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將軍,為防止癌鯤攻城造成過大傷亡,城牆每50米就有一隔斷,若想去其他城牆,隻能走內部通道下來再上去,是故在下沒有明確知曉情況,望將軍赦罪!”


    叫你別多說話!露餡了吧。靈使傻了眼,為避免暴露,他咳了聲,開始往迴拉:“我當然是故意的,你看看我們麵前的敵人,是癌鯤嗎?”


    “報將軍,不是!”


    “癌鯤的時代已然過去,”靈使故作高深的說著。“其他勢力的人類將會成為我們新的敵人。從明天開始,就把這些無用的東西拆掉吧。”


    “那將軍城牆本身什麽時候修?我看也差不多到了定時檢修的時候,軍團長大人,遼格城的一磚一瓦,可40年沒有修繕過了啊。”


    “反正這幾天不會倒,你急什麽呢?”靈使白了對方一眼,可惜隔著鐵麵具,中尉感受不到。


    不過靈使若是再等半個小時,恐怕就會知道一個事實。


    他話說早了。


    不同於軍團長,尤本偉倒是老老實實走內部通道上來的,他腳步虛浮,身上的血跡頗多,饒是中尉也不由得嚇了一跳。


    本偉晃晃悠悠的行至靈使身前,再次故技重施單膝懸空,報告的語氣有氣無力,真的像是經曆了一場險要的廝殺。


    “將軍,賊人“尤本偉”已被活捉,現在正押在監獄拷問。”


    “嗯,做的好。”心中之患已除,靈使鬆下了一口氣。“戈明澤,看你的狀態,戰鬥極其慘烈啊。”


    “迴稟將軍,尤本偉在被生擒前曾撲殺過兩位衛士,在下的血跡便是在那時沾染的。”


    “什麽什麽,有兩個衛兵死了?有我小舅子嗎?”中尉聽此,一臉震驚的跑了過來,雙手比劃道:“這麽高,沒有胡子,臉比較長。”


    本偉短暫思索了一下,開口迴答:“這位長官請放心,你的小舅子我見過,他沒事。”


    “哈!放屁,六個衛兵裏根本沒有不留胡子的人,我剛才講的小舅子是虛構的!”中尉看向靈使,稟報:“軍團長大人,我看這個所謂戈明澤肯定還是來刺殺的,快把他正法吧。”


    “夠了!”靈使的語氣充滿怒火。“戈明澤才剛進本座麾下,想討好上司有什麽錯?倒是你,在本座麵前耍著蹩腳的話術,戈明澤是忠是奸本作看不出來?他要真想刺殺,本座包圍他是不是機會?尤本偉襲擊時不是機會?戈明澤為本座斷後時你在做什麽?!”


    “可是將軍,他身上的血跡在胸口,明顯是殺人所濺啊!”


    “閉嘴,別挑撥本座與戈明澤的信任,你滾!”靈使嘴上不聽其諫,但中尉的最後一句話還是聽在了心裏,他生性多疑,看著尤本偉皮甲上的血跡,剛沉下的懷疑竟又浮出了水麵。


    於是靈使看向“戈明澤”,問道:“戈明澤,本座並不是不信任你,但還望你解釋一番。”


    尤本偉在臉上仍不見絲毫波動,他開口:“迴稟將軍,當時人多眼雜,那奸人尤本偉眼見被包圍,竟擒過一名衛兵為自身盾牌,在下別無他法,隻得用長刀刺入衛兵的屍體將盾牌扯開,因此濺到了血。”


    “長刀?”


    “不,是長矛,在下口誤。”本偉的語氣並無慌張,迅速改口道。


    聽完這解釋,懷疑之星不僅沒下沉,反而更龐大了,靈使歎了口氣,以退為進:“也罷,中尉走了,你幫個忙。通知所有人撤軍吧。”


    尤本偉的頭低的更深了:“戈明澤謝軍團長考驗!”


    靈使懵了,不過好歹,他的氣場沒崩:“嗯?”


    “軍團長的計謀,在下已略知一二,將軍隻不過是在考驗小人的智謀!”本偉侃侃而談。“光輝前線雷聲大雨點小,集結千人,卻隻用零星士兵進攻,明顯隻是佯攻,將軍與在下一定都知道,這時絕不能撤軍,反而要增派更多人於城牆之上,才能守株待兔,一網打盡!”


    “啊?嗯,嗯,戈明澤,你才是真正能理解本座的人啊。”靈使睿智的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發好軍令後,靈使再次看向尤本偉,此時,對方身上的疑雲仍未消除:“戈明澤,軍隊已經準備萬全了,這裏不需要本座的指揮也能維持,帶我去看‘尤本偉’吧。”


    本偉臉上露出難色:“這……監獄附近沒有燈光,軍團長最好還是多帶點……”


    “帶什麽人?浪費時間,本座一確認你的戰果就會迴來,不用帶衛兵,難道戈明澤,你……”


    “軍團長大人若想看那奸賊,那在下陪同便是。”尤本偉迴答的很快。


    ——換個視角——


    老鋼的耳裏隻剩風聲。


    箭矢擦過他的鬢角,犁出了很長的一條血痕,此時,血痕蜿蜒流下的鮮血已沾上了黃沙,又疼又癢。


    透過被風沙迷了的雙眼,老鋼看向遠處那黃豆大小的火光。


    那便是大本營了。


    阿明並未受傷,此時正攙著他深一腳淺一腳的,在沙漠中行路。


    “老鋼,我們離遼格城已經很遠了,大本營就在眼前,老鋼?老鋼!”阿明張開糊滿沙子的嘴,對戰友說道。吃沙子當然不好受,但他得講點話,老鋼失血過多,再失去意識就會沒命。


    “阿……明……放下我吧。”老鋼的聲音細若遊絲。


    “你在說什麽傻話啊老鋼!”阿明的腳步急切了幾分,想要盡快到達大本營。


    “阿明,斯代凜大人的做法本就是要我死的……我一把老骨頭,沒幾年可活了,你還年輕……”


    阿明不說話,隻是掙命的向前跑去。


    “阿明,我的肺被射穿了。”


    奔跑著的阿明腳步猛然一滯,差點倒去。


    “放下我吧,阿明。”


    年輕人怔了怔,將老鋼放在了沙地上。


    老鋼的四肢已失去了熱度,他快死了,隻是迴光返照使他還能說幾句話:“阿明,你後悔嗎?”


    對方低下了頭,熱淚滾出眼眶:“我不後悔。”


    “我也不後悔,加入光輝前線,是我的幸運。”老鋼的眼鏡閃爍著最後的光,“阿明,我不識字,前線的宗旨,你能給我念念嗎?”


    阿明沉默了半晌,緩緩背道:


    “迷霧爍光,亦有破曉。


    光輝所至,奸佞必驅。”


    “迷霧爍光……哈哈,斯代凜團長沒料到啊,我現在看到的不是迷霧,是沙塵,不過,到了白天,沙暴平息,光輝的太陽照樣會升起,對吧?”


    “對,老鋼。”阿明泣不成聲。


    過了好久,阿明才意識到,老鋼不在了。


    ——分割線——


    光輝前線臨時搭建的營帳中,斯代凜揉了揉通紅的眼鏡。


    他麵前的是各營的營長,但有幾個例外,離他最近的一撥人軍銜反而不高,都是最普通的士兵。


    也都帶著傷。


    “報告,清點完畢!取義隊應到129人,實到17人,請團長指示!”離他最近的一個士兵抖著花白的胡須,聲嘶力竭的喊著。


    112人,斯代凜突然很痛恨自己為什麽要這麽草率的計算死傷,112人,這難道僅僅是一個普通的數字!?


    “……待命。”


    “是。”老邁的士兵坐下,隨後忍不住伏臂痛哭起來。


    取義隊,舍生而取義,隻不過是“送死”的文雅說法罷了。


    斯代凜張了張口,剛想說什麽,卻被哽咽住了,他定了定神,過了半晌,才說道:


    “將士們,事已至此,我首先要給各位道個歉。


    光輝前線一直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每次出征,我都會向將士們闡明關於此次出征的任何事宜,決不隱瞞一點。


    但現在,我卻依然沒有告訴你們,我的方案……”斯代凜說到此處時,突然停頓了一下,神情掙紮,但很快又繼續說了下去,“我的方案等下就會揭曉,在這之前,我先要問將士們一個問題。”


    我們現在,在什麽城的郊外?”


    營長們麵麵相覷,過了幾秒,才有一個聲音傳出:“是遼格城?”


    “遼格城,這個迴答是正確的,但不對。”斯代凜走下台,目光掃過人群。


    過了好久,才有一位取義隊的老者說道:“曦光城。”


    “是啊,曦光城,曦光。”斯代凜若有所思的繼續說道,“四十年前,光輝前線的都城便是曦光城,後來絕望教會的士兵來了。”


    人群間的氣氛猛然一凝。


    “他們以為將曦光城的百姓屠光,將此地改名遼格,據險固守四十年,他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斯代凜的語氣漸起,雙眼燃起怒火,“但是現在,依舊沒有人忘記絕望教會的罪行,依舊有人記得,將士們,你們忘記了麽!”


    “不曾!”排山倒海的呐喊傳來。


    (氣氛烘托到這個點上誰會說忘了啊。)


    “我們將要麵對的,不再是無智的癌鯤,是如癌鯤般的人。他們有最豐富的殺人經驗,有最狠辣的將軍,我們將在最惡劣的地形與之交戰,告訴我,將士們,有人退縮麽?”


    “沒有!!”


    “我會與你們一同出征,我會打頭陣,即使甲胄在身,卻依舊可能會被冷箭偷襲。此次出征,迴來的人可能不到半數,我也有很大概率戰死。”此時,斯代凜的麵色竟有快意:“你們肯定會認為,我即使不會真的逃避,心中也會有幾分怯意。恰恰相反,老子現在很興奮!”


    “因為我終於等到了這個時候,這個離昔日首都最近的時候,一雪前恥,決一死戰,就在此時!怕死的現在就可以退出,我絕不阻攔,有人怕死麽?”


    “不怕!!!”


    “很好。”斯代凜突然感到很疲累,他仿佛卸下了豪氣,下令道:“所有營準備一刻鍾,我們現在,鳴鼓,出征!”


    癌鯤皮製成的戰鼓咚咚作響,風沙依舊,卻平白多了幾千粒火光,那是士兵們擎著的火把。


    若鳥瞰下去,簡直是一片行駛在地上的銀河!


    正是:


    征鼓引千軍,曦光逐夜出。


    今天的破曉,來的或許會比其他日子早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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