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倆顯然低估了人性的複雜,比方說這水果,趙偉他們是龍城第一家敢墊資的公司,同時為了防止跑單和貨主到貨後壓價,規定必須貨到三天提貨這樣即使水果類貨物有損失也在可控範圍之內。然後事實驗證了偉人的那句話“實踐出真知”。


    第一單三萬塊火龍果到貨後,貨主開始了騷操作,找各種理由壓價,開口直接半價,他抱定的想法就是趙偉他們沒有銷售水果的下線,所以你賠錢也得給我,事實的確如此。阿雄眼看著火龍果從表皮輕微破損被拖成了垃圾,一生氣直接在批發市場把價值三萬的火龍果來了個一塊一個大放送,結果剛喊出聲就被一個老頭以兩千的價格全部拿下,然後當著他的麵切開一個,裏麵的果肉竟然完好無損,罵完娘的倆人雖然損失了三萬塊錢,但比起損失他們踏出的路卻是三十萬也買不來的,因為買他們火龍果的是龍城當時最大的水果批發商。


    在這以後趙偉他們的水果墊資生意越做越好,隻要誰敢不提貨直接運到批發市場就行。


    但這次是過年的時節,也許客戶是真的有事來不及接貨,第二就是冷庫倒騰不開又不好意思明說隻能拖著,第三最可惡,遇到了幾家聯合進貨的,他們自己沒有冷庫但趙偉他們有啊!這樣可以減少損失,至於趙偉阿雄,人家就當是耍傻子玩。非要等到第四天淩晨他們來拉了,你又不能不放。那真是一顆老鼠屎掉湯鍋裏,藥不死你惡心死你。可即便如此生意還得接,真可謂錢難掙屎難吃。


    但這次不一樣再有三天就是春節,現在正是價格水漲船高的時候如果他們給了老崔絕對能賺一筆,所以阿雄動心了,趙偉也有點動心,可憑著直覺他還是問了阿雄一句:“貨主是誰?”


    “是個叫宋懷仁的小子。”


    “啊!那趕緊出手吧,辦完你就迴家吧!……”趙偉還想說點什麽,磚頭卻被宋亞平一把搶了過去。


    “蔡老板,蔡老板我是宋亞平,那貨是我侄子的,看在咱們合作的麵子上您給我個麵子,我馬上讓那小子去提貨,順便我還給您準備了點我們龍城本地的土特產。”宋亞平好像為配合自己語氣似的微微的彎著腰,姿態放的老低。邊說邊往外走。


    不一會宋亞平迴來了,從麵相看事兒是辦成了,可看到趙偉時又變成了疑惑,:“怎麽了宋老板不認得我了,還是要我跟阿雄在說一聲把貨給你留下?”趙偉輕飄飄的調侃著。


    “趙老板真是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啊!那真是老話說的英雄不問出處……一堆的奉承話。”說完衝著一臉疑惑的兄弟使眼色。生意能做到這兒,這點眼色還是有的,立馬接過話茬又是一頓“春風拂麵”。


    老弓看著尷尬的趙偉慌忙接過了話茬,“老宋等一下,你倆這是唱的哪出啊?”


    麵對老弓和其他人的疑惑:“老弓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我簡單說,是這麽迴事,你們也知道我的南方水果一直都是從老崔那進的貨,不僅被扒層皮而且……所以我一直想重新找條路。”


    他還沒說完,老弓半道接過了話茬:“難道你前段時間說找的路就是小趙這條路?”


    “唉,對嘍,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啊!沒想到趙老板小小年紀路子竟然這麽廣,真是英雄不問少年啊!……”他說完這話不光其他人連他兄弟都驚的合不攏嘴。


    這其中包括趙偉,做水果的事阿雄跟趙偉溝通過幾次,尤其賠了三萬後,但倆人商量幾次後還是決定做下去,而且加大了投入又各投入了十五萬包了冷庫車輛,趙偉又轉讓了百分之十的股份給阿雄,要不開超市時也不至於弄段雲來他們的錢,隻是沒想到今天和宋亞平坐一塊兒。


    “那這意思是那信息公司是趙老板的?”宋亞樓還是有點懷疑。


    “準確的說是我和阿雄合夥的,其實也就是上學空餘時間玩而已,沒大家想的那樣”趙偉終於裝了一迴十三。隨手又拿起“磚頭”給阿雄迴了過去,不一會接通:“阿雄做機芯的廠子找好了沒有?你什麽時候迴家?”


    “做機芯的已經找好了,咱們這兒我看就你做工程的那個機械廠吧!河南省有兩家一個在鄭州是國營一個是在洛陽私營,我的建議是兩家一起做,至於配套的東西和再遠的地方我在我們那已經找好,詳細情況咱們年後再說,沒事就掛了我趕緊處理完這邊,要不明天走不成了。”


    “行,那代我向你父母問好,一路順風。”趙偉話音剛落,就聽電話啪的一聲掛斷了。


    電話剛放下,樓下的服務員又上來了……,本來非要叫趙偉吃飯的“平地高樓”兄弟倆連句整話都沒說完,王明成帶服務員找了趙偉四五趟給打斷了,實在沒辦法的趙偉:“各位老哥,我看要不這樣吧,年後過了初五挑個時間一起好好坐坐。今天實在是不好意思了。但是大家需要什麽隨便拿……”趙偉話還沒說完,傳唿又響了。這次趙偉沒用宋亞平的“磚頭。”


    跑到樓下用甄曉寒的電話給小紅迴了過去。


    “趙偉你哪兒呢?”


    “我在超市這兒啊!怎麽了?”


    “還怎麽了?你就知道問個怎麽了,不告訴你我今天放假嗎?”


    趙偉有點懵,又一想,好幾天沒見小妮子了確實有點想了:“我改,我下次改,你要不忙來超市玩吧!我現在真的走不開!”


    電話那頭也許是看在其認罪態度積極的情況下答應了來找他。


    當趙偉吹著小口哨正要進超市時,樓上的幾位自己已經下了樓來,趙偉慌忙又招唿眾人直到各自坐上車離開後才迴去忙。


    晚上十點半當趙偉他們把最後一箱送來的蔬菜搬進庫房後,累壞了的小紅也不管她新買的米黃色大衣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趙偉他們還顧不上休息趕緊把貨架上要補的補齊,忙活結束已經十一點了。草草洗簌一下又頂著寒風打車去老弓飯店吃飯,為的是能蹭一下他的車迴學校。不是在乎那點打車錢主要是等出租太冷了。


    因為提前打過電話,這次老弓已經事先準備好了生薑可樂,等吃完飯老弓把趙偉叫出包廂。


    “小趙,我長話短說,你看弓瑞淩這孩子怎麽樣?”他這麽一問,趙偉還真不好說因為總共見麵也才兩三次,但從說話辦事上看著倒是挺機靈得。


    “有事您就,說跟我還客氣什麽!”


    “這孩子是我三弟家的,本想跟著我學個廚子什麽的,結果來了一年多什麽都好就是不愛這個,可今天去了一趟你的超市迴來就說想去你那,你看行不行?工資給他四百就行。”


    趙偉稍微思索了一會兒,覺得可以,首先超市肯定的買個車要不太不方便了,可自己不會開車,找了他即使不用幹別的,光開車拉貨,現在一個司機四百也雇不來,第二就有點賭的成分了,萬一鍛煉一下能把超市撐起來,那自己就解放了。想到這兒心裏就有數了,笑嗬嗬的:“行,那讓他明天就來吧,早上六點到學校接我就行。”


    老弓一聽趙偉答應了,連忙把弓瑞淩叫出來,囑咐了幾遍要好好幹,為了表示感謝,囑咐趙偉迴家時坐他的車一起走。趙偉也樂嗬嗬的答應了。說實話擠火車實在不是個很好的體驗,尤其是春運。


    迴去的車上小紅靠在趙偉的肩膀上睡著了,趙偉讓車直接停在了崇明樓又讓王明成上樓開了個房間,也許是小妮子故意的,當王明成下來告訴趙偉房間開好了,趙偉搖了兩下,這小妮子還沒醒,無奈的趙偉隻好公主抱把小妮子抱上了三樓,輕輕的把小紅放在床上蓋好被子,看著俏紅著小臉的可人兒,忍不住低頭吻了一下。或許是嘴裏的酒味太衝了,小妮子可愛的拱了拱被子又睡了,趙偉看著發著微微鼾聲的小可愛,人家別人談戀愛,男生是噓寒問暖,跟自己談戀愛勞累不說還得挨餓受凍,趙偉的心一陣一陣的抽搐著,終歸是自己的能力太小,如果自己能賺足夠多的錢那就不用跟著自己受冷挨餓了,躊躇了半天。正好遇到段雲來和甄曉寒。


    “你們怎麽還不睡?”趙偉有點好奇。


    “唉,你就這麽下來了?”


    趙偉沒應他的茬:“老段讓你的服務員晚上走動動靜小點,別吵了小紅睡覺,這一天真是累壞了。”說著一臉心疼的樣子。


    “傻子!”段雲來看著要走出門的趙偉。


    “你倆才傻子呢!”說完摔門而去,說我傻,要不是我這傻子一句話,你們能有一月上萬的進項?


    留在大廳的倆人看著趙偉走遠麵麵相覷,相視無語。


    迴了宿舍的趙偉把明天要帶的東西收拾好,趕緊洗漱睡覺。


    翌日早上,跑完步的趙偉剛提上行李到校門口就看見了那突突突的冒著白煙的麵包車,昨晚趙偉已經跟王明成他們說好今天不用他們幫忙,自然也沒叫小紅,昨天看著小紅累成那樣子,他實在心疼的緊。所以今天隻有趙偉一個人去超市。


    從早上一直忙到快十點小紅和邢愛睇來了,超市頓時散發著濃烈的酸臭味,在趙偉千哄萬求的情況下倆人親親熱熱的吃了一頓午飯後小紅才戀戀不舍離開,這邊處理好,邢愛睇又出幺蛾子要在超市過年,不迴家過年這太反常了。趙偉再三追問,人家一口咬定路費太貴路程太遠。又費了半天口舌但他終究低估了這個看似瘦弱女生的倔強,刻也不能就讓她一個人看店啊,最後隻能讓弓瑞淩留下陪著,但晚上必須住在月海樓,並叮囑弓瑞淩一定要照顧好邢愛睇。另外在此期間倆人工資一天一百。


    臘月二十九下午趙偉就超市的東西收拾了兩份年貨,一份給老弓一份自己家用,又給老弓三個孩子每人包了一百的紅包,又去對麵的化妝品店買了一套化妝品,剛收拾好老弓開著一輛嶄新的桑塔納就到了。


    看著幸福的一家人,說實話老弓長的也就那樣可三個孩子真是隨了他媳婦,尤其那閨女真跟粉雕玉琢似的。趙偉跟老弓媳婦打了招唿又給三個孩子發了壓歲錢還開了句玩笑:“這錢可是給你們的,千萬別相信大人說的爸爸媽媽給你們存起來。”搞笑的是趙偉剛說完就聽老弓老婆對三個孩子說,:“紅包別亂花啊!迴家媽媽給你們存起來。”


    趙偉和老弓當即哈哈大笑,他媳婦反應過來也哈哈大笑了起來。


    說笑了幾句趙偉拿著兩包東西準備往後備箱裏放,結果連副駕上都堆著東西,趙偉隻好將就著和三個孩子擠在後排。


    好在總共也就不到一百公裏的路程,開了兩個半小時在天黑前終於到家。


    大街上調皮搗蛋的孩子們一手拿著香頭一手拿著鞭炮嘻嘻哈哈的追逐著,和劈裏啪啦的聲響交匯在了一起,趙偉下車聞著從人家廚房漂出的似有似無的香味,心中一股暖流湧上心頭,這才是家啊!這就是家的味道。清冷舒爽的空氣吸進肺裏猶如給他注滿了能量。


    “這才是生活啊!等我退休了,我哪也不去就迴村蓋一樓房每天閑了就去地裏,累了就迴家睡覺,那才是神仙的日子啊!”老弓剛感慨完就被老婆一句話噎了迴去:“到時候我跟孩子們一起住,你老頭子愛怎麽折騰怎麽折騰。”


    這還真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倆人隻能相視一笑。感慨完趙偉趕緊招唿老弓一家子迴家,卻見老弓從後備箱搬出一個大紙箱子,看著意思是是要給他的,趙偉連忙拒絕:“弓叔這怎麽好意思,白蹭你的車也就罷了還收你東西。”


    “這你謝錯人了,這是你嫂子特地讓我準備的,你離家遠你爸媽出門也不方便,正好我也準備年貨就給你也準備了一份。”


    趙偉見人家話都說到這兒了,再拒絕就顯得自己矯情了:“既然這樣那我就多謝不恭了。”說著又轉向老弓媳婦:“嫂子那我以後多去家裏蹭飯你可不能趕我啊!”趙偉打蛇上棍討好的樣子又逗的夫妻倆一陣大笑。


    說笑了幾句,天已擦黑幾人連提帶抱的往趙偉家走去,進了院子,趙爸正在院子裏忙活看是兒子迴來還帶著人趕緊招唿家裏的趙媽沏茶待客。進了屋子,趙偉正要給雙方介紹,卻見老爸直勾勾的看著老弓,老弓也直勾勾的看著趙爸。


    然後倆人幾乎同時喊著。


    “穩根哥?”


    “你是月海?”


    對此趙偉一點也不驚訝,因為在趙爸這一輩人,上下左右的村裏之間差不多全認識。至於為什麽趙偉真的不知道。


    接下來倆人一頓海聊,趙偉相信如果沒有老弓媳婦提醒還要迴家,他倆能聊一宿。


    接下來趙媽和趙爸又是一通忙活,過年準備好的炸油糕,特意給趙偉迴來準備的蓧麵姥姥,自己家種的黃豆、綠豆、紅小豆、小米,還要裝紅薯土豆時老弓連忙說家裏有種的才罷休,一家人目送著桑塔納遠去,轉身迴家。”


    進剛才有弓月海一家在趙偉再餓也得強忍著,現在自由了又聞到山麻麻花特有的香味,不由得食指大動,一口氣連炫三碗頭才算解了饞。才顧得上跟爸媽說話,但老媽的第一句就差點讓正在吃飯的兒子咬了舌頭。


    “偉子,媽知道你掙了錢,但也別太招搖,現在這世道最難猜的就是人心。”


    趙偉聽著老媽這是話裏有話啊!


    趙偉正想著老媽這話到底什麽意思老爸卻接話了:“我不是沒借給他嗎?”


    原來是有人借錢啊!這沒什麽稀罕的,畢竟自己雇了那麽多人幹活,知道自己掙錢了來借也是情有可原的,這年頭正應了那句話“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所以窮人也還是很多的。


    “媽你也別生氣,再有借錢的,實在繞不開的就少借點就當咱積了功德了。”對於借錢這個事真的很難說你借給誰不借給誰,趙偉隻能葫蘆僧判葫蘆案。等他往嘴裏塞了一口菜卻見老爸正對著自己使眼色?


    “使什麽眼色?”老媽一聲斷喝把趙偉都嚇一跳,“張立亭他還要臉嗎?……”


    趙偉一聽張立亭三個字,捂著嘴跳下炕跑院子裏一陣狂吐。


    太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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