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申已經看見了方紅的死,刺入雙眼的長針已經齊齊的消失不見,顯然這不是什麽魔法,而是完全的刺入了大腦。


    趁著手上感覺到阻擋的力道變小,李申將軍刺壓了下去。


    出奇的,看見方紅死在眼前,李申反而沒有什麽過激的反應。他同樣聽見了陳亦所說,可也不想去思考那句“九月,殺了她!”到底是朝著誰喊的。


    這種狀態有些說不清道不明,就像是巨變給人造成的呆滯,隻不過,現在的李申滿腦子隻想殺了陳亦為方紅報仇,除此之外別無其它。


    隨著軍刺的下壓,陳亦漸漸的感到有些力不從心。現在他幾乎能肯定李申並不會意識附著,否則憑借高出自己一大截的身體素質,剛才匕首在抵擋的瞬間就應該感到不可阻擋。


    “嘭!”陳亦被李申一腳踹飛,這一腳力量很大,陳亦整個人撞擊在牆角,後腦因慣性也重重的撞在了牆上。一時間,陳亦有些發懵,次意識也因這一撞瞬間迴流。


    李申踹飛陳亦並沒有停下,上前一步,手中軍刺非常幹脆的刺入了陳亦右手。自然,陳亦的匕首脫手而出。


    刺入右手的軍刺並未拔出,李申直接抓著插在陳亦左大臂的軍刺將陳亦的整個左手拉了起來。一記膝撞結結實實的頂在陳亦的小腹。這一組動作異常連貫,也許是因為方紅的死反而讓李申重新找迴了原本的戰鬥能力。


    現在,陳亦右手被軍刺刺穿,肌肉已經很難再聽從陳亦的意識抬起屬於他自己的右手。


    左手被李申抓著軍刺強行拉起,兩人麵對著麵,就這麽一小會兒,陳亦已經挨了三次頂膝。


    九月一直以來幫助陳亦進行意識牽引都需要消耗大量的星能,此刻經過控製軍刺、合金針以及幫助陳亦意識牽引,九月的星能基本已經枯竭。


    腹中仿佛翻江倒海,但左手被軍刺提著,陳亦甚至連彎腰都做不到。口中已經是連續吐出了幾口鮮血,這一刻,陳亦徹徹底底的被李申壓製。


    慢慢的,隨著李申不停的頂膝,陳亦開始感覺不太清楚身上的疼痛。這種現象顯然不是什麽好事,他的意識已經有了一些模糊。


    “陳亦,300個單位,我會立刻迴來,不用擔心。錯不在你。”


    九月的電子音聲音不大,這一次李申與陳亦幾乎是麵對麵。一瞬間,李申就確定了聲音的來源。就是從這個毫不起眼的機械腦袋當中傳出。這絕不是像是普通的智能機器人,甚至李申從電子音當中聽到了堅定與決然。


    但李申不會再有看到真相的一天。


    九月的電子音讓陳亦的意識稍稍清醒了些,一股刺耳的聲音突然從耳邊傳來,並且這個聲音的頻率明顯在不斷升高。很快,聲音的頻率就超過了人耳能聽到的極限。


    伴隨著刺耳聲音的消失,一束金色的光錐從九月身上射向李申。


    或者準確的說陳亦甚至無法分辨光錐是從九月身上射出的還是本來就在那裏。


    從九月的身體開始,金色光芒所籠罩的範圍迅速放大。


    大約過去了2秒左右,或者說2秒也許也沒有。光錐很突兀的再次消失。陳亦的狀態讓他沒法有太清晰的時間觀感。


    被光錐所籠罩的李申,更遠處躺在一起的方紅與小荔枝,再遠一些的兩棵不知名樹木。這一切的一切,隻要是在光錐所籠罩下,全部都隨之泯滅。


    光錐的母線大約有十幾米的樣子,最遠處,光錐的底邊已經嵌入了地麵。地麵上伴隨光錐的消失,留下的是一條由小到大,由淺到深的土坑。


    天氣依舊有些炎熱,刺目的陽光,不斷湧出的汗滴。拖著疲憊的身軀,陳亦就這麽呆呆的滑落在牆角。


    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汗液從額頭滑過鼻翼,陳亦覺得有些癢。想要抬手擦一擦,一股劇痛終於讓陳亦想起來自己的雙手還插著兩柄軍刺。


    猛地,陳亦像是終於反應過來了一樣看向自己的肩膀。


    好在,九月還是那個樣子。沒有露出金色的神經元,依舊是e級合金塑形而成的機械腦袋。


    “九月。”陳亦輕輕地喊了一聲。


    沒有任何的迴應。陳亦沒有再喊,他聽到了九月最後的一句話,也看到了九月失去了那淡淡藍色光芒的電子眼。


    忍著劇痛陳亦盡可能的抬起自己的右手,低著頭,咬住軍刺的握柄。拔出來的過程很痛,好在軍刺比較細,沒有造成太大的創傷麵,應該能挺到陳亦走迴狗子家中。


    左手的軍刺刺穿了大臂的肌肉,加之李申之前抓住軍刺拉起陳亦的左手,造成的傷口已經撕裂,陳亦沒有去拔這根軍刺。


    他伸手摸了摸九月的豎耳,甚至用力的點了點。不算好,九月沒有離化。


    有些吃力的嚐試站起來,但是沒有成功。沒站穩,陳亦又摔了下去,屁股都摔的有些生疼。


    可就這麽一瞬間,莫名的,陳亦壓抑的哭了出來。


    他隻是被九月最後那麽一下給弄的有些反應不過來。


    九月的光錐他看見了,但事先他不知道。


    小荔枝的屍體他現在看不見,但他知道。


    方紅與李申的屍體同樣消失不見,但陳亦現在一絲的舒心都感覺不到。


    一陣陣低低的哭聲,夾雜著陳亦對自己親手殺死小荔枝的不願相信,也夾雜著對九月的擔心。但更多的可能是一種處在崩潰邊緣的宣泄。


    或許,每一個主角在成為主角之前,都將經曆讓人刻苦銘心的悲難,無論這些悲難以何種方式到來。至於觀眾,他們說這就是成長。


    半響,陳亦哭累了。


    有些顫顫巍巍的爬了起來。這麽短的時間對於陳亦來說,他還做不到收拾好自己的情緒。


    他隻是求生的本能,大腦告訴他正在流血,他需要處理傷口。


    沒有屍體,沒有遺物。一切幹淨的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陳亦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走迴狗子家中,也沒有看見狗子眼裏的驚訝。拔出軍刺,包紮,都是狗子一個人在陳亦昏迷的時候完成,也確實為難了這個19歲的男孩,好在狗子怎麽說在拾荒隊也待了3年。


    擦了擦忙的滿頭的大汗,看見唿吸均勻的陳亦,狗子總算是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體溫是正常的。也沒有抽搐!”狗子像是安慰自己般自言自語道。


    一根合金的體溫計正被狗子拿在手中,體溫計的屏幕上亮起的是代表處於正常的綠色亮光。除去顏色,上麵赫然顯示著狗子剛剛給陳亦測量的體溫:46.3c。


    (第一卷體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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