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德瑪此刻表情非常難看。


    “能成才怪了。”他抱起胳膊冷眼看著,毫不懷疑夏佐會失敗。


    “你在等什麽,把簾子拉上!”老巫發出鐵器碰撞般的聲音,朝德瑪招了招手。


    後者乖乖拉上類似帷幔的遮布,在會堂中央框出一個獨立的實驗空間。


    遮布是黑色的,一個古老的顏色,似乎自天球交匯開始,它就一直是巫師配色的首選。


    夏佐旁邊站著尼莎,女術士摘下兜帽後紅發披肩,隱隱散發小蒼蘭與杏花的味道。


    兩人身後負責記錄的學徒圍了半圈,現在,隻有夏佐能看見她的臉——她驅散了遮掩容貌的魔法。


    “我要全神貫注穩定法術,不管發生什麽,不要叫醒我。”老巫開口,一如既往的幹脆。


    夏佐點頭,清點材料的同時用餘光觀察女人,那是一張輪廓鮮明的臉,是大約二十五歲以上的美婦,長有雀斑,紅發末梢在豐滿的藝術前不停擺蕩,帶著些迷人的原始美感,她腰胯處還有一個繁複的刺青。


    胸前,貓首徽章震顫兩下。


    他移開視線,假裝手裏的鼠尾草更吸引人。


    女術士注意到他的目光,毫不在意。


    “開始吧。”


    整個實驗室頓時動了起來,負責穩定魔法的,進行實驗的,負責監督的,還有記錄的,就像是一台精密無比的機器。


    夏佐硬著頭皮挽起袖子,現在的情況是趕鴨子上架,不上也得上了。


    取一些矮人烈酒、白屈花和水鬼腦,先配出燕子藥水。


    看到這裏,女術士眼前一亮,誇讚:“思路不錯,先準備恢複藥劑,以防出岔子?不過你有沒有想過她還不是獵魔人,身體受不受得了。”


    “那不是我該想的,假如她沒有活下去的意誌也走不到這一步,對嗎?”


    “很好,看來你沒有在浪費大家時間的。”她點頭肯定:“假如成功了,你可以去我實驗室隨便選一件東西。”


    “任何東西?”


    “當然。”


    “那希望你也能在場。”


    女術士愣住了,眉宇間帶著些許詫異,隨即慍怒瞪著他,似乎在反複確認兩人的年齡和身份差距。


    話剛出口,夏佐立刻閉上嘴巴。


    按照他的性格一定會及時打住,但邏輯上,這就像櫻桃派上要有櫻桃一樣理所當然。


    於是,土味情話來了。


    “感性值並不直接管理腦區邊緣葉上的本能嗎?沒想到理性影響更大。”夏佐想著,決定以後注意控製,免得釀成大禍。


    將思緒甩到一邊,開始幹正事。


    夏佐先用鑷子夾起一條林地泥鰍,丟進蟹蜘蛛毒液裏,頓時大量氣泡上浮破裂發出滋滋聲。


    獵魔人煎藥的調配過程相似,無論男女。經過查閱,他發現貓學派為了追求新意研究封閉感情的方法,在抉擇試煉上替換材料,導致原本就十死無生的試煉變得更加可怕。


    以現在的思路,他應當先補迴來實驗體缺失的部分,否則就算成功,感情也有問題,會變成怪物一樣的殺人機器,顯然不能正常殺怪。


    但夏佐想的更多。


    隻有舊疾爆發出來重新引出情感,才能服新的,這也是調配燕子藥水的目的。


    現在女孩連痛覺都不一定有。


    煉金反應完成,夏佐拿起調好的燕子,握住女孩下巴,她微弱的唿吸在指縫吹起熱風,下顎骨‘哢噠’一聲,嘴巴張成o型。


    他舉著藥水,就要往裏灌。


    “顯然,你的理論很紮實,但手法卻像個孩子。”手肘若有若無碰了一下夏佐,她穩穩接過藥水瓶,那冰涼的觸感,比玻璃器皿還要涼。


    她從桌子上拿出根軟管,接在瓶口,另一端塞進實驗體嘴裏。


    “像你那樣喂,二十根手指都不夠用。”


    她半開玩笑似的解釋,果然,液體流入女孩嘴裏的一瞬間,後者一下子咬緊牙關,夏佐甚至聽到了咯吱咯吱的聲音,過了好幾秒才鬆開。


    “謝謝。”


    夏佐麵無表情,並沒過多的挫敗感,他現在大腦相當於一個計算場,每幾種材料的組合類似於公式方程,他需要盡可能快的嚐試更多組合,然後篩選出來最正確的。


    這種消耗是常人難以想象的,龐大的運算讓他頭部劇痛,無法分心,表現在外就是臉色蒼白。


    尼莎微微皺眉,還以為是傷害到了小學徒的自尊,徑直走到案前語氣一緩。


    “不如你來說思路,我操作,這本就是實驗指導的份內工作。”


    “行,先取一盎司朱砂和三盎司百解草……不,把朱砂換成柏柏莖,再來點水之精華。”


    夏佐答應,全神貫注盯著手術台上的女人。


    她本安靜地睡著,藥物起效瞬間立刻扭動起來。


    渾身冒汗,唿吸斷斷續續,瘋狂抓撓肩膀,那裏紫色血管繃起,就像被阻魔金狠狠勒過出現的紋路。


    “嘖嘖嘖...可憐的女孩。”埃文德瑪透過簾子縫隙,冷冷嘲諷,擺出一副惋惜的樣子。


    夏佐麵色不改,飛快抓起手術刀。


    “她肩膀上的東西是活的,得開皮。”


    “好,但我提醒一下,再不下藥劑她就該炸開了,你到底要調什麽?”


    握著刀子,夏佐謹慎打量了一圈周圍的人,湊到尼莎耳邊報出幾個不算稀有的材料,但必須放進他本身帶來的試劑裏混合。


    說完後,刀刃無比精準地切上了女人的肌膚。


    巫師所處時代的醫療防護手段很差,夏佐相信即使如尼莎也不會頂著染病的風險幫他,而那些學徒他又不放心。


    很快,他切出來了一個香腸粗細的腫物,丟在鐵盤裏還會動彈,撞出聲響。


    而夏佐麵色冷峻,連續下刀,仿佛封閉了五感一般,那架勢讓負責記錄的小女巫一陣發呆。


    扯出幾根腸線,他飛快地縫皮。


    實驗體在這時候才遲遲反應過來疼痛,劇烈嚎叫起來,整座堡壘都能聽見。


    “能叫就好啊……”夏佐感歎,假如讓他找一個詞來形容麵前的女人,隻能是結實。


    這詞放在剛成年的大姑娘身上確實不合適,但你隻會希望實驗體越結實越好,因為不是什麽體質都頂的住那種痛苦。


    做完一切,夏佐擦了擦手,從尼莎那接過來調好的煎藥,原本的淡黃色已經被琥珀色替換,在火光下搖曳。


    “就像貓眼一樣。”


    尼莎怔怔盯著藥劑,她研究很多年,藥劑是否成品一聞便知,成功會散發一股杏花香味,就像她自己身上的味道。


    穩定,凝滯,完美。


    夏佐端著藥欣賞一陣,露出微笑。


    “就叫貓眼。”


    他替換管子上的藥瓶,靈藥仿佛帶著生的希望,徐徐而下。


    入口即化,女實驗體一直緊閉的雙眼驟然睜開,琥珀底色被豎長的瞳孔切割開來,她身板挺直驚坐起,喉嚨裏嗚咕咕發出動靜。


    後麵的學徒幾乎把眼睛瞪出來,驚唿道:“突變了!貓眼!是貓眼!這麽快的藥還是頭迴見!”


    “竟然是真的,她的頭發變白了!眼睛又變迴去了!快!叫醫生,她可能會是整個南方,不!整個大陸第一個女獵魔人!“


    “1058年冬,斯提嘉堡,夏佐及尼莎導師共同推進女獵魔人青草試煉……我都記下了,寫下這些字的人是我!”


    “這是一大步啊!一大步!”


    ...


    見這些巫師激動的反應,夏佐也愣住了。


    “起效這麽快?”


    他呆呆看著手裏的空瓶,原本七天才能產生的突變特征,就被這麽一瓶小小的試劑調整成幾秒,他隻不過用巫師典籍角落那些冷門方子,加了一點最優化求解的知識,類似於二次函數求極值一股腦砸上去。


    壞了,原本要敲開新世界大門的,現在變成踹開了。


    【學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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