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日軍的兇猛攻勢,11月8日上午,上海的國軍部隊開始全麵撤退。522團接到師部命令,作為後衛部隊最後撤出。


    撤退的路上一片混亂,由於撤退的命令下達的很倉促,而且命令傳達的也很緩慢。很多部隊根本就沒有接到撤退的命令,隻是在看到其他部隊在撤退,也就自行跟著撤退。有的部隊撤出太晚而被日軍包圍全軍覆沒。整個戰區的部隊都陷入極其混亂的狀態,很多部隊因撤退時的混亂導致建製完全被打亂而失去指揮。


    87師按照計劃向安亭方向撤退,通往安亭的滬寧鐵路沿線,鐵路兩邊的荒草全被踩進了泥裏。在這條人踩出來的路上不隻有撤退的軍隊,還有大量的逃難的平民。所有人都是麻木的,沒有人關心周圍的一切,隻是一路向西。


    3營撤出最晚,本以為部隊後撤會重新組織防禦,可看著眼前這混亂的場景,江墨風不禁眼前一黑。這一路上的國軍士兵有的三五個一夥,有的四五十個一隊,受傷的人有的被人扶著走,有的被人抬著走。被丟棄的槍支彈藥隨處可見,路邊還有一麵被踩在汙水裏的軍旗,甚至還親眼看到有高級軍官把軍裝脫了,換上搶來的便裝跑了。


    鍾林看著這一切氣的直罵:“這打的什麽仗啊!他媽的,把槍都扔了!這樣的軍隊還能打仗嗎!”江墨風轉頭對賈春明說:“讓大家注意收集有用的東西,特別是彈藥!”又對鍾林說到:“我們可以盡量把這些零散的潰兵收攏起來,把他們組織起來,重新恢複戰鬥力!”


    鍾林和任秀山、葉長青幾個人走到路中間大聲喊道:“有和自己部隊走散了的都過來和我們一起,大家夥一起走!”


    3營邊走邊收攏掉隊的士兵,不到半天大約有200名掉隊的士兵加入了3營的行軍隊列。到下午4點多鍾時,天空中突然傳來飛機的嗡鳴聲,接著兩架飛機出現在天邊,快速的接近過來。看到飛機的出現,路上的人猛然慌亂起來,連喊帶叫的四處亂跑。


    這兩架飛機一前一後降低高度唿嘯而來,機翼兩邊閃耀著火光,根本不用瞄準,順著路掃過來。兩條彈道打進路上的人流裏,濺起一片片血霧。路上的人互相推搡著、互相踩踏著,尖叫聲、哀嚎聲充斥著荒野。


    江墨風聽見空中傳來的飛機聲,心裏驚了一下:“日軍的飛機出現在這裏,那說明日軍的追兵已經不遠了!”看著日軍飛機肆無忌憚的掃射著路上的人群,江墨風又急又怒,立刻組織3營進行還擊。


    3營撤退時把兩挺重機槍都帶出來了,聽到命令後兩挺重機槍立刻就地展開,幾挺輕機槍也在重機槍後麵擺開,形成攔截陣型。


    兩架日軍飛機沒想到會在這裏遭到打擊,一路掃射著飛過去後又調頭飛迴來。當這兩架飛機又掃射著飛迴來時,任秀山大喊:“打!”擺好陣勢的輕、重機槍同時開火,其他的戰士也端著步槍一齊向空中射擊。


    兩架日軍飛機順著路一路掃射著飛過來,突然前麵地麵上閃耀出一片火光,密集的子彈迎麵撲來。前麵的這架飛機躲避不及被打得淩空起火,歪歪斜斜的栽進路邊的野地裏。跟在後邊的那架飛機也被擊中,尾部拖著黑煙逃走了。


    高小五和劉克平帶著幾個人跑過去查看栽到路邊不遠處的那架飛機。飛機已經摔成了兩截,高小五幾個人站在不遠處看著燃燒著的飛機,座艙裏的日軍飛行員已經被燒焦。劉克平端起步槍對著燃燒的座艙開了幾槍,罵道:“狗日的,為什麽打老百姓!”


    路上逃難的民眾還有那些潰兵,看見了剛才的一幕,高聲歡唿起來,幾個潰兵當即跑過來要求加入3營。江墨風看了看周圍的情況對鍾林說到:“命令部隊加快行軍速度,盡快趕上大部隊!”


    路上到處都是屍體,被飛機上的大口徑機槍打中的屍體大都支離破碎殘缺不全,慘不忍睹,這些屍體旁邊,他們的親人在哭泣著,有的人不忍心丟下親人的屍體,就將死去的親人背在背上繼續向前走。


    一路上不時能看到有國軍士兵為了爭搶一輛汽車或是牛車而大打出手,相互謾罵:“狗日的,你們這幫雜碎,打日本人不行,搶東西還真行!”“去你媽的,都是你們這幫混蛋丟了陣地才讓日本人打過來的!”“老子和日本人打仗都沒怕過,還怕你!你動一下老子看看!…..”


    天快黑的時候3營來到一個小村子外,賈春明帶人進村子裏去看了一下迴來報告:“村子裏隻有幾個老人!”江墨風傳下命令:“我們現在進村子裏去休息,進村子後不準私自進入民房,不準隨便拿村子裏的東西!”


    然後江墨風帶著3營進了村子,剛進村,就看見幾個老人迎了出來:“這位長官,你們也是要去安亭嗎?”江墨風上前扶住說話的那位老人迴答道:“是的,老人家,我們是去安亭,我們隻是路過這裏,我們想找一些吃的,老人家,我們會付錢的!”那老人說到:“村子裏還有一些米,錢就不用了!你們跟我們到祠堂去歇腳吧,那兒寬敞!”江墨風對幾位老人說到:“那就有勞幾位老人家啦!”


    跟著幾個老人來到村裏的祠堂,江墨風叫高小五帶幾個人跟著幾位老人去找來幾口大鍋和幾袋子大米,用石頭搭起灶台,找來柴火,打來井水開始煮粥。


    江墨風和幾個老人坐在火堆邊,江墨風問道:“村裏現在就隻有你們幾位老人家嗎?村裏的其他人都去哪兒了啊?”那幾個老人說到:“村裏的人都逃走了,我們這幾個走不動的就留下來了,不去給他們添累贅了!”


    粥煮好後,每人一碗,葉長青端著熱粥喝了一口:“太舒服了!這個時候能喝上一口熱粥真不容易啊!”劉克平接著說到:“這有多少天都沒吃上熱食了,在這兒還吃上了!”


    見大家都吃完了粥,江墨風命令:“全體集合!”人員集合完畢,江墨風向幾位老人道了謝,然後帶著部隊出發。


    3營連夜趕路,路上隨處都可以看見死在路邊的人,有普通平民,也有軍人。在經過一片樹林的時候,聽到樹林裏邊有人在哭的聲音。鍾林和葉長青帶人從左右兩側迂迴進入樹林,看見在一棵樹下有一名女子在哭,這名女子身邊還有一具屍體,看樣子是她的家人。


    江墨風走進樹林,看這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子,在她身邊倒臥著的那具屍體頭發花白。那女子告訴江墨風:“她家在嘉定,母親和弟弟都在日軍的轟炸中喪身了,她和父親兩人跟著逃難的人群來到這裏,今天白天碰到日軍飛機轟炸,父親被擁擠的人群推倒,被踩踏成重傷,她把父親背到路邊的樹林裏,可父親傷的太重,活活的痛死了!”


    江墨風聽後歎了一口氣說到:“那你以後打算去哪裏?”那女子搖搖頭說到:“我現在沒有親人了,我也不知道去哪裏!“說完又哭起來。鍾林對那女子說到:”妹子,別哭了,我們先幫你把你父親葬了吧!入土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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