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山心驚,立馬想到了一個人:“裴煊之!”


    很快,沈南清在香藥鋪的大門堵住了裴煊之的去路,她直奔主題,“有什麽辦法,讓宮裏亂起來嗎?”


    裴煊之身形陡地一斜,連忙讓她進屋子說話。


    裴煊之錯愕地看著惴惴不安的沈南清,疑惑開口:“究竟發生了什麽?”


    沈南清沉聲道:“蕭硯堂有危險,這次他因我惹惱了長公主,我怕他在宮中出事。”接著,她就把蕭硯堂劫持小公子的事全部告訴了裴煊之。


    裴煊之氣得暴跳如雷,咆哮道,“瘋了,就他這瘋癲的做派,活該!”


    沈南清冷聲道:“讓你想辦法,不是讓你抱怨!”


    裴煊之一愣,他揉了揉眉心, “讓我緩緩。”


    “刺客、走水,你選一樣吧。”沈南清平靜地提議道,在來的路上,她就已經想過幾種方案,最終也隻覺得隻有這兩種可行。


    刺客,可以假借‘夜不收’的名義,走水,天幹物燥,正常現象。


    誰也不會把這兩件事情和蕭硯堂聯係到一起。


    雖然救出蕭硯堂,之後的事,並不知道該如何,是逃亡還是大舉反旗,她都還沒有想好。


    這些也隻得等見到蕭硯堂才能確定。


    裴煊之錯愕地看著她,眼中泛著光,實在是因為她說得方案可行,不過會損失幾個在宮中的暗樁。


    那蕭硯堂的命,更值錢!


    裴煊之最後還是問了一句,“你真的覺得蕭硯堂在宮中會遇險?你的根據是什麽?”


    沈南清驀然抬頭,“你敢拿他的命賭嗎?長公主什麽性子,她睚眥必報,我們讓她損失慘重,她會放過我們?她下一個要收拾的,就是我!”


    上輩子,長公主並未在這個時間段,被殺!


    她是在造反的時候,被絞殺的,那就說明,聖上沒有追究她的罪責,那聖上會追究誰的罪責?


    答案不言而喻!


    裴煊之點了點頭,立馬下達了指令。


    ......


    蕭硯堂從進了宮之後,就被單獨請到了文華殿旁邊的藏書閣。


    藏書閣有著眾多的藏經,各代曆史書籍眾多,翰林院的大學士們最向往的地方,平日沒有特許,卻是不準自由出入的。


    蕭硯堂有些意外,他很少踏足於此,難免此處有曆史皇家的秘密。


    蕭硯堂看著日漸高升的太陽,麵色晦暗不明。


    司禮監首座劉瑞笑呷了一口茶,笑吟吟地開口:“指揮使大人,聖上怕你無聊,特意命我在此處陪您,他這會怕是在審長公主,你可不要心急,畢竟骨肉親情,血濃於水啊。”


    蕭硯堂冷哼一聲:“督公,此話有何深意啊?”


    劉瑞放下茶盞,聲音尖細,有些感慨:“你我同朝為官十多年,你歲喚我一聲督公,其實你從未在我的麾下。你我都清楚,說得好聽點,我們不過都是靠著聖上,端一碗飯,若是說難聽點,都不過是聖上身邊的一條的狗!聖上叫我們咬誰,我們就咬誰。不過,你這次咬的人,可是長公主,先帝在世唯一的血脈,聖上尚且不敢責難她,你想過後果嗎?”


    蕭硯堂看著窗外的鬱鬱蔥蔥,神色毫無波瀾,“督公,若是沒有聖上的授意,你覺得我敢擅自專權,調動所有的錦衣衛出城,伏擊大船?”


    劉瑞心中一顫,一個恐怖的想法遍布全身。


    北鎮府司指揮使的職權一直很大,可都是接旨辦事,很多時候都是密旨。


    指揮使職並不是固定的,有時候誰得到聖上的信任,誰就可以得到授印,誰就擁有最高指揮權,哪怕是個千戶也可以調動北鎮府司的錦衣衛。


    聖上一定是給蕭硯堂下了密旨!哪怕沒有密旨也有口諭的。


    隻是這種髒活做多了,總會成為百官的眼中釘,肉中刺,總會難辭其咎,積怨已深,根本就無法和朝臣化解,最後隻得以死謝罪!


    他頓時想到了大夏開國太祖,當年也是讓第一任錦衣衛指揮使毛巷,在徹查了開國功勳貪墨造反案之後,被賜死的。


    蕭硯堂,危矣!


    他心中頓感悲涼,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悲愴。


    劉瑞彈了彈長袍的褶皺,緩緩起身,“我先走一步,聖上很快就會召見你。”


    這時,窗欞外傳來一陣敲打聲,小太監劉景冒了一個頭出來,“蕭大人,小心!”飛快扔了一個紙團進來。


    隨後跳了下去,消失不見。


    蕭硯堂撿起了紙團,慢慢展開,原本和煦的眼眸陡然染上了一層寒霜。


    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地揉搓著絹紙,順手端起了茶盞,用茶水淋濕了紙條,直到那墨跡模糊成了一團。


    蕭硯堂根據提示找到一本典籍,翻開書冊,裏麵幾個大字撞入眼簾,“金杯共飲白刃不相饒!”


    ......


    聖上的旨意很快傳來。


    蕭硯堂緩緩起身,去了養心殿。


    聖上伏在禦案上,手中拿著一隻禦筆,聚精會神不停地批著奏本,直到蕭硯堂跪拜的聲音響起,他才抬起頭來。


    “愛卿,免禮。”景泰帝的聲音有些沉悶。


    蕭硯堂直直地跪著,並未起身,隻是抬起頭來,凝視著景泰帝。


    景泰帝歎息一聲,把禦筆扔在了禦案上,緩緩開口:“蕭硯堂,當年若非你冒死從火海裏救朕出來,朕早就成了葬身火海,你年紀輕輕,屢建奇功,從不徇私枉法,是我大夏難能可貴的棟梁之材。隻可惜,性子太過果敢剛毅,平白遭受了眾多非議。逆耳刺心,你可認同?”


    蕭硯堂靜靜地看著他,答道:“謝皇上誇讚,微臣愧不敢當。”


    景泰帝一愣,麵色有些難看,沒想到他一句話就把話題給聊死了。


    搞得他都沒辦法繼續煽情了!


    景泰帝上下打量了一遍眼前這位手段毒辣的朝臣,目光最後落在他直挺的背脊上。


    讓他攔截銀錢,可並未讓他和長公主發生正麵衝突,他倒好還敢綁架了小公子直接去威脅華陽長公主!


    那可是皇家宗親!難道他真敢直接殺小公子嗎?


    誰給他的膽量,造成現在的局麵,他還毫不反思自己的錯處。


    毫無悔意!


    刀,就是刀,不該越俎代庖。


    景泰帝喉嚨一緊,好像終於找到了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


    水清濯纓,水濁濯足,他蕭硯堂又如何能幸免。


    這時,一個小太監端了著一個托盤進來,上麵放著一壺酒和兩個杯子。


    景泰帝親手拿過酒壺,親自倒出兩杯酒,他端了一杯遞給蕭硯堂,接著轉身,拿起另一杯酒。


    “蕭硯堂,我知你公忠體國,衝著你一心為國,朕敬你一杯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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