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鋒從外麵走了進來,肅然地稟報道:“主子,地龍翻身造成了大批流民,肅王的聲勢一下壯大起來,聚集了大概十來萬人,加上原本肅王的兵士,那邊約莫有十五萬人之眾,另外,聖上的身體很不樂觀,怕是時日不多了。”


    蕭硯堂背上的傷已經開始結痂,淺的傷口已經不再疼痛,扯到傷口深的地方偶爾還會疼痛,他點了點頭,“寧王是什麽反應?”


    “王爺明麵上在觀望,實際早已命你的兄長做了充足準備,一旦肅王大軍渡過黃河,他們就會高舉聲討肅王謀逆的旗幟。”


    果然還是和上輩子一樣,地龍翻身加快了大夏國朝分裂的速度。


    上一世,京城很快就會破城,不過在那之前,蕭硯堂必須拿到京郊三大營的虎符,還好他早就做了安排,他思量了半刻,立即吩咐人準備迴京。


    華鶴老人當然也跟著他們一道迴去,對於景泰帝的身體,他比太醫院的人更清楚,無非就是丹毒再次發作,越發不可收拾了。


    蕭硯堂換了一件玄色衣袍,一掃前幾日的陰霾,恢複了往日清風朗月的風姿,玉立在馬車旁邊,沈南清收拾妥當,上了馬車。


    華鶴老人看著門口那輛金絲楠木馬車,也跟著她想要上去。


    蕭硯堂麵無表情道:“你的馬車在後麵!”


    華鶴老人,急了:“憑什麽?這車看著就寬敞,還很牢靠!我就要坐這輛!”


    “地不夠,我是傷患,我要養病,我要躺著!”


    沈南清無奈搖頭:“......”


    這是她特地打造的那輛馬車,容納四五個人都不在話下,分明是蕭硯堂不喜別人打擾,才不想跟華鶴老人同乘一輛車。


    華鶴老人怒視著他,還是轉身上了另一輛馬車。


    車隊緩緩前行,後麵跟著一隊騎兵。


    蕭硯堂上車之後,就對上了沈南清那雙似笑非笑的雙眸,他有些心虛,“路途遙遠,難道你想天天對著個糟老頭子?”


    沈南清憋著笑,“蕭硯堂,以前怎麽沒有發現你這麽幼稚?”


    以前?蕭硯堂腦海裏默默重複著這兩個字。


    他驀然轉過臉來,狹長的雙眸微眯,難道她恢複記憶了?他眸光幽深,一把抓住了她的玉腕,欺身上去。


    男人高大的身姿籠罩著沈南清,她渾身一個激靈,作勢就要推他,“蕭硯堂,你發什麽瘋!你的傷好了嗎?”


    等會撩出火來,她才不會幫他,看他自己怎麽收拾!


    沈南清臉上忽地染上了一層紅霞,雙眸一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就會想到那方麵去,真是奇怪......


    她等了半天,也不見有熱吻落下,原本握住她的手反而鬆開了。


    她半睜著眼睛,就看到蕭硯堂一本正經倚靠著馬車,笑得輕若浮塵,“怎麽,很期待我吻你?”


    蕭硯堂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沈南清總覺得他在嘲笑自己,有種無處遁形的感覺。


    沈南清臉色僵硬,頓時明白自己被他捉弄了,大怒,“蕭硯堂,給我滾下馬車!”


    蕭硯堂骨節分明的手指相互交疊,“你什麽時候恢複的記憶?還不告訴我!”


    沈南清一愣,原來他發現了。


    她其實並非刻意隱瞞,那日蕭硯堂被抬著迴來,她看著他血肉模糊的後背,幾乎暈倒了過去,一醒來就想起了所有,兩輩子的記憶又重新迴來了。


    其實她失憶以來,很多記憶裏的細節都與蕭硯堂有關,自己這具身體會不自覺地心疼他。


    這次失記憶,也讓她深刻地意識到,她內心深處是多麽渴望和他相伴一生。


    “就這兩天,你自己沒有想到,反而怪我!若我記憶全無,又怎會和華鶴老人開玩笑?”


    蕭硯堂迴想了一下前幾日他養病的細節,果然如此。


    “你給我們做的那假婚書,是怎麽迴事?”


    蕭硯堂嘴角狂抽,“那怎麽能是假的,那婚書是去衙門做了備案的,我無非是讓他們把日子往前調了調而已,按照大夏的律法,那婚書如假包換,真的不能再真,你現在就是我合法的妻子!”


    除非她不願意,執意要和離,當然蕭硯堂是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


    沈南清有些無奈,沒想到自己的第二次成親,就這麽容易給定了下來。


    ......


    京城。


    街麵上濕漉漉的,幾個穿的破破爛爛的乞丐,拿著破碗,嘴裏唱著:“蜀中地龍翻身,奸佞當道,禍國殃民,君主失德,天亡大夏!”


    這事越鬧越大。


    裴煊之原本就是看個熱鬧,聽到歌詞中大意,突然警覺起來,看樣子肅王是在借天災造勢,弄這麽個陣仗,朝堂上又不知道是個什麽光景,他這是在威逼聖上!


    果不其然,大朝會上,群臣激揚,那些清流禦史,連番上奏,要求聖上下罪己詔!


    這地龍翻身著實厲害,害得蜀中山崩地裂,房倒屋塌,死傷不計其數,幾十萬百姓流離失所,一夕之間,淪為流民。


    景泰帝拖著病體,麵色煞白,也不得不親自下了罪己詔,其文如下:蓋災異者,天地之戒也。朕承祖業,奉宗廟,托於士民之上,未能和群生。乃者地震北海、琅邪,壞祖宗廟,朕甚懼焉,若使平息天怒,天下乂安,移災朕身,以存萬國,是所願也,甘心無吝。


    大意就是,地震是天地神靈對世人發出的警告,他景泰帝沒有安定民生,他很恐慌。


    這封罪己詔很快遍布了大夏的大江南北。


    沈南清手上捏著一張邸報,仔細翻看,上一世,這個時候,長公主乘機逼宮,各方勢力揭竿而起,京城一片混亂。


    從邸報上看此時,徐閣老已安全迴到京城,主持大局,看來徐任意還是成功說服了他繞道而行。


    沈南清眉頭微蹙,也不知道京中現在是何光景。


    天色漸漸變暗,馬車搖搖晃晃,她感到一陣倦意,慢慢閉上了雙眸。


    恍惚中,她感到蕭硯堂把她挪在了懷中,他在耳邊低語,“別動,有弓弩手。”


    沈南清睜開了睡意朦朧的雙眼,頓時大駭。


    她趴在蕭硯堂的腿上,姿勢實在有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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