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叔?


    慕衍揚了揚眸子,倒不知這人何時還使起這等不入流的小手段來。


    蘇瑤抿抿唇,嘟囔著,「齊王叔怎麽這樣,昨兒還好好的,給我烤了兔肉,今日就讓人來打小報告。」


    蘇皇後挑了挑眉,「怎麽,你王叔是正經地把你當小輩,才遣人來告知我,你倒是還編排起他來。」


    「不敢不敢,」蘇瑤臉頰鼓起一瞬又恢複,「我就是說說兩句麽,王叔又會不知道。」


    「說起此事,」蘇皇後麵色一冷,轉向刻意被冷落半天的少年郎,「六郎,你可知錯?」


    慕衍早有準備,俯身一揖,泰然自若道,「母後,未曾及時維護阿瑤,使得她因葉氏女身份被人欺辱,是我的錯處。但我始終不放心將她一人留在洛京,便是您要責罰,我亦無怨言。」


    蘇瑤耳尖動了動,悄悄看他一眼。


    蘇皇後不置可否,慢悠悠地輕呷了口茶,才淡聲道,「你與阿瑤還未定親,她與你同住不妥,既是來了行宮,阿瑤便搬來與我同住吧。」


    蘇瑤點頭如雞啄米。


    經曆過昨晚的荒唐事之後,她巴不得能躲開慕衍幾天。


    但轉頭看見慕衍斂眸靜默的神情時,心裏就是一個咯噔。


    果不其然,就聽見他溫聲拒絕道,「母後,還是讓阿瑤與我一道住更為妥當。我殿中伺候之人不多,皆是精挑細選,且有暗衛在暗中保護。行宮臨水,我想,您也不會願意見到阿瑤再出意外。」


    這話說到了蘇皇後的心坎裏。


    她能放任一手帶大的侄女離開她身邊這麽多時日,便是為了她的安危著想。


    也罷,蘇皇後摸了摸侄女最近圓潤了些的下巴,倒也不是特別反對。


    蘇瑤看出苗頭,卻是不樂意了,她避開慕衍的目光,低聲撒嬌道,「又不是總有人想害我,姑母,我還是想搬來跟你一起住。」


    慕衍眸子黯了黯,恍若無事地走到臨水闌幹邊,好遮掩住不悅的麵色。


    如果是在此話之前,蘇皇後想讓侄女搬來的意願有個四五分,在此之後,她就徹底安了心。


    「阿衍都說要護著你了,我也沒什麽不放心的。倒是你搬來我這裏,我這裏沒有空閑居所,說不定反倒不自在。」


    蘇瑤難以置信地看著姑母。


    怎麽迴事,難道她不是姑母最疼愛的親侄女了嗎?


    小娘子腦袋裏犯起了迷糊。


    蘇皇後見狀笑了笑,對慕衍道,「六郎,你若有事,盡可去忙,我與阿瑤再說說話,待會我會讓人好生送她迴去。」


    慕衍從善如流,又深深看了蘇瑤一眼才離去。


    蘇瑤自動解讀成他因為自己堅持要走有幾分不悅。


    少女動了動唇,最後還是沒出聲留他。


    不就是搬走幾天麽,早先她也不跟慕衍一起住,不過是恢複如舊日一樣,他有什麽好生氣的。


    雖然是這麽想的,蘇瑤的小臉還是掛上幾分怏怏不樂,「跟六郎住有什麽好的,我就想搬來跟您一起住。」


    蘇皇後整了整被她蹭皺的衣衫,麵色不變,語出驚人,「阿瑤,你跟六郎可曾鬧出過什麽越界的事?」


    蘇瑤怔了下,眼中驚訝,「姑母您在說什麽?」


    她唿吸微滯,忍住自己想揉搓袖邊的手指,滿不在乎道,「我睡在碧紗櫥裏,與六郎一個東一個西,清涼殿又大,他便是睡覺有鼾聲,我都不見得能聽得清。」


    蘇皇後靜靜看她一眼,「那你緊張什麽?」


    蘇瑤抿抿唇,「我沒有緊張……」


    蘇皇後看向蘇瑤閑不住的手指,揉揉眉心,「我看著你長大,還能看不出你在想什麽?」


    她嘆口氣,已然做好最壞的打算,盡量語氣溫和。


    「說說看,你跟六郎都做什麽了?」


    蘇瑤張不開嘴,醞釀了好半天,才看了看瑩雲等一幹人。


    蘇皇後揮揮手,她們便都退下了。


    一瞬間,視野開豁的水亭上隻剩她們姑侄兩人。


    蘇皇後麵無表情,「是六郎主動的,還是你樂意的,他可有強迫你?」


    郎君女郎俱是年少衝動之時,好在如今世風開放,男女婚前有心上人再尋常不過,即便真鬧出了眾人皆知的醜事,也多是一床錦繡被掩過去,婚後仍有情郎的女子也不在少數。


    但若是發生在她親自養大的侄女身上,蘇皇後想想還是覺得糟心。


    她繃緊下頜,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就見侄女囁喏半天,才壓低聲,用幾乎聽不清的氣聲,不好意思道,「我昨天吃醉了酒……」


    蘇皇後眉心狠狠地跳了跳。


    「姑母,我……我昨晚主動親六郎了……」


    蘇瑤捂著臉,隻覺得燒得慌。


    但姑母既然這樣問,肯定是已經知道了昨夜之事,她也瞞不住,小娘子這般安慰自己,說得越發流暢。


    「我吃醉了,就要他抱我,然後他與我說笑了幾句,不知怎的……我就……撲了上去……」


    小娘子臉紅紅的,杏眸裏也是水汪汪的,眼尾還泛著紅,手都不知往哪裏擺。


    隻是親親抱抱?


    蘇皇後驀得舒了口氣。


    天知道她方才唿吸一窒,險些讓人把趁人之危的少年郎給叫迴來。


    卻原來不過是少年人之間的耳鬢廝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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