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縉被她擠的,差點兒栽倒在地。


    手在地麵撐了一下,才勉強蹲穩。


    聽見她的問話,臉上閃過異色。


    底氣不足的解釋道:“阿姨,我讓人帶言川去看過醫生了。沒告訴你,也是怕你和叔叔擔心。”


    他們兩個老家在北方,定居海市後,因為工作太忙,逢年過節才會迴去。


    這次周言川出事兒,先前醫生說是精神方麵的疾病。他怕他們擔心,想著不管找多少醫生,把人治好再告訴他們。


    哪成想,出去錄趟節目,周母就自己找來了海市。


    “言川是我兒子,他有什麽事兒,我這個當媽的都沒資格知道嗎?”周母疾言厲色,對段縉怒目而視。


    看五官,她年輕時也是個秀雅的女人,如今像個護犢子的母牛,用並不高大的身形,擋在孩子身前。


    她憋著一口氣,上牙咬住嘴唇,晃晃悠悠的要把周言川扶起。


    可她兒子,畢竟是個一米八幾的成年男人,加上他渾身使不上一點兒力氣。


    對於周母這個一米六的女人來說,將人扶起來,可謂是天方夜譚。


    遍布老年斑的胳膊撐在周言川身後,上麵鬆垮的皮肉,因著用力,跟著骨骼劇烈的顫抖。


    段縉哪兒能這麽幹看著,顧不上周母與以往不同的惡劣態度,他連忙伸手,想要把周言川接到自己懷裏。


    “你別碰我兒子!!”


    周母突然情緒崩潰,避開段縉,粘稠的口水,在她張合的嘴皮上拉絲。


    段縉驟然僵在原地。


    夏白給了常平一個眼神,道:“還不幫忙。”


    說著,便走到周言川的另一邊,纖細的胳膊抓住手下人的皮帶,一個用力。


    周母便借著這股勁兒,將人扶起。


    常平還處在段縉的愛人,居然是個男人的震驚中。


    連夏白叫他,都沒反應過來。


    直到接到夏白的眼刀,才著急忙慌揉了揉僵硬的臉


    應了一聲:“哦,來了!”


    隨後,三兩步上前,代替周母的位置,將周言川接在懷裏半摟著。


    對於這兩個陌生人,周母雖沒個笑臉,但好歹不至於情緒過激。


    任由常平將人扶到臥室,這才心疼的給兒子脫鞋擦臉。


    夏白挑眉,看一眼自從被周母閃開,就垂著腦袋,僵在那裏的段縉。


    緩緩道:“看起來,你愛人的父母,並不同意你們的事。”


    而且,反對的相當激烈。


    段縉沒說話,手指死死捏著褲邊,神色茫然。


    顯然,還沒從剛才的打擊中迴過神來。


    半晌,才艱難開口:“我們……一直瞞著家裏……”


    原本害怕給他們的打擊太大,想著慢慢給家裏透口風。


    但是,看周母剛剛的表現,大概率是知道了。


    那他的父母呢?


    是不是也知道了?


    他設想過很多種,和家裏攤牌的方式。


    唯獨沒想到的,是他們會在自己猝不及防的時候,殺到他和愛人的家。


    到底是那兒出了問題?


    段縉百思不得其解。


    可如今周言川這幅模樣,再糾結這種事情,也沒有必要。


    當下讓他恢複正常,才是最要緊的。


    “夏大師,言川他的問題,是您能解決的範疇嗎?”


    他到底是真的生病了?還是中邪了?


    夏白沒否認,直接道:“我能幫他,但你能做主嗎?”


    畢竟他們隻是連法律認可的關係,都沒有的同性情侶。


    現在,人家母親還在,他真的能做決定嗎?


    段縉肯定地點頭,“當然,這是為了言川好。周阿姨肯定會答應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周言川的狀態不對勁。


    周母為了孩子,也沒有阻攔的理由!


    夏白笑了笑,似是在笑他的天真,“那你去和她說一下,我能救人的事兒。”


    段縉沒聽出她的深意,應了一聲。


    盡量克服內心的緊張,一步步朝臥室走去。


    越走,他胸膛起伏的就越劇烈 。


    當站在臥室門口時,正與周母對上視線。


    段縉握拳,道:“阿姨,我們先讓夏大師替言川看看行嗎?”


    感情問題,以後再說。


    周母抿唇,下意識拒絕:“不用,隻要你別出現,言川就不會有事兒。”


    她說的篤定。


    而且,原本周母以為,夏白和常平是段縉帶迴來的朋友,不遷怒的恨屋及烏,就算她大度。


    現在聽說,夏白居然是道家的大師,當下變了臉色。


    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姿態道:“川川最近隻是精神不好,你請這兩個騙子來幹什麽?”


    她朝著夏白和常平狠狠翻了個白眼,一副不屑一顧的模樣。


    段縉的唿吸一窒,下意識去看夏白的臉色,生怕她被這番話氣走。


    誰料,就見夏白眼角彎了彎,失笑道:“你想用這種法子把我逼走?那是打錯主意了。”


    她受到的質疑多了去了,僅僅這麽兩句話,還不至於讓她生氣。


    而且,能看出來,周母不是真的看不上自己。


    相反,正是因為忌憚,才出此下策。


    周母故作兇狠的表情一僵,當即蹙眉。


    怒斥道:“我不管你們是什麽人!走!趕緊走!離開這兒!”


    說著,上前拉著離她最近的,常平的胳膊,不容拒絕的往外趕人。


    常平被她拉的一個趔趄,趕緊勸道:“誒誒誒!大姨!您別急啊!有話好好說!”


    別動手動腳的。


    周母根本聽不進去,悶著頭,隻一個勁兒的扒拉他,把人往門口拖。


    “阿姨,您別激動!夏大師真的能幫言川!”


    段縉見狀,忙上前兩步,虛虛拉著周母的肩膀。


    可到底是麵對長輩,他不敢太過用力,一時之間,場麵竟然有點兒焦灼。


    “放手!”周母瞪著段縉,冷聲道。


    段縉又低低喊了一聲:“阿姨……”


    他不明白,從小到大都對他特別好的周母。怎麽會僅僅因為,他和周言川談戀愛,就對他如此疾言厲色?


    “我叫你放手聽見沒?”周母劇烈掙紮,把自己的肩膀,從段縉手裏解救出來。


    指著幾人喝罵道:“你!你!你們!全部給我滾出去!離我兒子遠點兒!”


    夏白不退反進,嘴角扯起一抹的笑,慢條斯理反問:“您這是心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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