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莊頭走後蕭令玨便起身撲向沈清齡,興奮道:“明日出去玩!”


    沈清齡將他往外推了推,難抵他雷打不動的,便問道:“想去哪兒玩?”


    “都想玩兒。”


    蕭令玨從小便不得逾矩,沒爬過樹玩過水的,先皇去的也突然,蕭令玨坐上這皇位才多少歲,每日起了便得上朝聽政批折子。算起來,這是他登基以後第一次出來這樣玩呢。


    沈清齡輕聲道:“先脫了外頭的衣裳吧,在屋裏待的舒服些。”


    兩人用過了膳後草草的沐浴便躺下了,大抵是行了這麽多日的路,終於能定下來好好的休息了,所以也睡的額外的早一些。


    前日睡得早,第二日起來便也早,這莊頭的空氣都跟宮裏的不一樣,帶煙火味兒,還混著不知名的野草清新的味兒,仔細聞一一還有一些泥土的味道。


    “今日不穿華服,簡單的束衣便行。”沈清齡在衣櫃裏挑著衣裳。


    正值夏日,早上太陽便炙烤著大地了,隻是沒有那麽熱罷了,沈清齡給蕭令玨挑了一身藍色的衣裳,簡簡單單並無繁雜的飾物。


    莊子裏送來了早點,即是早晨也送的夠豐富,燒餅餃子粥紅糖饅頭還有兩樣素菜兩樣肉菜,末了還加了一蠱湯,是紅柳鴿子湯。


    沈清齡眼皮子跳了兩下,鴿子湯的威力,那是頂頂兒的不作假,蕭令玨不知道,沈清齡也不敢說,隻能看著蕭令玨不讓他喝太多。


    兩人打算不叫轎子一路往下走,打算先去玩那小溪流。


    一路上蕭令玨哼著歌往下走,還折了兩段樹枝,分了一段給沈清齡,蕭令玨拿著手裏的樹枝去打旁邊的樹葉子,打著打著便覺得無趣了,一下抓起沈清齡的手緩緩跑了起來。


    “哎?跑什麽?”


    蕭令玨迎著風喘著氣笑道:“就是想拉著你跑。”


    沈清齡也笑了笑,任著蕭令玨拉著他跑,跑著跑著就出汗了就不想跑了,兩人便毫無顧忌的手牽著手往下麵走,蕭令玨還想讓沈清齡跟他對歌兒,往前走便有人了,沈清齡不好意思,便隻蕭令玨一人大展歌喉。


    有幾個穿著一看就是本土人的姑娘用寬大的袖子擋著臉在討論,還有笑聲傳來,還抬頭看了兩人好幾眼。


    路邊有一處是沒有樹木擋著的,還有人進進出出的,蕭令玨遠遠的便看見被樹遮擋了一半的小溪,便拉著沈清齡跑了進去,臉上是抑製不住的笑。


    一往裏走可不得了,小溪旁搭了好幾處棚子,棚子裏還有幾人在烤魚,撲麵而來的就是煙火加烤魚香,蕭令玨也想玩這個,便拉著沈清齡去抓魚。


    兩人挽起衣袖和褲腿預備著下水,蕭令玨還挽不好,總是掉,還是沈清齡替他挽的。


    挽好了褲腿便能下水了,剛一踏進沒過小腿根的小溪便有一股涼意衝上來,凍的蕭令玨一哆嗦,但是涼意褪去後覺得很舒服了,低頭一看,水還算清的,還能隱隱的看見小魚。


    蕭令玨伸手去撈,手這才剛放下去那小魚兒就跑了。


    “?”蕭令玨不信,繼續伸手去撈另一條,誰知也跑了!


    蕭令玨開始皺眉,這一次出手是快準狠!本來是抓到了的,卻被那話自己,便泄氣般踩了一下水,頗有些負氣道:“剛剛是抓到手裏了,不知怎麽的它又跑了。”


    “公子啊,抓魚可不能這樣抓,得拿小網啊!”旁邊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兩人抬頭一看,這個男人手裏抓著一把一把的小撈網,在一看旁邊,好些人都拿著這樣的小撈網子在抓魚。


    蕭令玨之前看著的時候還疑惑,為何他們的小網子都是一樣的?難道組了隊伍來抓魚不成?這一看就明白了。


    其實抓魚用手抓也能抓著,就看抓的夠不夠緊實了,顯然,蕭令玨做不到,若他抓不著魚大抵是要不高興的。


    沈清齡便問道:“多少錢。”


    男人分出了兩個小撈網遞過去,道:“十五文錢一個,兩個三十文。”


    沈清齡身上是帶著錢袋子的,接過小撈網後遞給蕭令玨,隨即便拿了荷包給了碎銀子。


    那人接了錢又笑道:“公子,撈著魚還得用桶子裝不是?我們還賣小桶子,看您二位生的如此俊朗,十文錢一個,來一個?\\\"


    沈清齡本要將荷包放好,聞言迴頭看了一眼低頭在把弄小撈網的蕭令玨,便又付了錢買了個小桶子放在旁邊。


    蕭令玨將小撈網遞給沈清齡,幹勁滿滿道:“抓了魚我們就烤魚吃!”


    沈清齡環看了四周一眼,拿著烤魚的人所烤的魚都起碼有一斤以上,再看看這河裏的魚,也就………半個手掌那麽點兒。


    水中奮戰,雖魚沒抓著幾條,可一起蹚水還是很有趣的,蕭令看著桶裏的五條小魚安慰著自己。


    其中,有三條魚都是沈清齡撈的。


    眼看著太陽大了起來,蕭令玨提起桶道:“走,我們到棚子底下烤魚去。”


    進去了以後才知道,原來這是有人專門生火的做買賣的,旁邊的大桶子裏擺著一桶又一桶的活魚。


    “哎喲公子,你們這小魚兒可不夠吃兩口肉的,買我們那邊兒的大魚來烤吧?三十文一條,替你們弄幹淨了,我們這裏還有炭,替你們生火的,鹽也有。”那布衣男人搓搓手笑道。


    市場上賣的魚都是十幾文一條活的,就算算上炭也不過多幾文錢,這兒直接收三十文了。


    沈清齡道:“行,替我們挑一條大一些的過來。”


    布衣男人指著自己的小攤子,道:“我們這兒還有青梅酒,你們外鄉人來這裏一定要喝呀!十文錢一壺子,這個不收貴的,來一壺配著魚啊?”


    “………行,來一壺。”


    這裏的人真會做生意,說一套是一套,環環相扣。


    兩人這才能坐了下來,很快便來人替生起了炭火,那煙剛好衝著蕭令玨吹,熏的蕭令玨咳的眼淚都冒出來了,不斷用手扇著麵前。


    沈清齡將他拉到了自己這邊來坐,道:“有煙你這也不知道躲躲啊?”


    蕭令玨還有些沒緩過來,還在咳著,道:“忘了。”


    很快這處理好的魚便上來了,用幹淨的棍子串著兩邊,上頭已經塗了油,放上去就能烤了,雖收的貴了些,但不得不說這魚還算肥的。


    蕭令玨看著沈清齡在烤魚自己也非要烤,說是替沈清齡分擔了活兒,沈清齡隻好將魚交給他囑咐他勤翻麵兒,不然焦了就不能吃了。


    蕭令玨也認真的很,勤勤懇懇的翻麵兒,差不多了以後便撒了鹽上去,一點一點認真的撒均勻了。


    外頭太陽大是大,可棚子這處是個小風口,一陣一陣的涼風吹過來,涼快愜意。


    將烤好的魚放在盤子裏,沈清齡叫人上了在井裏鎮過的青梅酒,那人還端了兩盤涼菜來,說是送的。


    兩人便坐在棚子底下吃烤魚、小菜,喝著青梅酒聊聊天。


    這些日子沒別的天天就是下山玩兒,玩兒迴去了再在莊子裏泡泡泉水,不能再快活了。


    很快便盼著了天山寺種著姻緣樹的那處院子開了門,蕭令玨急吼吼的拉著沈清齡便想去掛姻緣帶,沈清齡卻道:“先去找住持,我同他算有些交情,可請他幫忙算算姻緣路。”


    “姻緣路?”


    沈清齡笑道:“他算的很準,幾歲成親都能算的出來,聽說連隔壁兩條村子那賣衣裳的都能算出了幾歲和離。”


    蕭令玨站了起來,沉聲道:“走,去算算。”


    天山寺遠一些,所以兩人便叫了轎子抬過去,蕭令玨一路上都沒什麽話的,隻是時不時的掀一掀簾子看看到哪了。


    天山寺還算熱鬧的,這才剛過午時,下了轎子,便有一小和尚將二人引進了後方的正廳中,住持眉毛胡子花白,披著袈裟,麵帶著微笑正在那站著,手裏還拿著一串珠子。


    “阿彌陀佛,見過皇上,沈施主。”住持的聲音有些蒼老但很實,說話緩緩道來的。


    蕭令玨點了點頭,沈清齡微微彎了一下腰,道:“執善大師好,今日前來,想請您替我們算算,姻緣路。”


    執善住持道:“還請二位施主,將出生的日子寫在紙上,末了便按個指印。”


    一旁的小和尚將紙墨和印泥送了上來,沈清齡執筆將兩人的出生日子都寫在了上頭,末了將蕭令玨叫來,兩人在上麵一同摁了指印。


    執善住持將紙拿了便放在了燭火上,燒了,同時嘴裏念念有詞不知在說什麽,不管他說什麽,蕭令玨已經有些緊張了。


    好一會,執善大住持轉過了身來,走到了兩人麵前,那眼睛讓白眉毛給擋住了,也不知有沒有睜眼。


    “二位施主…………”執善住持皺著眉道:“一生中會有一次分開。”


    蕭令玨皺著眉臉色越來越難看,沈清齡便問道:“會分開?”話剛落,便被蕭令玨抓住了手。


    執善住持好似這才迴過了神來,道:“是,這是……天劫,若能走過這次劫來,便是長長久久了,若是走不過………便隻能各過各的了。”


    蕭令玨拉著沈清齡的手往後退了一步,唿吸都急了幾分,他想走了。


    沈清齡將他拉上來,對住持道:“我們二人已經分開過一次了,約摸有快兩年的時間,這…………”


    “阿彌陀佛,二位施主現在還在一處,那便是過了劫了。”執善住持躬身答道。


    沈清齡問道:“可還會有什麽劫難?”


    “若心向長遠,上天便不會再給劫難了。”執善住持臉上的笑依舊是淡淡的。


    “真的?”蕭令玨開口追問。


    執善住持看向他,道:“確是如此,若施主不信,晚上老衲便讓月


    老托夢來,可好好的聊一聊。”


    蕭令玨不說話了,不知在想什麽,沈清齡便道:“住持說的可是真的?那便讓月老晚上來我夢裏,若是月老沒來,明日我可要來找大師了。”


    執善住持未說話,隻是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沈清齡和蕭令玨同執善住持道了別後,便去找那姻緣樹了,兩人花了四文錢,買了兩根姻緣帶子,掛在了樹上,站在樹下許了願。


    剛剛許了願蕭令玨便說不想玩了,要迴去,沈清齡便隻陪著他迴去了。


    蕭令玨迴去後也沒提關於執善大師說的那些話,隻是等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便乖乖的睡覺了,難得的沒折騰沈清齡。


    蕭令玨與沈清齡一同躺下,可卻因為心裏有事兒,睡不大著,一直半夢半醒的,根本一點兒都沒睡著。


    蕭令玨與沈清齡一同躺下,可卻因為心裏有事兒,睡不大著,一直半夢半醒的,根本一點兒都沒睡著。


    後半夜。


    “皇上,醒醒…………”沈清齡的聲音鑽進了蕭令玨的腦子裏,蕭令玨一下便醒了,坐起來後便緊張道:“怎麽說的?!”


    沈清齡愣了一下,隨即便佯裝驚喜道:“方才真的夢見月老了,他同我下棋,還同我說,這次的劫算我們過了,隻要以後沒有什麽大風大浪的,那便是一輩子了。”


    蕭令玨一下鬆了一口氣,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還好,還好他聰明。


    他迴來後便讓尚順德去了天山寺,買了剩下的姻緣帶,叫人抄了兩人的名字掛在姻緣樹上,聽尚順德說掛滿了整整一樹,順道還投了一萬


    兩的香火錢,求月老保佑。


    是月老顯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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