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轉眼就要進五月了,頭頂的大太陽猶如儲蓄滿熱量隨時準備發射,趙偉也在家積蓄力量,院子裏,笨梨樹的葉子也在歡快的搖動著。沙沙的抗議著樹枝的束縛,他也要走出大門去迎接夏天。


    放下物理書,趙偉揉揉發酸的手腕,發愁著自己這虛弱的身體,自己的父母已經最大努力的為自己提供了最好的營養,自己也努力的吃就是為趕緊恢複身體,但結果卻差強人意。


    是不是耿醫生看錯了啊?趙偉心裏不由的開始抱怨,胡思亂想。但話又說迴來,他媽媽按照人家開的藥方隻用了三副,一個療程身體就明顯好轉,不僅浮腫消失而且精神也大為改觀。就在昨天還和老姐妹走著去五裏外的村裏趕了半天大集。這在以前,連想都不敢想。


    這是趙偉從學校迴來的第三個星期,月初在自己強烈要求下坐公共汽車返迴了學校。迴到學校的感覺真好,那種老師關心的成就感和同學歡聲笑語的熱鬧,真的讓他有了完全康複的錯覺。


    但是當天夜裏他就後悔了,宿舍的床位在他生病期間被換到了下鋪最裏麵。他們的宿舍雖然經過了翻新,但也隻能勉強放的下六架高低床,取暖就靠門口一個燒炭的火爐,最靠裏的潮濕陰冷和鞋臭味徹底刷新了他的認知,三天後他開始發燒,而他仿佛忘記了他剛大病初愈的事情,還按照以前的習慣,指望多喝點水抗兩天就能痊愈。


    等老師知道他又一次生病,是他暈倒在了操場,這一驚天壯舉徹底嚇怕了老師和他的父母。


    要說趙偉在學習的路上最該感謝的人是誰?無疑是他現在的班主任張福源。


    又一次病倒的趙偉幾乎對再次迴到學校徹底失去了信心,但張福源卻沒有放棄,他不斷的的在百忙中抽出僅有的一點休息時間,不管是晚上還是星期天來開導趙偉,並說服其他科的老師每兩周一次總結好學習的重點並想辦法給他捎迴家。在班主任的努力下趙偉終於重拾信心。


    迴了家媽媽完全把他當三歲孩子照顧了,刮風不讓出門,天冷不讓出門,太陽太大不讓出門,吃飯出了汗隻能在家待著,等到徹底落汗為止。


    你可能要問想上廁所怎麽辦?也很直接,給你拿尿盆。


    他倒是抗議我都多大了?迴答“你是從我肚子裏出來的。”一句話懟的某人啞口無言。你隻要發脾氣人家立馬就掉淚。趙偉隻能乖乖認錯迴屋。


    自然而然書就成了他的唯一慰籍,對讀書的事,文盲的媽媽卻有著天地般的包容態度,甚至晚上睡的晚,還有愛心小夜宵伺候。


    今天星期五,該是老師們給他送精神食糧的時候了,趙偉揉著發脹的太陽穴剛出門就看到母親和鄰村的趙海偉走進了胡同,得,這下放風的機會也沒了。


    迴家媽媽招唿海偉喝水吃飯,趙偉奮筆疾書,對照著老師的教材在自己的書本上勾畫抄寫重點。


    海偉象征性的吃喝了點,三個大包子,一碗雞蛋湯,外加半盤大燴菜。匆匆騎車而去,臨走囑咐趙偉他爸晚上來拿老師的教材。說是連夜給老師送學校。對此事的看法。


    趙偉能理解,畢竟能給他捎迴來,趙偉已經感激不盡了,不敢再有多的奢求,畢竟人家又不是你親媽。


    別的課都好說,隻有英語是最大的難題,英語本來就是趙偉的弱項,一下子迴到家算是徹底坐蠟了,但也沒有辦法,隻能死記硬背單詞。


    轉眼九月又要到了,趙偉又起了返校的心思,這次有點猶豫,一是在學校暈倒的情景曆曆在目,最重要的老媽這一關不好過。


    但再不好說也得開口,馬上高三,不能再耽擱了。


    趙媽聽到趙偉的請求,看著臉上明顯精神煥發的兒子,但心裏還是沒底,最後想出了一個辦法,隻要趙偉騎自行車能把她送迴送迴趙他姥姥家,兩村相距約十公裏,就答應他迴學校。


    結果就是趙偉在半路就掉了鏈子,吐的昏天黑地,還是老媽攔了一輛順路的三輪車拖拉機把兩人捎迴了家。


    偉人說過一句話,實驗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趙偉隻能在家待著。中間倒是有件喜事,大姐在十一月訂婚了,因為要在年底結婚,所以這倆月總算是給無所事事的趙偉增添了點消遣。


    自從那次丟人丟到姥姥家的,半路嘔吐後,趙偉就為自己每天早晨加了一項晨跑加以鍛煉來恢複體能。


    每天雷打不動的半個小時,沒有表隻能估摸著,從開始的連走帶跑跑完全程,到慢跑跑完全程,到掛著一斤,二斤,五斤,十斤沙袋背心跑完全程。


    三四個月鍛煉的效果也是肉眼可見的顯現,拿保席爺爺的話說就是,兩眼又開始冒光了,隻是腸胃還不行,隻要粘著生冷就拉肚子。


    年難過,難過年。趙偉的時間如白駒過隙般流淌著。轉眼就到八月。高三,而且是半個高三,時間所剩無幾。所以得抓緊一切可以利用的時間,提前半個月開學。


    對於開學,趙媽的心情五味陳雜,再三勸說兒子不行就補習一年。對此趙偉也有自己的考量。


    首先是高考政策的變化,誰知道明年會是個什麽樣子。第二是大學學費的政策變化,今年已經發文上調,誰知道明年是怎樣?再有補習一年說著簡單,可學費是真不簡單。


    以他現在的成績,補習便宜的學校他真的不看好。補習好的學校首先分數這一關趙偉自己就沒信心。但是即便分數到了最少四千的學費他也是承受不起的。


    所以路隻有一條,那就是抓緊這幾個月時間衝刺一把。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不行就念專科。他要以自己家的實力來衡量自己現在的局勢。


    有了預期才有動力,當趙偉到宿舍時已經有五個同學早到了,幾個人站在宿舍外,看著跟垃圾場一樣的宿舍。一陣無語。這在趙偉當舍長時,這種現象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


    看到這樣子的宿舍,趙偉發火冒三丈的對著幾個同學開罵,你們都是豬嗎,他媽豬窩都比你們幹淨。


    小個子的張傑搭話“老趙你是不知道,自從你暈倒那次迴家後嚴勇浩那孫子不光調到了咱們班,就在你的座位上。他弟嚴勇然說他們宿舍太冷就搬到了咱們宿舍。每天洗了臉直接把水就倒宿舍裏,誰告老師就往誰被子上倒。最後就成了這個樣子。


    草,趙偉吐一口唾沫,推著自行車去了教室。


    從門框上拿到鑰匙開了鎖,拿著盆去水房打水準備收拾教室,水房竟然沒有水,不由的把後勤的祖宗八代問候一遍。


    當班頭老張走進教室時,本來放假就沒有打掃的教室又被各路神仙一通扇胡,立馬跟個“人間仙境”似的。嗆得老張一通咳嗽,老張隻是看了一眼大家,把趙偉叫出了教室。


    “ 趙偉,想必你聽說了,你和嚴勇浩調班的事,雖然你被調到了三四班,但希望你不要氣餒,我相信你在三四班能和在三二班一樣保持。當然學習上有什麽困難隨時來找我。”


    趙偉沒有任何反駁的心思,誰讓人家大伯是教導主任呢!唯一遺憾的是怎麽沒有把嚴勇然也調走,倆兄弟原來都在三四班。就那兄弟倆的二百五智商,趙偉嚴重懷疑他倆初中畢業了沒有。


    三四班與三二班隔著三三班,趙偉迴教室收拾書包,弓瑞一臉無奈,嘴裏罵罵咧咧為他抱不平,趙偉也沒多說話,提了書包就走。


    趙偉到了三二班,教室隻有稀稀拉拉二十多個人,趙偉不禁自嘲一下,普通班也是有好處的嘛!最起碼不用那麽擠。大家顯然對趙偉的到來也早有預料,所以也沒起太大的波瀾。隻有嚴勇然似笑非笑的看著趙偉,趙偉連瞅都沒瞅他一眼順勢坐在了進門第一個座位。


    不多時,班主任兼英語老師“老妖婆”頂著張膩子臉走進了教室,還好今天沒穿緊身褲,隻是雪白的褲子配紅色內褲真是夠辣眼睛。


    老妖婆也沒多廢話,囑咐前兩排的同學背單詞,中間的不要打擾,後兩排的去車棚推車幫她去收玉米。收玉米?趙偉以為自己聽錯了,但事實就是這麽奇葩。臨出門看了一眼趙偉“你也來吧。”趙偉猶豫了一下起身跟著。


    一路騎車也就四五裏路就到了田家莊,到了地頭,老妖婆看看手表,“現在三點離學校開飯還有三個半小時,所以進了地不要打鬧,另外就是不要禍害別人家地裏的胡蘿卜白菜,抓緊時間開始吧”。


    進了地,緊挨著趙偉的是王晉文,“草他媽,五畝地就這八九個人,到他媽明天也幹不完啊,去年我們十六個人幹了一上午,今天又得自己買方便麵吃。”隨後開始詛咒著老妖婆的祖宗八代。


    “別廢話了,有這力氣把玉米扔遠點,省的堆頭太小裝車時來迴跑路。”趙偉說著掄起胳膊把手裏的玉米扔出了一個大大的弧線。王晉文看著飛遠的玉米愣了一下豁然開朗也使勁兒扔,旁邊的人有樣學樣。然後亂一路過去玉米滿天飛,甚至有缺心眼的往後扔。


    進了玉米地有十幾米後趙偉的速度明顯加快,沒多大會兒就把王晉文甩後了老遠,這個年代能考上高中的都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了端倪。同學們以肉眼可見的節奏提高了收玉米的速度。結果就是忘剝的,落下的明顯多了起來,同學們的應對方法也很簡單,直接把玉米杆踩倒。


    後麵的老妖婆一家子監工也覺察出情況,一再嗬斥要仔細後,大家丟落的是少了。但玉米全部不剝皮,還是到處飛,甚至把監工都甩的看不見了。


    即使如此,也快兩個小時才到地頭,王晉文看看表已經快五點。幾個人商量迴學校,今天死活不給那老妖婆裝車。幾人正說著卻見趙偉抱著一堆胡蘿卜迴來了。


    看到這情景大家一窩蜂的跑到了隔壁菜地,不管吃不吃,白蘿卜,南瓜,豆角連拔帶踩一頓禍害,撒丫子跑過地頭騎車而去。任憑老妖婆唿吼也不管,迴學校吃飯去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第一節數學,第二節英語,當膩子臉那緊身褲出現在講台上時,同學們隻能盡量忍受那一條縫兒的逼視,隻有嚴勇然兩眼放光聚精會神的注視。


    老妖婆昂著頭,涇渭分明的臉和脖子在趙偉眼裏,這的有多大多厚的臉皮才能出門啊!但下一句話就讓趙偉對臉皮厚度的認知有了新的認識,“昨天下午沒上課的人每人交二十的的班費,勇然一會兒下課收起來交給我。”


    隨後一人一張卷子發下來,期間趙偉分明看到了前排除他外三個女生對他的嘲笑。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一下課,嚴勇然就叫住了趙偉,“二十你先交。”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趙偉也憋著一肚子火。關鍵是這半個月他就帶了不到一百。交了二十他喝西北風都得看天氣預報。


    對於趙偉的迴答,嚴勇然無可奈何。趙偉的戰鬥力三個他也不是個兒。恨恨的看了趙偉一眼轉而去找別人收,但別人也不好說話,不是沒錢就是問候祖宗。全部問完,隻有兩個人交了錢。最後黑著臉去了他張姨那。


    下午第二節又是英語課,老妖婆終於換迴了正統衣著,隻是臉上被汗水衝刷出的溝壑著實惡心了諸位一把,開篇還是上午的延續,“沒有交班費的都去庫房領鐵鍬,去把廁所旁邊的垃圾池再擴大一倍,挖好了再迴來上課。”


    有幾個人沒動,趙偉卻帶頭走出了教室,領走拿了一本幾何測驗。


    出了教室,直接走到操場邊的樹底下,跟出來的有樣學樣也拿著書,至於什麽書,那真是五花八門,射雕傳,紅樓夢,都算好的。


    王晉文看著趙偉的幾何測驗,想了想跑迴教室也換了一本出來,當趙偉第一張做好抬起頭時,王晉文還有半麵沒寫完,趙偉對照完答案後拿過他的測驗,很明顯最基礎的二次函數公式不過關。這是這張測驗的重點。


    “你把所有函數公式都搞清楚,它具體怎麽得來的,怎樣驗證都弄明白,再有不清楚的來問我。”趙偉對王者文說。


    “老師也說過這話,可我就是記不住。”王晉文無奈道。


    趙偉拿筆刷刷寫寫在草稿紙上寫了大半張,正好下課鈴也響了,眾人起身走向教室,“下節曆史,給你一節課時間把它弄明白。如果你能弄明白了,我給你個學習計劃。”


    其實到現在這階段曆史已經沒什麽好講的,再加上普通班這一現實,老師勉為其難,學生吊兒郎當,話不好聽可就這麽現實。教室裏學生不吵鬧就不錯了。


    王赫裏還算合格的老師,拿一摞卷子每人由前排向後傳。


    “今天就寫不會的”王老師直接開大招。


    剩下的就是講解重點。總的來說王老師的講課水平真的很可以了,思維清晰,深度廣闊,最重要的是聯係實際還有一絲絲小幽默。讓趙偉收益匪淺。


    下課“放風”的機會趙偉到王晉文桌旁,這家夥曆史卷子那個白啊!正拿著數學書找函數證明呢!


    看了一眼慘不忍睹的草稿紙,趙偉忽然有了一個想法,走上講台拿起粉筆計劃將所有公式捋一遍。看看大家到底能掌握到什麽程度?


    剛寫了半黑板數學老師張文奇走進了教室,看著趙偉那歪歪扭扭的板書一陣牙疼。


    “你幹什麽?”張老師好奇問。


    “啊!張老師好,我想測試一下大家到底對數學掌握到什麽程度以便給他們定一個大概的學習計劃。”


    張文奇伸手摸摸趙偉額頭,“這是你該管的事嗎?”開口問道。


    趙偉沒迴答,轉身走下講台。


    張文奇看著半黑板公式思考片刻便把一摞卷子擱講台上。


    “這節課我們不講課也不做卷子,大家看黑板,我們用這兩節數學課的時間把上麵的所有公式的解釋和證明都寫出來,每人一份,寫好交給趙偉。”


    最後一句話聽得趙偉一臉悶。他也不知道這心血來潮的一個想法到底給自己後來惹多大煩惱。


    做事總要有頭有尾,這是趙爸從他懂事起就常在他耳邊說的一句話。


    趙偉堅決的執行這句話,所以從公式測試到最後結果他都一力完成,並按照最初的想法把複習計劃按照成績劃檔分類好後,交給了張文奇。


    張文奇正在辦公室按照新的學習計劃找相應的測試題,三班的物理老師劉建軍走來看了一眼。


    “謔,新的複習大綱啊!從基礎抓起,不的了。”


    張文奇對這句話的題外意思沒多搭理,依舊寫寫畫畫。


    隻是一個星期後的數學測驗結果讓他揚眉吐氣了一把,三四班的數學成績三年來首次超過三三班,這讓全體師生一度懷疑張文奇提前透漏了答案。就連本班的學生也嚴重懷疑自己的成績。


    其實歸根結底是後排那十幾個人的成績有所提高,因為前排的成績很穩定。


    後排的成績想不提高也不行啊!現在後排的那幾位看趙偉,如果眼神能殺人,早把他千刀萬剮了,因為趙偉為了讓大家能記住最基礎知識想出了一招,按說這個辦法的卻是好辦法就是實行方麵太缺德了。這是別人的說法。


    美其名曰,提問競賽,就是這些被挑出來基礎差的同學可以隨時隨地互相提問,答不出來的,要在當場照著答案高聲朗讀十遍為止,而且得提問者滿意為止,結果可想而知,食堂,操場,洗簌中間,最最絕的是廁所一排人正在蹲坑,你隔壁的家夥對你提出一個二元函數證明的問答,結果有兩種,一種是和風細雨,另一種慘烈如斯。


    當然有這種待遇的多數是趙偉,大家最大的願望就是能讓他慘烈如斯一迴,最後他們如願以償的享受了一迴大仇得報的快感。然後提問的四個人享受了三天的慘烈如斯的特殊照顧。連路過的數學老師都看的於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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