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以前的恩怨都一筆勾銷,不要再提了,等長臨考上了狀元,我們就能跟著去京城享福了,到時候就可以幫清歡找一門好親事。”趙科文笑嗬嗬的說道。


    趙清歡偷偷的吐了一下舌頭,等趙長臨考上狀元了,還想著去京城享福,好好在村裏待著吧,別做這種白日夢了,不弄死你就已經是念及你和他的父子之情了。


    趙長臨看著碗裏的半邊雞蛋,微微垂下了眼眸,如果小姑娘一直對他這麽好,他以後金榜題名了,也不介意讓這一家人去京城過好日子。


    就是不知道趙清歡能偽裝到什麽時候才會露餡,他嘴角露出一絲譏諷的笑容。


    天灰蒙蒙的亮,趙清歡被自己的尿意給憋醒了,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下床穿好鞋打開房門,正準備去茅房解決生理需求。


    就突然發現水井邊蹲著一個人影,睡意頓時消散的一幹二淨,緊張的咽了一下口水,背後一陣發涼。


    這不會是從水井裏爬出來的水鬼吧?


    趙清歡是一個無神論者,她的無神論很特別,不相信這個世界有救苦救難的漫天神佛,但是十分堅信這個世界上有鬼。


    那坨人影動了一下,緩緩的抬起頭望向她。


    借著灰蒙的亮光,趙清歡看清了水鬼的長相,五官俊秀稚嫩,臉頰因為長期營養不良,削瘦的都有些凹進去了。


    她愣了愣開口問道,“阿兄,這麽早你不睡覺在井邊幹什麽?是想偷偷在井裏投毒嗎?”


    趙長臨幽幽的看了她一眼,低下了頭,一副不願搭理她的模樣。


    她朝井邊走近了一些,便看到趙長臨蹲在水井邊洗著衣服,他手中正在搓的衣服還是她昨晚洗澡的時候換下來的。


    她微微有些驚訝道,“你起這麽早就是為了幫我洗衣服啊!”


    少年沒好氣的看著她說道,“有誰洗澡換衣服這麽勤的,又不是什麽千金小姐。”


    村裏人勤快的三四天洗一個澡,大多都是十天半個月洗一次澡,畢竟燒水費柴火,一般農家人都不會舍得費那麽多柴火燒水洗澡的。


    原主自身衛生做的非常好,幾乎每天都要洗澡換衣服,反正家裏有趙長臨這個免費的勞工,每天指揮他去砍柴燒水就行了。


    春夏秋三季都還好,到了冬季,趙長臨還要用滿是凍瘡的手拿著斧頭去山上砍柴,簡直是滅絕人性。


    趙清歡是習慣了每日洗澡,一日不洗就難受,她沒想要指揮趙長臨去砍柴,心裏想著自己平日沒事的時候就去山上多揀點柴火,不能因為自己喜歡愛幹淨,就壓榨別人的勞動力。


    隻是她沒有想到,趙長臨竟然如此無私奉獻,天還沒亮就幫她洗衣服。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其實你可以把衣服放在那裏等我起來再洗的,反正我在家裏也沒有什麽事。”


    趙長臨抬眼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冷嗤道,“你來洗?你洗的幹淨嗎?”


    原主洗不洗得幹淨不太好說,但是她絕對是能洗幹淨的,身為一個孤兒,照顧好自己是最基本的。


    “洗不幹淨我也是可以學的。”趙清歡乖巧道。


    麵前的姑娘頭發淩亂,頭頂上翹起幾根呆毛,穿著一身淺粉色的中衣,一雙純淨的大眼睛看著他,聲音軟糯的說自己不會可以學,簡直是乖巧軟萌的不可思議。


    少年冰冷的心好似裂開了一個口子,像是被什麽東西給觸動了一樣。


    他有些惱羞成怒道,“你笨死了,根本就學不會的。”


    趙清歡愣了一下,有些委屈的扁了一下嘴,好端端的幹嘛說她笨啊,她才不笨呢!


    趙長臨不願意承認,他就是不想小姑娘白嫩的小手泡在冷水裏洗衣服,所以才會在這麽早起來先把衣服給洗了的。


    趙清歡以前那麽對他,現在不過是對他好一點,他就舍不得她吃苦,還真是賤的慌。


    就像是被主人打的遍體鱗傷的狗,被喂了一根骨頭,就忍不住對主人搖尾乞憐一樣,他看不起這樣的自己。


    就在他陷入自我厭惡中的時候,就聽到耳邊傳來小姑娘軟糯清甜的聲音。


    “阿兄,你對我真好,以後我也要對阿兄好。”


    內心的負麵情緒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趙長臨嘴角忍不住微微揚起,搓起衣服來更加的有勁。


    昨天是趙長臨第一次去先生哪裏,趙科文怕他不識路才早起送他去先生哪裏。


    不過趙科文對趙長臨的父子情,微薄到隻送他去先生那裏一次,以後就讓他自己去了,要想趙科文再送,那是不可能的。


    先生家在鎮上,離趙家村有一個時辰的路程,家裏有牛車,但是趙科文是不可能讓趙長臨用的。


    所以趙長臨每日都要起的很早,然後走路去先生那裏。


    “阿兄,你識得路嗎?”趙清歡把木盆裏洗好的衣服遞給他問道。


    趙長臨把衣服晾在了繩子上說道,“我識得路。”


    “阿兄真厲害,才走了一遍竟然就能識得路,我就不行,就算是走上好幾遍也不一定能記得路。”趙清歡真心實意的誇讚道。


    聽到小姑娘的吹捧,趙長臨心裏忍不住開心,麵上卻沒有任何表情,隻是冷冷的說了一句,“有幾個人像你這麽笨。”


    趙清歡也不介意他的話,笑眯眯的說道,“我才不笨呢,明明是阿兄特別聰明。”


    昨天有趙科文送他,早飯可以跟趙科文一起吃,今天他一個人去上學,不一定敢去廚房開火,畢竟柳娘對吃的把控還是挺嚴格的。


    不然也不會讓她繼父做飯,不就是怕趙科文在做飯的時候偷嘴。


    她望了一眼左廂房,她爹娘應該還在睡覺,趙長臨這個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她也不可能讓他餓著肚子走那麽遠的路。


    而且餓著肚子也不能用心學習,就是再天賦異稟,餓著肚子也無法集中注意力。


    “阿兄,我去廚房給你做點吃的,吃完早飯後你再走。”趙清歡說道。


    趙長臨詫異的看了她一眼,低聲說道,“我不吃飯也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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