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林村,位於小孟城以東的一處穀地裏麵,被幾座山圍著,,一南一北兩條路連接著大林村對外的交通,一條小河西北向東南流經大林村,匯入一條又一條的河流,歸於荊水,進入大江,最後入海。


    此時的林陌帶著淩夭夭以及兩個傀儡正踏上迴村的小路,這條路林陌已經六年沒有走過,在林陌的記憶裏麵,這條路雖然不寬,也能保障兩人並肩行走,但如今這條路上雜草吞並了大量的路段,使得小路隻餘一人之寬。


    經過一棵大榕樹,林陌踏入了村子,在大榕樹的地下立著一塊半人高的石碑,上麵篆刻著一個林字,一個老農佝僂著身軀,牽著一頭老黃牛從林陌的旁邊經過,渾濁的眼睛好奇地看著林陌等人,村子裏今日怎麽來了這麽些體麵人呢?老農沒有多想,一步一步地朝村外的水田走去。


    林陌也注意到了這個老農,可是沒有什麽印象。


    “公子,為什麽我感覺村子好安靜啊?”淩夭夭靠在林陌的旁邊,怯生生地問著林陌。


    “村子嘛,方圓十幾裏都是野地,肯定不如外麵熱鬧,你從小生活在淩雲門那樣的富貴之地,不知道這也不奇怪嘛。”


    林陌這麽說著,可是心裏也有了些許的疑慮,按道理此時未到秋收,村裏忙碌的農人應該很多,可是一路走來,林陌看到的隻有少數的老農帶著未冠的孩童和婦女在耕作,往日雞犬相聞的大林村這個時候居然半天也聽不到狗叫聲。


    林陌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按照記憶,自己離家也不到一裏的路程了。


    太陽走到了村子的正上空,這個時候林陌的影子是一天裏麵最短的時候,但林陌沒心情去看影子的長短,此時的他站在一座小院子的前麵,不可思議地看著。


    “怎麽會這樣,怎麽沒人。”


    這是林陌曾經的家,但這個時候整個院子顯得十分的破舊,房門半掩,院子裏麵雜草叢生,偶爾還能冒出幾條蛇疑惑地看著林陌。


    靈識在周圍幾丈的地方掃過,沒有發現一個生人的蹤影。


    “爹,娘,我迴來了。”


    林陌踏入房間,可是這個時候房子裏麵布滿了灰塵,到處都是蜘蛛網,在屋子裏麵的一張桌子上還放著一根煙鬥,林陌拿起一看,是阿爹的煙鬥,這可是阿爹須臾不離身的東西。


    “公子,這是你家嘛,好像荒廢很久了。”


    “這是我家啊,怎麽會沒人呢。”林陌一時間有些疑惑,隨即迴應道,“可能是搬家了。”


    按照楚國最近十餘年的律法,立軍功有爵之人,其人的家庭可以免一定兵役徭役,而且授田賜地,林陌是拿到了第二個爵位,按律法是有賞賜的,家裏如今沒人,很有可能是搬走,另有住處了,阿爹就一直希望可以換個大一些的地方蓋房。


    就在林陌疑惑的時候,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闖入了林陌的視線裏麵,一個女人在離林陌不遠處的角落裏麵躲著,林陌連忙過去查看,赫然發現這個女人是自己大哥的妻子。


    這個女人在仔細地看了林陌一會兒之後好似也認出了林陌,立刻就得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陌伢子,你終於迴來了,爹娘都死了,我們一家子都沒了呀!”


    聽到這句話的林陌先是一愣,然後立馬扶起趴在地上的大嫂,焦急地問道:“嫂子,你說清楚,你不要嚇我,什麽叫爹娘都死了,大哥呢?三伢子呢?”


    寂靜的村子外,一點風也沒有,偶爾傳來不知名的鳥叫聲,林陌呆呆地站在一座用土堆成的孤墳麵前,一塊木頭製成的墓碑上刻著林陌爹娘的名字,林陌的大嫂跪在地上泣不成聲,她的身邊還站著一個不知所措的小孩子沒有任何反應,就是緊緊地抓著嫂子的衣角。


    “嫂子,大哥和三伢子呢,他們現在在哪裏,你知道嗎。”


    林陌的言語裏麵沒有任何的波動,但看向大嫂的目光裏已經變得十分地複雜,現在連林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有什麽心情了。


    “你大哥和三伢子年前就被衙役帶走去充徭役了,現在沒有一點消息,二伢子,你迴來了我和小石頭就有希望了,你可千萬不要丟下我們不管啊。”


    小石頭就是大嫂身邊的這個小孩子,是大哥唯一的孩子,也是林陌這個家庭唯一的第三代孩子。


    “嫂子,你放心,我不會丟下你們不管的,既然我迴來了,就會好好安置你們,隻是現在我得先去打聽大哥和三伢子的消息,如果能把他們帶迴來是最好的。”


    在前往小孟城的路上林陌的臉色越發地難看,在詢問了很多人之後才知道就在一年前,官府來人要求村裏的男丁去服徭役,林陌的大哥直接被帶走,可是僅僅過了不到一個月又來人把林陌的三弟也帶走了,也是這時候,大林村青壯年男丁一個不剩,隻剩下老幼婦孺。而後又傳來林陌戰死的消息,林陌的母親無法承受打擊當天晚上人就沒了。沒過多久,官府又以林陌是逃兵為由,沒收了林家所有的田地,林陌父親在這過程中被衙役失手打死。


    這一切的一切太過地蹊蹺。按楚國律法,獲爵位者其家可免一人徭役,自己已經是造士了,按道理全家都可以免除徭役並且分賜土地,可現實是,村裏無人知道自己有爵位,更遑論分田了。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小孟城是周圍各大村落人員和物資的集散地,隻有去小孟城尋找縣宰詢問清楚,才能知道自己的大哥和三弟去了何處。周圍各地的徭役、兵役征調以及賦稅的征收都要經過小孟城縣宰才能進行。


    如果是以往,以林陌的身份是絕對無法見到縣宰的,可是如今的林陌已經不是從前的林陌了,他有的是辦法見到縣宰,也有的是辦法讓人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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