”


    畢竟是黔朝公主,身份顯赫,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姻緣,若是這麽放走了,著實有些可惜。


    再者,和皇室聯姻,對秦家也有許多好處。


    “我和她尿不到一個壺裏去。”秦疾開門見山:“我不喜歡小丫頭片子,我喜歡成熟一點的。”


    劉舒顏一馬平川,實在不對秦疾胃口。


    再說,他並不想自己身邊平白無故多一個意圖不軌的眼線。


    呦嗬!


    喜歡成熟一點的?


    想不到秦疾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見地!秦世民心中狂喜,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暗道一句:不愧是咱秦家的種!


    “麻煩嗎?”秦疾看向秦世民。


    “不麻煩。”一樁婚事罷了,對他這位鎮北王而言,輕而易舉。


    隻是劉正那邊,怕是會不太好過。


    “對了,爹,這段時間我打算在北寧城內轉轉,有什麽需要注意的嗎?”


    初來乍到,秦疾並不清楚目前的局勢。


    他想大展拳腳之前,總歸得先探探深淺。


    “自家地界,怕個甚?隻要你不謀反,天大的事,爹都能兜下來!”


    看著秦世民悠哉的喝著茶,秦疾心中有了數。


    他心中一動,試探道。


    “若是我想謀反呢?”


    秦世民一口水差點沒嗆死!


    他一巴掌拍在秦疾的腦門,瞪著眼道。


    “那爹就打斷你的腿!”


    隻是打斷腿麽?


    似乎,謀個反,也不是什麽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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