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一邊去!臭玩骰子的別跟我坐一桌。”


    獵魔人不耐煩地嚷退觀戰的客人,他手抓幾張製作精美的卡牌,布滿銀釘的護腕給老舊木桌磕出印記。


    琥珀色的眸子轉動,他掃視著對桌麵無表情的巫師,舉起一張牌,猶豫不決,如臨大敵。


    “前排6點。”


    “霜凍,你輸了。”


    夏佐勾起一個愜意的微笑,將桌子旁的最後20枚奧倫攬入懷中,用法杖頂端的寶石一一碼開清點。


    房間裏隻剩下惱人的噠噠聲。


    “就到這吧!小子!你也太誇張了!”獵魔人鬱悶地灌了一口酒,失去任何繼續的興致。


    他本身在旅店裏消遣,犯了牌癮卻沒人會打昆特,見到有個巫師走進來,就想著試試運氣看對方懂不懂。


    結果一問,還真會。


    年輕的獵魔人立刻聞到了一股味道,這其中包含著奧倫錢幣、魔法材料、還有諸多珍貴的藥水......


    他自認他的昆特牌是最強的!


    雖然他不信任何神明,還是象征性地一邊感謝偉大的梅裏泰莉女神眷顧,一邊開啟了第一局。


    然後是第二局。


    第三局......


    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他今天越玩越輸,越輸越玩,到最後連輸八局,委托報酬全都賠進去了。


    對麵這家夥,光天氣卡反殺就來了三遍,令人倍感詫異的是,還都能給他抽上來。


    胸前徽章毫無動靜,他也甚至開了獵魔人感官查看,人家也沒有作弊,似乎就是單純的......運氣好?


    但那明明是他的牌!


    “見鬼的梅裏泰莉女神,生痔瘡去吧!”獵魔人嘀咕了一句,搓轉自己胸前的狼首徽章敲了幾下。


    與此同時。


    兩隻桑葚大小的蜘蛛,突然從他左邊女幹屍的眼睛裏爬出,八對細密的足肢扯出殘影向著獵魔人耳洞進發。


    夏佐神色微動,不聲不響地點燃它們,沒有引起獵魔人的注意。


    他早辨別出了獵魔人的來路。


    狼首徽章,凱爾莫罕。


    隻是不知道是誰。


    這個時間點......


    夏佐壓住內心的期待,眼睛眯成一條縫暗自思考。


    白狼傑洛特肯定還沒出生,蘭伯特也不是,最早的那一批裏,熟人隻剩下了一個......


    不會,不會真是我想的那個人吧?


    “維瑟米爾,凱爾莫罕。”


    獵魔人努力控製著憋迴去一個酒嗝,打完招唿繼續道:“你好啊,巫師朋友,我該怎麽稱唿你呢......嗝,抱歉。”


    夏佐愣了一瞬,頓時眼神變得古怪,他望著青年灑脫不羈的外貌,腦海中迴憶起那個遊戲裏最親切的名字。


    維瑟米爾,經驗豐富,受人尊敬的狼學派大師,從第一幕就一直陪伴著玩家曆險的人,也是包括傑洛特在內的獵魔人共同的導師,被他們視為父親一樣的存在。


    果然是他。


    隻不過,維瑟米爾現在還未成為培養獵魔人的資深導師,就他所知,狼學派是所有獵魔人學派裏建立最晚的,這家夥說不定剛剛走出凱爾莫罕曆練。


    什麽少狼。


    夏佐盯著對麵的青年,擺弄著枚缺角的金幣,一邊開啟【獵魔人感官】重新觀察他的外表。


    幹淨利落的黑色短發,兩側鬢角微微連接到胡子上,臉上沒有傷疤,琥珀色眸子裏永遠透露著躍躍欲試的精光,皮革護甲上布滿劃痕,同時將他不算寬的肩膀撐起,身後有一個被燒掉半截的黑色絨製披風。


    一眼看去,他不像另位夏佐熟知的獵魔人貓老大那樣,專注而富有攻擊性,維瑟米爾嘴角一直掛著漫不經心的笑,散發著對周圍世界放任自流的態度。


    就好像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包括他自己的生命。


    夏佐詫異地抬了下眉頭,這和記憶中那個嚴肅的老師相差甚遠,而且,身為巫師,他更在意的是維瑟米爾表現出的情緒。


    對於獵魔人來說,維瑟米爾的情緒太豐富了一些。


    在經過青草試煉後,受藥物影響,大部分獵魔人都會帶著一張撲克臉生活,至少他們的情緒不會在殺戮之外產生太大波動,有些更是能麵不改色的在人群中劍舞亂砍。


    要不然,就是極端暴力分子。


    這不是說笑,喝下貓派先前配方的獵魔人真的會變成殺戮機器,格溫都是長期冷漠臉,也就是夏佐幾次改良,才在波比這一代真正擁有了開懷大笑的能力,他教團裏的很多獵魔人真正從情緒反饋上像個人了,都開始整些有的沒的了。


    即使是這樣,那小丫頭的情緒還是很極端。


    眼前的維瑟米爾就不同了,他在見到夏佐後,先後出現了禮貌的微笑、後悔的錯愕、無奈的和解......夏佐甚至還聽到他用創新的句子罵了梅裏泰莉女神——完全像個正常遊俠那樣。


    維瑟米爾見夏佐不吭聲,一直用奇怪的目光看著他,頓時有些犯怵。


    “嘿,兄弟,像你這樣的眼神,在我們那兒看情人都有些過了,我警告你,我的劍可是很鋒利的。”他甚至噌的一下將劍拔出,倒插在地上,一字一句強調道:“非常,鋒利。”


    屋子裏安靜了幾分,隻剩下一把滿是缺口的劍在木板之間高頻晃動,發出彈簧音。


    夏佐眼神微動,知道對方想多了,卻拿不準這句話什麽意思。


    但他清楚融入的重要性,自己也不是當初那個一點感性的孩子了!


    “我叫夏佐,是來自麥提那的巫師。”夏佐並沒有選擇化名,他這趟去陶森特要幹的可是有關女公爵的大事,早晚要被知道。


    他動作嫻熟,將手中這疊基礎昆特牌整好遞迴去,直接表明來意。


    “你知道怎麽繞過這片沼澤嗎?”夏佐擺出一些魔藥,微笑道:“我和我的朋友在趕路,遇到了困難。”


    維瑟米爾默不作聲,他的視線在桌上的魔藥和夏佐的笑臉之間來迴,最終還是伸手拿走了那瓶魔藥。


    “唔,你在說什麽,那裏有沼澤,不過一會我辦完事這裏的一切就會消失。”


    “哦?”夏佐眼中一亮,意外道:“你知道這裏不對勁?”


    聽到維瑟米爾的話,夏佐猜測,這家夥說不定是來執行委托的,早注意到旅館不對勁了。


    再看向他,巫師不禁有些佩服。


    讓他自己和那兩具幹屍摟摟抱抱,他是做不到的。


    最主要的是,說不定有機會白嫖戰力,直接解決一次令人頭痛的委托。


    於是,夏佐默默點頭,又掏出幾瓶魔藥,表現的更加友好。


    再次幫維瑟米爾燒死兩隻想鑽進他褲襠的蜈蚣,卻見獵魔人並沒有像想象的那樣拔劍開殺。


    相反的,他相當柔情地將身後的鬥篷摘下來,披到一個女幹屍身上,狠狠的將其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肢脊椎挽向他的鏈甲,成片的粘液因為擠壓刺激而從表皮的褶皺中滲出。


    維瑟米爾掛上一絲露骨的笑意。


    “當然了,我的巫師朋友,做夢來這裏不正是為了享受嗎?夢裏邊的東西,當然不對勁,但這些家夥姿勢可太對勁了,連重力規則都會為激情讓道,我大老遠從凱爾莫罕跑來就是為了體驗......雲端......”


    說著,他砸吧一下嘴,在夏佐來不及勸阻之際,悶了杯意義不明的異世界鹵汁。


    他身旁的另一個‘女郎’盡顯順從姿態,貼耳伏上,嗔笑著捏了一把他腰間的肌肉。


    維瑟米爾平穩地分配著他的寂寞,沒冷落任何一方身上的藝術。


    非常中立。


    明白獵魔人的意思後,夏佐看著這場三人探戈,倒吸一口涼氣。


    原來,是說辦這種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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