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陣。”


    昏暗的室內,雖然沒有開燈,但小泉依舊把琴酒臉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琴酒先是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但是很快就平靜下來。


    或者說,他很快壓製了自己的情緒。


    琴酒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開口說道:“全都想起來了?”


    小泉略垂下視線,學著他的口氣迴答:“並沒,隻是一小部分。”


    “什麽時候想起來的?”


    “就這兩天。然後我才忽然明白警校畢業典禮前,你跟我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了。嗬,誰需要那樣的記憶啊。”


    停頓了一下:“那位先生讓古西院長來試探我,如果我的記憶恢複了,就要進行迴收。是這樣嗎?”


    “嗬……那位先生?古西院長?看來你想起來的確實並不多。”


    小泉抬頭看他:“我沒跟你說謊。”


    琴酒反而轉移了視線:“有什麽關係嗎?反正你已經想起來了。那就……”


    他伸手摸向自己風衣內側的口袋。


    小泉沉默地看著他,身體還是處在放鬆的狀態,沒有絲毫動作。


    雖然但是,我賭你……不會出手。


    琴酒像是把什麽東西拿在了手中,低著頭問道:“……你不反抗嗎?”


    小泉微勾了一下嘴角。


    隻要你不會馬上出手,就算我贏了!


    不過她知道,這場心理博弈才剛剛開始。


    小泉輕笑一聲,用和對方相同的口吻反問道:“你呢,不反抗嗎?”


    琴酒猛地抬起頭,用隱含著仇恨的目光盯著她:“反抗?當我是你們的同類嗎,天生的贏家,櫻井小姐?”


    【你們】?


    “你被帶去城堡享受生活的時候,我在福利院為了爭取進入決鬥場的名額殺人。你在那個該死的花園散步的時候,我正躺在備戰間裏等死。等我好不容易踩著那些屍體爬進城堡大門,贏得了一個編號,迎來的卻是無止境的更嚴苛的訓練,最終也隻是成了你的一名保鏢。後來你在逃走的時候,有想過我們這些人會受到什麽樣的懲罰嗎?你知道我為了保住現在的地位,究竟都付出了什麽代價嗎?!”


    琴酒冷笑:“現在,終於有機會親手把你帶迴去了,你卻問我會不會反抗?不……我,求之不得!”


    小泉在發抖,她緊咬著牙關,生怕發出聲響讓對麵的人發現。


    並不是出於恐懼,而是激動得忍不住瑟瑟發抖。


    琴酒的這一番話,已經間接印證了她的部分猜想。


    見對麵的小泉遲遲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琴酒有點疑惑地向前走了兩步,試圖看清她臉上的表情。


    然後他赫然發現,對麵這人似乎是在……憋笑?


    驚怒之下,琴酒大步上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好笑嗎?你認為這很好笑嗎!”


    琴酒真的很用力,她有點喘不過氣。


    但小泉依舊沒有反抗,隻是勉強說了一句:“抱歉。”


    “抱歉有用嗎!”


    琴酒真的恨不得就這樣掐死手裏這個該死的女人。


    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這麽做了,他也就算是活到頭了。


    難道還要他為這個家夥陪葬?


    真晦氣!


    琴酒用力把小泉甩開,咬著牙強忍著從心底湧起的暴怒情緒。


    小泉後腰撞在桌角上,很疼。不過這有效抵消了她亢奮的情緒。


    她靠著桌子,伸手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頸,忍不住輕咳了兩聲,然後才慢條斯理地說道:“嗬,保鏢。不是看守嗎?至於所謂的小姐……誰家小姐會住在沒有窗的實驗室裏?你所謂的散步,也隻是他們為了讓我保持身體機能的必要活動而已。你會不懂?”


    櫻井泉迴憶起的內容並不多,但是恰好包含這一部分。


    一座建在山裏,被叢林環繞的城堡。


    看起來奢華典雅的外部,以及,暗無天日永遠彌漫著血腥氣的實驗室。


    還有從小伴隨著她長大的那位城堡的管家,原來的白鳩福利院院長,古西良子女士。


    而且在掌握了櫻井想起的這部分信息以後,小泉還搞清楚了一件事。


    為什麽琴酒避免讓她得知任何有關實驗室的內容,為什麽他會長期緊盯住自己的行蹤。以及,為什麽那位先生在授予代號的時候直接給了她這麽大的權利,並且幾乎是完全放任她在東京折騰。


    嗬,這是把我當成了籠中的金絲雀啊。


    櫻井在迴憶起這些內容以後,再次陷入混亂的狀態,短時間內恐怕都沒辦法恢複正常了。


    小泉不想勉強她,決定讓她盡管慢慢恢複。


    既然招聘會的時候櫻井幫不上忙,一些原本設計好的協作表演隻能放棄,她能使用的道具也極有限。


    嘛,沒關係。


    沒有道具,那就靠腦子補足。她可以的!


    聽了小泉的這番話,琴酒也逐漸冷靜下來。


    對,他全都是知道的……


    應該說,他怎麽會不知道?


    每次這位小姐被“請”到花園裏去散步的時候,那個實驗台上的血汙都是由誰打掃幹淨的呢……


    想起那些塵封在記憶中的畫麵,琴酒驀的感覺嗓子發緊,惡心得想吐。


    他慢慢退迴到自己原本站立的陰影中,平複了良久,才用沙啞的聲音說道:“迴去以後,要做我的女人嗎?”


    小泉將琴酒臉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啊,又是那個絕望的眼神。


    之前她不懂,但是現在已經完全明白了。


    那是出於無望逃離組織隻能任人擺布宰割的絕望。


    “因為你會善待自己的女人嗎?”


    小泉輕笑:“謝謝你的好意。不過……”


    她話鋒一轉,嘲諷地說道:“用最優秀的實驗體和最強的個體,配種出更優秀的實驗體什麽的,抱歉我完全沒興趣。”


    琴酒冷笑:“就算恢複了記憶但還是不死心?”


    “當然!”


    “你覺得那位先生會放縱你胡鬧下去?”


    “你以為我在東京折騰出這麽大的動靜到底是為了什麽?”


    琴酒:……


    說真的,他是真的想不明白。


    梅洛曾經罵他,說他不思進取,瞎折騰搞不出成績。


    嗬,搞出成績就會被迴收,然後丟給更合適的人去經營,他又不傻。


    忙碌但是毫無建樹,才是他的生存之道。


    姑且他還在全盛期,直到有人能代替他的位置以前,他都可以“自由的”生活下去。


    那麽,梅洛給自己定下的生存之道,究竟是什麽呢?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不過這個沉默並沒有持續多久,小泉再次開口說道:“琴酒,作為之前逃走的道歉,我想送你一份禮物。但是準備的時間可能會有點長,你能等嗎?”


    琴酒沒急著迴複。


    他再次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直到感覺自己的情緒徹底冷卻下來,才用冷淡的口吻說道:“哦,等多久?”


    小泉心算了一下時間:“最多不超過五年。”


    “嗬,還好。十六年都等了,也不差這五年。”


    “不問問是什麽禮物嗎?”


    琴酒冷笑了一聲,並不說話。


    “自由。不想要嗎?”


    琴酒抽煙的動作僵了一瞬,抬起頭盯著小泉看了幾秒,機械地重複:“自由。”


    “對哦。”


    “……你知道這兩個字的重量嗎?”


    “當然。”


    “……你確定自己能做到?”


    “當然!”


    琴酒沉默了許久,直到手裏的這支煙燃到了盡頭,才出聲說道:“你想讓我做什麽?”


    小泉特意往前走了幾步,站到從窗戶映照進房間的光線裏,認真地說道:“你什麽都不用做。你就當不知道我記憶恢複的事,一切照舊。再給我一年的時間,讓我把東京的布局徹底做好。一年後的今天,我跟你走。”


    琴酒看著她,慢慢把一直攥在手裏的東西放迴風衣內側的口袋:“哼,你以為我還會信你?”


    小泉看著他的動作,臉上綻開一個笑容:“呐,給個機會唄。”


    琴酒移開目光冷哼了一聲:“……問你個問題。”


    “嗯,你說。”


    “你那時,到底是怎麽逃走的?”


    不知道,櫻井沒想起來。


    小泉想了想,笑道:“大概,是這樣?”


    話音未落,她整個人就在琴酒麵前消失了。


    琴酒愣住了,他搶步上前,手臂在小泉剛剛站立的地方揮舞了一下。但那裏除了空氣就什麽都沒有了。


    這個大活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憑空消失了!


    辦公室外麵傳來些聲響。


    琴酒一個健步衝到門邊,也不顧外麵的空氣裏可能還彌漫著麻醉氣體的可能性,一把拉開屋門。


    他看見貓塚打開了倉庫大門,走到安室透身邊把他弄醒了。


    梅洛說過,沒有她的命令,誰也不許進出。


    既然貓塚打開了大門,那就是,他剛剛得到了梅洛的命令!


    琴酒跑過去大聲嗬問道:“龍舌蘭,梅洛在哪?”


    貓塚看了他一眼,指了一下門外:“老板說讓我打開門,然後就從那邊的樓梯下樓去了。”


    琴酒顧不上房間裏的其他人,衝出去順著樓梯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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