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尾聲。


    昨夜剛下過一場濕冷的冬雨。


    清晨行人寥寥的街道,被一層薄霧籠罩,街道兩旁的屋簷都懸掛起長短不一的冰淩。


    最近的新月城都很安靜,隻有城堡不時會敲響換崗的報時鍾聲響徹全城。


    忙碌了一整年的新月城居民,在這個戰爭來臨的寒冬,給自己放了個不知何時才能結束的寒假。


    新月城中心城堡。


    “卡爾大人,有兩份給您的密信!”


    奧德裏奇拿著兩隻魔法信使,不情不願地通過獸人檢查之後走入。


    看到卡爾埋在小山一般的處理事項之中。


    他刻意壓低了音量,不過還是很洪亮地說道。


    正在沉思的卡爾抬頭,看到一隻魔法白鴿風塵仆仆,羽毛被戰火侵襲得有些斑駁,另一隻則神氣十足,昂首挺胸,胸前還帶有個黃金吊墜。


    卡爾接過魔法信使,親自取下信件。


    信件之上都有著魔法禁製,若非溫泉領地契之主親自解封,就會瞬間自燃化為灰燼。


    前一份信來自凱恩三世,後一份則來自風林帝國貝納德。


    卡爾歎了口氣,知道無可避免的選擇找上門來了。


    在這時代大勢之中,想要置身事外等於天方夜譚。


    近期以來,戰局逐漸擴大。


    凱恩三世親自下場,沒有選擇北上支援,而是從帝國南端率軍傾巢而出,衝擊風林帝國南部,開辟了第二座戰場。


    這也是眾人預料之中的明智之舉,貝納德的軍事素養在兵力相近的局部戰爭中,具有絕對的統治力。


    他思維縝密,攻守兼備,能夠準確地記住戰場之內任何一處的地形起伏,哪怕就是一條小水溝,他都精準能將其利用。


    對排兵布陣的理解極深,這種優勢隨著戰爭的逐步進行,就會逐漸擴大,最終奠定勝局。


    凱恩三世揚長避短,直接拿出一種交換領土的無賴戰術,你拿我北方,我就打你南方。


    隻不過這種做法遭到了兩國民眾極大的非議。


    這種兩敗俱傷的做法極有可能又引起美杜莎帝國的伺機而動。


    兩國最南部的國界幾乎在一條水平線上,再往南走就是美杜莎帝國。


    美杜莎帝國由蛇人組成,與兩國的接壤被一條橫置長達數萬裏的黑霧大裂穀阻隔。


    在數百年之前,美杜莎帝國本是人類最大帝國——聖光帝國的一個異族藩國。


    隻不過帝國之內盤根錯節,內耗嚴重,久而久之逐漸勢弱,美杜莎帝國趁機而入。


    當時各大貴族保持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旁觀態度,不僅不解決問題,還哄抬物價,搶奪難民,趁機大發戰爭的不義之財。


    等到聖光帝國真正有所警覺之時,美杜莎帝國已經起勢,局麵無力迴天。


    最後帝國聯軍大敗,貴族潰逃,幸存的民眾隻能一路向北遷徙。


    一直到穿越過黑霧大裂穀,美杜莎帝國的蛇人吃飽了肚子,停下了追擊,人類就在現今區域定居了下來。


    經過長時間的休養生息,緩過一口氣來的聖光帝國,又爆發了內戰,誰也不服誰的勳貴分裂成了數十個公國。


    這場持續的十年混戰,造成的死傷比之前遭受蛇人入侵還要慘重。


    最終。


    雄才大略的凱恩一世平定了內亂,建立起了統一的秩序。


    那是還是凱恩一世最依靠的帝國副帥,在凱恩一世過世之後,又親手為凱恩二世戴上了皇冠。


    隻不過五年後,他也隨著他追隨了一生的男人,走進了死亡深淵。


    他的繼承人——納什?可波菲爾,隻用了短短一年就全麵掌控了領地。


    而後聯合當時凱恩帝國的西部貴族宣布獨立,創立了風林帝國。


    當時凱恩二世心念舊情,沒有發動大型戰爭,隻不過兩國一直邊界摩擦不斷。


    直到土龍帝國的一次試探進攻之後,兩國終於吸取前人教訓,簽訂了百年同盟。


    隻不過至今才堪堪43年,一紙盟約的和平,隨著土龍帝國的混亂和杜魯克的自我催眠也灰飛煙滅。


    兩份信看得卡爾臉色變幻不定。


    看這兩封信的先後順序有些講究,卡爾思索一番,還是選定了先看那隻有些狼狽的信鴿送來的信件。


    這些魔法信使是經過人工培育都有二階魔獸的強度,被固定了發育方向的它們,戰力就和普通鴿子一般,但速度極快,壽命悠久,隻要吞下參雜目標地點泥土的飼料,就能精準地將信送往信房。


    信中,與卡爾素未謀麵的凱恩三世,以嶽父的口氣噓寒問暖了一番,說了一些關於激流堡的局勢,又提到自己派了一隻精英小隊協助狄安娜管理激流堡。


    最後他言辭委婉卻又目的性十分強烈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他希望卡爾能派出一支騎兵切斷風林帝國的北部戰場的補給線,並駐兵雪鬆山脈,隨時配合帝國法起反攻。


    光憑信使的狀態,卡爾就知道這場戰爭的形勢高下立判。


    凱恩三世想要以貝納德一般的速度侵占風林帝國領土無異於癡心妄想。


    貝納德那怕是派個傻子替他雙線作戰都能維持一段時間


    虧他還優先打開了凱恩三世的信件,這位便宜嶽父真不把他當外人看,這種一旦出軍就算大勝,也是必死無疑的好事,立馬就想到了他的名字。


    最惡毒的是還拿狄安娜來對他進行威脅,狗屁的精英小隊,狗屁的協助管理,但看樣子應該還沒能控製住狄安娜,不然用詞不該如此婉轉。


    卡爾將這封穿越萬裏的信捏成一團,隨手丟入壁爐之中。


    接著打開了貝納德的那一封信。


    信的字跡很潦草,好像就是隨手撕下一張軍事地圖,在背麵匆匆書寫。


    寫下的話言簡意賅,好像完美預測到了凱恩三世的一切想法。


    “出軍,死。投降,活。女人不過是消耗品,年輕人可以多等上一等。”


    卡爾眉頭緊皺,貝納德的話直擊人心。


    最為殺人誅心的是,文字背麵的地圖,就是溫泉領的布防示意圖,其中卡爾設下的重要布防點,在地圖之上都被紅圈勾勒,雖然有些位置上有些偏差,不過總體上大差不差。


    卡爾感受到此人的恐怖之處,勾勒位置的紅圈,看起來也是匆匆畫下,貝納德就像是寫完信心血來潮,憑借戰爭直覺輕鬆推測。


    他一旦出軍,溫泉領必滅無疑。


    孤立無援的他們,想以一地對抗一國,就算是做夢都不敢這麽做。


    但是一旦投降,隻要風林帝國站穩腳跟,他們不僅毫無風險,甚至還能借著戰爭靠進口矮人鍛造的武器出售,大賺一筆。


    隻是這樣,激流堡肯定會被凱恩帝國迴收,狄安娜的處境也會無比危險。


    第三句話的潛藏含義則是貝納德允許他繼續觀望,隻是條件是狄安娜必須死亡。


    隻有狄安娜被消耗了,激流堡被凱恩帝國迴收,他才願意給卡爾繼續坐山觀虎鬥的優待。


    卡爾閉上眼揉了揉眉心,漆黑的視線中,又想起狄安娜那雙攝人心魄的眼睛。


    他將這封信也捏成一團,丟入了壁爐之中。


    ps:晚點還有一章,盡量在12之前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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