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詔獄。


    宋汝舟被衙役推搡著送了進牢房。


    一股濃烈的酸腐還夾雜的尿騷的味道直擊鼻尖而來,宋汝舟忍不住連連作嘔。


    宋汝舟瞥見牢房裏,還有一張破爛的草席,腳上鎖著的鐵鏈隨著動作,當啷作響。


    宋汝舟猛然驚覺,意識到什麽,撲到圓木柱子上,大聲嘶吼,“我乃宣平侯府世子,你們,你們還講不講律法?我要見刑部尚書。”


    “呸,還世子,嚷什麽嚷!嫌命長?尚書大人是你想見就能見的?揚州府教坊司的頭牌也是你能私藏的!”守值的牢頭被驚動,嗬罵道。


    “這倡妓可是搖錢樹,在揚州府,日進鬥金!你還真以為自己是天潢貴胄,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熊樣!”


    聞言,宋汝舟麵如死灰,腸子都悔青了。


    他可不知道柳如煙還有這些過往,柳如煙淪為娼妓不過才短短三個月。


    柳如煙以前和他有個幾麵之緣,他對她印象極好。


    貌美,性子柔弱,滿眼都是他,而且在床上媚骨天成。


    讓他食之味髓,流連忘返!


    今日也是聽玉竹隨口提起,才起了心思來看她。


    他想著一日夫妻百日恩,好歹也是他的侍妾,便籌了細軟打算跟她好好道別。


    一見麵,柳如煙就窩在了他的懷裏哭訴,她那般柔弱嬌媚。


    一時沒忍住,稀裏糊塗又滾到了床上,還沒來得及做什麽,就被這群兇神惡煞的衙役給抓了起來。


    真是倒黴透頂了。


    幽暗的走廊盡頭,隱隱傳來一陣交談的聲音。


    “喲,這不是蕭大人嗎,什麽風把你吹到這裏來了?”


    “裏麵髒,怕熏著你——”


    “無妨,北鎮撫司的詔獄更髒,我來提人,這是調令。”


    “是,是,什麽犯人還勞你大駕啊……”


    宋汝舟伸長了脖子,巴巴等著來人,眼神全是希冀。


    待看清來人,一改頹喪,瞬間激動起來,“叔父,與墨小叔叔,我是宋汝舟啊,你還記得嗎?在蕭家宴席上,我們見過麵。”


    蕭硯堂止住腳步,瞥了一眼牢房裏宋汝舟,鬆綠色錦袍上早就染滿了汙垢,玉石發簪歪歪斜斜插著,原本光滑的束發,有幾縷淩亂垂落,雖不至於蓬頭垢麵,但也渾身狼狽。


    半響。


    蕭硯堂轉身向牢門走去,淡淡開口,“這是?”


    當值的牢頭,疾步過來,仰著頭一副諂媚口吻,“蕭大人,此子私藏娼妓,被我們逮個正著,正等上麵發話,看怎麽處置。”


    蕭硯堂轉頭看了宋汝舟一眼,麵色沉靜如水,朗聲開口,“我記得你,你好歹也是世子。


    宋汝舟感激涕零,連忙下跪砰砰磕頭,表達謝意,“賢侄,先給叔父磕頭了,叔父的大恩,侄兒感激不盡!”


    蕭硯堂麵色微冷,眸色晦暗不明。


    真是個沒用軟骨頭!


    當年,宣平侯府祖輩也是靠軍功積攢的家業,錚錚鐵骨。


    他那個名義上姑姑,蕭家旁支庶出的宋老夫人,真是害人不淺,禍害宋家三代,辱沒了先輩的威名。


    蕭硯堂抬了抬手,“你是世子,沒人敢為難你。”


    ......


    嘎吱一聲,詔獄的牢門驟然開啟。


    錦衣衛百戶趙鏗燃手上提著鐵鏈鐐銬,隻見他用力一拽,一名囚犯被拖了出來。


    啊——


    鐐銬上鋒利的鉤子早就穿透了囚犯的肋骨,囚服上隱隱透著血紅,男人的慘叫聲在牢獄中不斷響起,顯得格外驚悚。


    牢頭身形一怔,眉頭緊蹙,慌忙把頭別了過去,簡直不敢直視。


    “大人,犯人已緝拿。”


    “嗯。”蕭硯堂頷首,渡著步子,朝外麵走去。


    趙鏗燃遠遠拽著一根鐵鏈,囚犯雙手捂著胸口,搖搖晃晃地走在了前麵。


    宋汝舟嚇得渾身一顫,死死盯著那跟要命的鐵鏈,就像看到無常索命,痛不欲生。


    他臉色煞白,腳下虛浮,就好像那根鐵鏈栓到自己身上。


    宋汝舟還是忍不住好奇,開口打聽,“勞駕,他是犯了什麽罪?”


    牢頭平日見慣了各種刑法,今天也算開了眼界。


    剛剛那個鎖人拿人的法子,囚犯稍微走遠一步,肋骨就會被撕裂,,渾身青疼,血流不止。若是走慢了,錦衣衛在後麵踢上一腳,肋骨同樣會被撕裂,怕是不死也得少半條命。


    牢頭搖了搖頭,儼然一副心有餘悸樣子,繪聲繪色地八卦了起來,“還能有什麽貪汙唄!咋們景武皇帝自開國以來,最憎恨的就是貪官汙吏,進了錦衣衛的詔獄,就別想再活著出來。這怕隻是開胃菜,傳言錦衣衛還有個‘琵琶刑’。


    就是用剛刀劃過百根肋骨,來迴撥動,因為力度不一,犯人受痛的感覺也就不一樣,嘶喊聲高低不平,那種時不時的疼痛,真是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慘烈無比!”


    “幹什麽不好,非要貪汙,你呀,還好進的我們刑部,若是落入錦衣衛的手中,嘖嘖......”


    牢頭的話在耳邊徘徊,宋汝舟早已經聽不進去,他癱坐在草席上,半天也沒迴過神來。


    ......


    蕭硯堂剛走出刑部詔獄大門,身後就傳來一聲喊聲,“蕭大人,請留步啊。”


    蕭硯堂循聲望去,隻見刑部侍郎楊東銘急匆匆朝他奔來。


    蕭硯堂示意趙鏗燃先走,楊東銘立馬謙卑恭順拱手,“蕭大人!救我啊。”


    蕭硯堂微微一愣,“楊大人,何出此言?”


    楊東銘有些汗顏,斟酌一番,實話相告,“蕭大人,您有所不知,刑部下麵辦事的不懂事,把宣平侯的世子給抓了。因私藏娼妓,惹出個這麽的簍子,你說下官該怎麽給閣老交待?


    這人都關進了詔獄,我們怎麽都把宣平侯得罪了。若是無罪釋放,豈不是下官瀆職?


    若是宣平侯不服,鬧到閣老那裏,我豈不冤枉,哎,這真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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