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什麽緊要的人啊,不過是個潑皮賴子。」


    筆兒脫口而出,又驚覺不該如此形容,忙掩住嘴,尷尬的說道:「我的意思是,那人不過是個下人。沒有什麽怠慢不怠慢。」


    翠喜也不在意,順手將筆兒發絲上的飄雪拍下,笑的更加柔意綿長。


    「夫人隻是想關心一下,看看二少夫人的舅家是不是真有什麽事。最近二少夫人心情不佳,夫人的意思是就不要告訴她,別讓她費心了。」


    筆墨都有些錯愕,這一年來王三子沒少來過,從未見夫人過問。


    筆兒的眼珠滴溜溜的轉了一圈,察覺到事情沒那麽簡單。


    可那又怎麽樣?真要出了什麽事也是她活該。


    她想到曲玲瓏那雙看似平靜無波,卻暗潮洶湧,寒意料峭的眼睛。心中的恨意讓她根本不想去思考。


    於是,她推開墨兒想要阻止她的手。笑的格外開心:「那我代我們家少夫人謝謝夫人了。那人叫王三子,就住在城西。平日裏幫著少夫人舅母傳些消息。」


    她一股腦的說了出去,顯得格外的沒有心機,看上去就是個為主子分憂的好丫頭。


    見翠喜笑著點頭:「那就多謝妹妹了。我這就和夫人迴話去。近來年關將近,府裏要開始忙起來了,等空閑下來,我再來找妹妹們玩。」


    翠喜說完,如來時一般,去的悄無聲息。


    筆兒全然不顧墨兒擔憂的眼神,破天荒的主動拿起鐵鍬。


    畢竟,某人要倒黴,這件事情足以讓她灰暗了好幾天的心情得到極大的紓解。


    第10章 謠言起


    近日來,大周京師有一件風流韻事,在街頭巷尾流傳。


    起初是勾欄園中的一個低賤娼子,拿著恩客送的荷包炫耀,言之鑿鑿的說是此物來自鎮國公府。


    那荷包由五色金絲繡成,月白色絲鍛作底,上麵的並蒂蓮惟妙惟肖。就看這材料,也絕無可能出自下人之手。


    鎮國公羅程鈞現在正駐守邊疆。府中兩子一女,長女嫁的是京兆尹沈府的長子沈景策。


    這兩子也皆已娶妻,長子羅毅娶的是當年同樣有從之功的霍將軍的孫女霍芸瑤。而這名滿天下的次子不知為何,如此陽春白雪般的人物,娶的卻是名聲不佳的曲家庶女。


    而曲家庶女玲瓏,正是這場流言蜚語中的女主角。


    那勾欄女子神秘兮兮告知他人,此荷包正是這位二少夫人想要贈與情郎。卻不知為何流落到了他人之手,又輾轉到了她的手中。


    這本是一件毫無證據的事情,又出之那樣一個醃漬之地。但是世人皆有獵奇心理,甚至還帶著點看高嶺之花下神壇的複雜心態。很快就街頭巷尾,廣為流傳了。


    春華園內。


    王三子半眯著眼睛,斜臥在軟榻上。一雙白皙細膩的手在他身上揉捏著。


    「三子哥,我可都照你的吩咐做了啊。」


    王三子轉過身,得意的斜睨了眼紅嫣:「哥哥會虧待了你嗎?」


    一邊說著,一邊將買好的金釵插在了女人頭上。紅嫣嬌唿一聲,連連叫著:「好哥哥,奴家真是愛死了。」


    男人將細瘦的身子躺的更舒展了些,半闔上了雙眼。


    那日,他從鎮國公府迴來,立即向林王氏報信。沒想到,當日林文軒正好在家,聽得個清清楚楚。


    這些事林王氏都是瞞著兒子去的。所以,每次得的銀錢,她會拿著。那些個衣衫,鞋襪她會藏的個結結實實。


    林文軒那日從書院沐休,林王氏並不知曉。所以,和王三子之間的對話半分不漏都進了兒子的耳朵。


    結果可想而知,王三子被怒火攻心的林文軒揍的哭爹喊娘。


    他是啥都沒有撈著,還帶了一身的傷。


    這口氣憋在心裏,讓他數日都鬱鬱寡歡。


    直到前幾日,突然有人找上了門,問了林家和曲玲瓏的一些交往。並且,重點提了那個被他私下扣留下來的荷包。


    王三子在也算在社會浸漬了小半生,立刻心領神會,加上林文軒的那場毒打,讓他心生憤懣。因此立刻事無巨細,添油加醋說的個明明白白。


    走之前,那人留了一個金錠子。唯一的要求就是讓他將這件事傳揚出去。


    此事他自認為很是辦的不錯,在廂房內甜膩的香味中,王三子進入了半睡半醒之間。


    曲府正廳堂下跪著一個女人。一個貌美驚人的女人。


    青絲挽成墜馬髻,雖無任何發飾,但是唇不點而朱,眉不施自黛。眼含粼粼秋水,眉含淡淡輕愁。


    弱柳扶風,自成一派風流。


    此刻,她的眼中蓄滿了淚水,將掉不掉,更顯得格外嬌艷欲滴。


    「林氏,你教出來的好女兒!」


    堂上的曲風恆將手中的茶盞重重的扔下。


    一聲脆響,將林晚娘驚的一顫,她伏下身子低低哀泣:「老爺,玲瓏她不會……」


    「不會什麽?不會與人暗渡陳倉,私相授受?還是不會寡廉鮮恥,愚昧無知?」


    孫如眉的聲音淬著寒霜,說的絲毫不留餘地。


    「她可以不愛護自己的羽翼,但我曲家還有姑娘未出嫁。她如此不知羞恥,可曾為家中姐妹考慮過一分一毫。」


    這些話將林晚娘的臉說的清白交加。她本就是懦弱膽小的性子,至此也不敢為女兒辯駁一句,隻管掩麵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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