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感情,在地上翻滾的精怪,突然猛的抬頭。


    一嘴獠牙,在陽光下泛著寒光。


    一邊瞪著正和道長,喉嚨裏一邊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興許是被打的太狠,它的能量不足以支撐,它保持半人的形狀。


    頭上漸漸冒出兩隻灰耳朵。


    立體的五官,鼻子到嘴部也漸漸突出成為一種貓科動物的外觀。


    夏汵搖搖頭:“不用問它了,它的心智發育不全,你問了也是白問。”


    隨後夏汵挑眉:“你上山解決事件,就沒有提前打聽一下,這個村子和山頭的背景嗎?”


    不論是民間傳說,還是真實發生的故事,都有可能成為事件的起因和結果。


    正和道長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抱歉,是我疏忽。”


    的確是他疏忽了,之前跟著師兄師姐們出任務,負責打聽情報的,都是較為外向的幾位師兄師姐。


    他隻要跟在後麵,負責輸出就可以。


    沒想到,這次隻有他一個人,沒人收集情報,他也就忘了這一茬。


    直愣愣、傻乎乎的就闖了進來。


    經過夏汵的講述,他才搞明白,這件事情的起因到底是什麽。


    說來也挺簡單。


    幾十年以前,村裏人一批青壯年進山打野豬,不知怎的迷了路。


    就在他們在山裏轉了兩天,每個人帶的食物都已經吃完的時候。


    一隻生活在山裏的猞猁,示意他們跟著自己走。


    這些村民已經走投無路,商量以後,還是決定,賭一把。


    沒想到,還真讓他們賭著了。


    隨著猞猁的腳步,他們終於找到了,來時候的路。


    迴到家就發現,整個村子找他們已經找瘋了。


    這次打野豬的行動,本來就是快年底了,為了給村裏加些葷腥,才組織了這麽一大批壯年勞力。


    要知道,雖說他們一行人數不多,但在那個戰亂的年代,青壯年本就少於老弱病殘。


    十幾個壯年,已經是這個村子,最大的戰鬥力。


    村民們都不敢想,若是沒了這些青壯,他們村,會被鄰村欺負成什麽樣子。


    好在他們活著迴來了,而且一個人都沒有少。


    這才讓這些村民放了心,放心以後,就有功夫來詢問,在山裏的兩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些青壯年把那隻猞猁的事情一說,為了感謝它的恩德。


    這些村民,特意把那猞猁迎下山,不論它到誰家,那一家都會拿出,當時家裏最好,最值錢的食物來喂它。


    就這樣,一村人和一隻猞猁,相處了非常愉快的幾年。


    可是好景不長,突然有一天,這猞猁就從村裏消失的無影無蹤。


    當時戰火紛飛,村民為了果腹,已經生活得非常辛苦。


    這猞猁的離開,對他們來說,似乎隱約還鬆了一口氣。


    但這些村民,終歸還是淳樸的莊稼漢。


    後來每一次上山,都要為它搭一塊兒石頭。


    就這樣你一塊兒、我一塊兒的搭建之下。


    才形成了,剛剛正和道長看見的個神龕。


    後來,村裏的木匠,又用泥土,為這隻猞猁塑了一個,人身猞猁頭的神像。


    此後幾十年,村民們凡是經過這條小路,在路過神像的時候,總要給它供奉點東西。


    有時候是一塊餅子,有時候是在山上采摘的野果。


    說來也奇怪。自從供奉這猞猁以後,附近村子的村民進山,再也沒有出過事情。


    人們也就把隨手供奉的習慣,保持了幾十年。


    不管他們信,或者是不信,一塊餅子或者一顆野果還是有的。


    聽完這個故事,正和道長垂眸掃了一眼,地上已經化為齏粉的神像。


    還有,那已經殘破的,由村民親手,一塊一塊搭建起來的神龕。


    一時間心緒有些複雜。


    這些簡單的話語描述中,他仿佛見到了,一個信仰逐漸崩塌的過程。


    那猞猁一定也很疑惑,為什麽幾十年來,和它和平相處的人類,會突然翻了臉。


    不僅不再上供,還砸了它的容身之所?


    它小小的腦袋瓜,根本無法理解,什麽是政策。


    所以,它隻能遵循自己的本能,想要引起人類的注意。


    正和道長,突然就有些於心不忍。


    “前輩,不知你將這猞猁帶迴去,會如何處置?”


    雖說這猞猁用錯了方法,使得村民受到不小的傷害。


    但是,畢竟沒有造成更嚴重的後果,也沒有人因此喪命。


    所以,應該能根據性質,從輕處罰吧?


    夏汵‘嘖’了一聲。


    年輕人,就是麻煩。


    做他們這一行,最忌諱心軟。


    那些含冤而死的魂魄,可多了去了。


    死後憑借著執念,在陽世興風作浪。


    若是每一個都同情,都從輕處罰,那三界不還亂了套?


    心裏雖然是這麽想的,夏汵還是照顧了一下,年輕人的感受。


    解釋道:“這猞猁死後,本應到地府投胎,但是被村民們的信仰之力留了下來。


    修煉幾十載,終於修出人形。不過,因為村民們信仰並不純粹。


    所以,他這人形,也是半人半獸的形態,能使用的能力,還是做鬼魂的煞氣。”


    當然,建國以後,根本不允許動物成精。


    它能修煉,完全是借著它是魂魄,脫離了陽世的規則。


    正和道長囁嚅兩下:“它為什麽要傷人……”


    按理說,不是這些村民它也無法留下,又為什麽要做出,用煞氣傷害村裏人的事情?


    夏汵問:“村民的症狀是不是異常消瘦、食不下咽?不管吃什麽,都會吐出來?”


    “是的,他們除了每日能喝兩口稀飯,吃其他食物根本不行。”


    正和道長皺著眉點頭。


    他和那些村民,好歹共同生活了一段時間。


    眼睜睜看著他們,從健壯到發病的過程。


    原本好端端的人,瘦的隻剩皮包骨頭,吃一口飯對他們來說,都成了折磨。


    “那就沒錯了。”夏汵道:“因為山頭歸集體所有,村民已經很久沒有上過山,給它供奉。


    再加上,特殊原因,還砸了他的廟,讓他連個棲身之所都沒有。


    它餓著,自然也想讓村民,也嚐一嚐餓肚子的滋味。”


    不過,這猞猁也是能分清輕重的,隻在身體好的人身上,實施了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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