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那裏!”


    農夫大喝一聲,幾個瘮人的草叉便圍了上來。


    夏佐把格溫摟在懷裏,死死捏著短竹筒,他一邊摘下自己的兜帽,一邊冷靜地換上笑臉。


    “哈哈,各位好啊,我是遊曆到這裏的人,來問路的。”


    “問路?哈?”


    那個老農肯定是村長,他繞著夏佐打量了一圈,在看到他鬥篷下露出的瓶瓶罐罐時,變得比夏佐還要緊張。


    “他是巫師!快!圍起來!”


    他眼中一狠,指著夏佐的鼻子,周圍的尖銳便更近了。


    “慢著!別激動!我沒有惡意,隻是一個學徒!說了我是來遊曆的!別傷害我和我的孩子!”


    夏佐大喝,死死瞪著離自己最近的一個草叉,他發誓,隻要再近一個指甲蓋的距離,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摔碎竹筒。


    聽到這裏,老農舉起來一隻手,示意農夫暫時退下。


    能看出來,老農又驚懼又害怕。


    “看在孩子的份上,我問一些問題,您答,答好了什麽事都不會有,錯了......”


    “問吧。”


    “你,從哪個方向來?”


    “南邊,從艾賓穿過西勒特河。”


    “路上的農田都有什麽?”


    “有一片整齊的忍冬,還有巢菜,或許有扇羽豆,原諒我我總是分不清它們。”


    “很好,最後一個問題,你有沒有見過像我們這樣的人。”


    他深吸一口煙,身子向前探了稍許,眼珠快要鼓出眼眶。


    “沒有。”夏佐毫不猶豫道:“這村子是我在這片地見到的第一波人。”


    院子裏的空氣安靜了下來,不知過了多久,村長用粗短的指頭敲了敲煙鬥底部,開口告訴他繼續北上的大路,並且揮手示意。


    所有草叉這才放下。


    夏佐不禁鬆了一口氣。


    其實剛剛,格溫是絕對可以殺掉一到兩個農民,並且全身而退的,夏佐今天主要加了感性,但掛一些彩逃出去也不成問題。


    摔了竹筒還有援軍,毫無疑問,整個村子都要被滅掉。


    幸虧,通過對這裏氛圍的判斷,夏佐選擇了更軟化的解決方法。


    這些人看起來,比他還要警惕,似乎在提防著什麽。


    再一次的,放在威倫那種地方,眼前的民風是正常的,但出現在麥提那就屬實很怪了。


    這證明村子遇上了麻煩,並且他從先前的斥罵中敏銳捕捉到了一個詞匯。


    森林裏的怪物。


    夏佐眼底湧動著一絲銳利的光芒,主動詢問。


    “恕我冒昧,您如此緊張,想必是遇到了什麽困難?”


    村長聽聞,抬眼憂愁地望了一下,淡淡說:“西側森林裏有一隻鹿首精,作怪起來很害怕,影響到了大家的生活,不知道您能不能幫我們處理。”


    村長講話的瞬間,夏佐挑戰那一欄自動喚起亮光,表明可以激活任務。


    夏佐點頭,但並沒有急著答應,左右環顧了一圈問:


    “我的樣貌,並不像鹿首精吧?”


    “是的,差遠了,不好意思,被您發現了,我們主要害怕您是對麵村莊派過來的,您要跨過森林去幫我們殺光那些刁民也不是不可以,難度減半,價碼按《狩魔圖錄第一版》基礎賞金的雙倍算。”


    夏佐暗自點頭,知道這個時代怪物很多,獵魔人的普及和普通人對其的態度還沒被各國君王扭曲。


    連獵魔人教團留下的影子都在。


    隻是,挑戰裏的微光又滅掉了,他依然可以承接領獎,但對解鎖傳承沒有什麽幫助。


    心中大概明白了機製,夏佐緩緩搖頭,義正言辭道:


    “想必您知道我的身份,請不要和另一種工作搞混了。”


    隨後,他語氣一緩,補充:“但,即便是狩魔,這委托也不尋常......”


    “嗬嗬,我從沒想過巫師會缺錢,說吧,你想要多少?”


    “按圖錄價格再加100奧倫紅利,總共300奧倫,討伐鹿首精的委托,我接下了。”


    “270,不能再多了。”


    “至少285奧倫,不然不適合我。”


    “成交。”


    村長冷笑了一聲,站起來,假惺惺地感謝幾句。


    臨走前,夏佐多看了兩眼他背後的村長夫人,那女人楚楚可憐的側臥在農房裏,也盯著夏佐。


    村長見狀,又笑著擋上來。


    “對了,有一段歌謠您可以記著,說不定能幫上忙......讓我想想......”他用煙鬥敲了敲腦袋,眼神一點也不友好,分幾次才念完。


    “惡魔之子舌燦蓮花,還有一張帥氣臉龐


    他會讓你如願以償,金子銀幣還是蜜糖。”


    迴去的路上,夏佐不斷想起村子裏唯一女人的眼神,他總琢磨著在哪裏見過,但始終想不起來。


    領著格溫迴去,夏佐先找貓老大,傳達了正確的路線。


    “......就是這樣,我們直走就好了,不需要繞路......對了,我和格溫接了個委托,鹿首精。”


    對方聽完一愣,然後拍著夏佐肩膀哈哈大笑。


    “恭喜啊!第一份吧!想想我的第一份也真懷念啊。”


    “其實,我想問問有沒有什麽經驗之談,比如說,該注意的地方?”


    夏佐瘋狂暗示著,在他印象中獵魔人這個職業還是很危險,很可怕的,前幾次最好有人帶。


    創立真正貓學派的傳奇獵魔人就在眼前,是再好不過的請教對象。


    聽聞,貓老大再次皺起眉頭,疑惑不解道:“你想問什麽?不就殺殺殺啊,然後戰利品一砍拿迴來領賞完事。”


    這個迴答讓夏佐不知如何接話。


    最後,他還是鼓足勇氣講出來自己的請求。


    “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陪我們一起去一趟呢,就指導一下的事,我們會付錢的......”


    “算了,我的價格很貴的,”吉茲拉斯打斷了他,隨意拋動一枚價值不菲的寶石,道:“我和艾恩·希德簽好了契約,不能隨便接人類委托,不過......”


    貓老大突然想到了什麽,從車架下麵抽出兩把柴刀遞給夏佐和格溫。


    “用這個吧,鹿首精這種東西,容易砍壞劍,不值得。”


    夏佐沒說什麽,謙虛地收下道謝。


    進入森林後,他帶著格溫並沒有往中間走,而是沿著外圍繞了一大圈朝另一邊去,這些路徑對於普通的農民來說極為險惡,各種毒蟲瘴氣隨便就能要了性命,但於施展抵禦咒的夏佐和喝了金鶯藥水的格溫,就無效了。


    終於,在他們快走出森林的時候,格溫忍不住問了一句。


    “老師,不先去探查情況嗎?”


    “我們現在就是去探查。”


    “可是,鹿首精在林子更中心的位置......”


    夏佐突然停下腳步,微笑耐心迴應。


    “今天我就教你第一課,搞明白委托人真正想要什麽,比一絲不苟的完成獵魔人手冊裏的東西,重要的多,不然你一輩子都會給別人打工,永無出頭之日。”


    格溫似懂非懂抬頭看著夏佐,一臉懵逼,但她卻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心底裏的某一處,有什麽火苗正在覺醒。


    夏佐向前兩步,隨意抓著亂頭發道:


    “就像這個委托,當委托隻有一頭是謎團,事情很簡單,但假如兩頭都是謎團,那你最好在時限內多觀望。”


    撥開最後幾層樹枝,兩人眼前是一個村子。


    和剛才幾乎一模一樣的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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