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聊的時間總是過去特別快,慕南枝同老人講了不少她在華國經曆的事。


    “我們班學習委員天天逼著我交作業,複習備考,簡直比老師管得還要嚴。”


    “嘴裏嚷嚷著恐婚,孤獨終老的人,突然就閃婚了。”


    “偶爾我還會接點賞金獵人的活,不為賺錢,就是怕久不活動,手生了。”


    ……


    好的事,壞的事,關心她的人,算計她的人,慕南枝想到啥說啥,但老人能聽得出,她是真的在好好生活,向著更美好的明天。


    “你那父親呢?”一直沒聽慕南枝提,老人忍不住問:“對你咋樣?”


    “老師,你還是那麽不會聊天。”無奈歎氣,慕南枝也不瞞他,坦白道:“他早就有了自己的家庭,分不出多餘的心思來照顧我。”


    在慕正天心裏,她隻是個滿身汙點,一無是處,除了給他丟臉,帶不了絲毫利益。


    自從她離開慕家,所謂的親生父親別說打電話了,連一個信息都沒發過。


    “反正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沒什麽好難過的。”


    當年秦語凝二婚,生下兒子後,也覺得她礙事,想要她消失。


    慕正天同親媽比起來,算是做的比較溫和了。


    “他們不要你,是他們瞎了眼,早晚得後悔。”


    “無所謂了。”


    就算無父無母,她也不是孤兒。在北國,她有老師,謝青越,秦知遠念著;在華國,她有沈溫瑜,楚餘,林野,夏雯這些真心待她的人,她很知足。


    老人見狀,也不再多說,反正他這個逆徒,一直很有主見。


    伸手拉開一邊抽屜,取出小小手提箱,遞給慕南枝。


    “嫁妝。”


    早早就為慕南枝準備好的東西,但因為當年慕南枝死的突然,便沒機會給,現在她迴來,該給的還是得給。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那不靠譜的爹媽指望不上,老頭子我可不能讓徒弟受委屈。”


    雖然口口聲聲喊著逆徒,但其實,早就把慕南枝當做孫女看待的老人很不擅長煽情,塞了東西後就開始趕人:“麵試結束,你不合格,滾吧,以後都別再來。”


    “老師。”捧著手裏的小箱子,慕南枝不打開也知道那是什麽,是老人曾經打算將暗殺組織交給她,費心思找材料鍛造的武器。


    這東西在北國,那是無價之寶,但其它地方,卻隻能當做擺設。


    慕南枝紅了眼眶,情緒有點控製不住,“學生很喜歡,會好好保存的。”


    “隨便你!”


    揮揮手,老人再次趕她,“出去。”


    朝著背過身的老人九十度鞠躬,慕南枝低聲道:“老師,學生走了,您好好保重身體。”


    說完,抹了一把眼角水漬,快步離開,頭也不迴。


    口罩重新戴上,她推開門,打算去尋沈溫瑜,卻發現,外麵站了不少人。


    除了謝青越和沈溫瑜外,另一群衣著華貴的來客,挺麵熟。


    青雉大學校長,秦琴,還有……她的親生媽媽秦語凝。


    突然再見母親,說無動於衷是騙人的,慕南枝被定在當場,提著小箱子的手指不自覺用力,眼睛直直盯著對方。


    “考完了?”


    耳邊響起沈溫瑜磁性的聲音,慕南枝被驚的迴神,手足無措的轉頭看向沈溫瑜,好半天才傻傻點頭,機械迴答:“嗯,沒過。”


    對於結果並不意外,沈溫瑜自然而然接過慕南枝手裏的小箱子,然後捧起她的手,心疼道:“不及格而已,這麽難受?”


    掌心處,好幾道彎彎的月牙痕跡,明顯是剛剛慕南枝指甲用力弄出來的。


    見慕南枝沒迴,他順著對方視線望去,“那個女人你認識?”


    仔細瞧,跟慕南枝的相貌有幾分相似度,難道……


    心中有猜測,卻知道現在不是求證的時候,沈溫瑜攬著小姑娘肩膀,低頭湊近,同她咬耳朵,“枝枝,你這麽直勾勾的盯著她看,就算是個女的,我也會吃醋。”


    “別胡說。”揉揉發癢的耳朵,慕南枝緩過勁來後,用力掐了沒出息的自己一下,然後才小聲道:“她是我媽。”


    聽到慕南枝的介紹,沈溫瑜神色瞬間就冷了一分,但他尊重慕南枝的想法,體貼詢問:“想打招唿嗎?”


    “不想,那邊人多,我們走吧。”


    “行,時間也不早了,帶你去吃午飯,青雉大學夥食還不錯。”


    “好。”


    兩人避開人群,想要悄無聲息的離開。


    但命運有時候就是這麽調皮,偏不讓你如願。


    “站住!”


    熟悉的女聲響起,慕南枝和沈溫瑜當做沒聽見,然後又是一聲,最後幾個人追過來,攔住他們去路。


    “叫你們停下,耳朵聾了是不是!”


    “嗯?叫我們呢?”淘淘耳朵,沈溫瑜將慕南枝護在身後,譏笑道:“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誰聽得懂。”


    “裝模作樣沒有用的,這位先生,你傷了我兒子,就得付出代價。”像女王般走過來,秦語凝話語嚴厲,眼神憤怒,習慣了高高在上,目中無人:“今天,你走不了。”


    原本是聽到秦琴所說,想借此機會見見兒子,卻沒想到了天文館,看見的,卻是謝青越被沈溫瑜傷害的畫麵。


    但凡是個母親,都得做點什麽。


    “打架輸了是我技不如人,屁的代價,讓他們走。”見慕南枝被攔下,謝青越立刻介入,對母親沒有丁點兒好臉色,言語無情:“我的事不用你管。”


    “越越,你還在怪我。”眾目睽睽之下被兒子如此對待,秦語凝尷尬又難過,她拿出慣用伎倆,可憐巴巴道:“你姐的事真的隻是個意外,我沒想到,我真的沒想到……她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比你們任何人都在乎她,但人死不能複生,你……”


    “惡心誰呢啊,你在乎她?如果不是我姐足夠優秀,能夠幫你在秦家穩固勢力,說不定你早就把她趕出秦家了!”被母親無恥的話語氣得不輕,謝青越雖然早早因為父母離婚而離開秦家,但他記得,小時候有記憶那幾年,慕南枝和秦語凝的相處,更像是主仆。


    現在當著慕南枝的麵,謝青越不禮貌的打算母親虛偽話語,不想讓姐姐難受。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偷偷瞄了一眼慕南枝,謝青越看不出她的狀態,便朝沈溫瑜道:“聽別人家事有意思?趕緊走,兩個外鄉人。”


    “不可以,他們傷了你,按照北國律法……”


    又一次不客氣的打斷秦語凝的話,謝青越當真是不念親情,懟親生母親自然又實誠,“治安局姓謝,你和我爸已經離婚,沒有立場和資格插手再過問這邊的事,秦女士,請注意分寸。”


    秦語凝當即被噎的說不出話。


    兩次被親生兒子打臉,哪怕她修煉再高,臉皮也有些掛不住。


    謝青越說的事,一件比一件諷刺,像是巴掌,扇的她臉頰通紅。


    換了以前,謝青越如此不服管教,慕南枝都會揪著對方耳朵,嚴肅批評,要求他道歉,現在……慕南枝作為局外人,隻是目光淡淡的看著秦語凝,握緊沈溫瑜手,輕聲道:“走吧。”


    這一次,秦語凝沒有再出言阻攔,兩人離開的很順利。


    迴到喧鬧的主道上,慕南枝放慢腳步,情緒漸漸恢複,卻發現,沈溫瑜帶她走的,並不是去食堂的路。


    “錯了,食堂在那邊。”


    拉著人想變道,卻被沈溫瑜拽迴來,緊緊擁著。


    “先去趟醫務室,你的手需要上藥。”


    “小傷,不用那麽麻煩。”


    “或者你喜歡我抱著你去?”


    每次慕南枝不聽話時,沈爺就喜歡用強製手段逼她屈服,屢試不爽。


    “你就是想占我便宜。”人來人往的大道上,他們的親密舉動已經引來圍觀,慕南枝立刻推開沈溫瑜,投降:“我去還不行麽。”


    反正她現在也沒啥胃口吃飯。


    青雉大學的風景在北國也是一絕,兩人邊走邊看,也算愜意。


    或許是和老人鄭重的道別,或許是因為重逢再見母親卻當隻能做陌生人,慕南枝意識到,她和這個北國的很多人,都已經不能或者不該再有關係了。


    偏頭望向她想要一輩子在一起的男人,慕南枝並不後悔剛才對沈溫瑜介紹秦語凝的身份。


    沈溫瑜已經坦白了他所有的秘密,那麽相對的,她也應該真誠些。


    她不像似秦語凝那般,為了過自己想要的生活,謊言無數,虛偽又悲哀。


    深吸一口氣,她突然道:“沈爺,剛才你跟我弟打架了?”


    注意到她的用詞,沈溫瑜微愣,然後老實點頭:“他還記恨著曾經輸給我的事,非要切磋,我隻能陪他玩玩了。但要是早知那是我小舅子,我肯定輕點。”


    見沈溫瑜並不意外,慕南枝便知她早有猜測,隻是一直忍著沒問而已。


    不過,沈溫瑜玩笑般的態度讓慕南枝放鬆不少,莞爾道:“真的?”


    她不太信。


    果然,沈溫瑜自己打臉,“當然是假的。”


    他隻會對慕南枝一人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小舅子而已,該打還得打,那是姐夫的威嚴。


    “不過那位夫人來時,謝青越正好挨了我一拳頭,所以才有了你看到的事情。”


    “她就是這樣,小題大做,喜歡在外人麵前,維持疼愛兒子的人設,但其實,她就是想要借著謝青越,和謝家搞好關係而已。”說得多了,慕南枝也不覺得難過,語氣輕鬆,“雖然是雙生子,可秦知遠這個未來秦家的接班人,才是她最在乎的。”


    如果謝青越和秦知遠同時落水,秦語凝肯定選擇救秦知遠。


    “雖然同母異父,但你弟弟們,應該都跟你比較親吧。”


    “你怎麽知道?”


    謝青越就不說了,秦知遠可是見都沒見過,沈溫瑜怎麽會如此篤定。


    突然拉著慕南枝轉向,將人帶到旁邊的大樹後,抵在枝幹上,笑容奸詐,“親我一口,我就告訴你。”


    “愛講不講。”


    好奇心並不是那麽旺盛的想要把人推開,卻被沈溫瑜緊緊扣著,動彈不得。


    “沈爺,別太欺負人,會受傷的。”目露兇光,慕南枝可不是柔弱可捏的小白兔,她會咬人的,連皮帶肉,見血的那種!


    “好大的脾氣啊。”立刻鬆開對方手,但是人卻沒遠離,沈溫瑜突然低頭湊近,在對方放狠話的小嘴上,親了一口,然後才笑道:“你以前當北國女王的時候,也這麽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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