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給他施過針了,怎麽樣?”蕭令玨正坐在乾清宮裏,下方站著的是金少辭。金少辭如實答道:\\\"就那樣啊,排毒要慢慢來的,不讓他喝酒他也沒再喝了,挺好。\\\"


    “他……還說了什麽嗎?過的可好?”蕭令玨定定盯著金少辭,仿佛要將他盯出一個洞來。金少辭差點想笑出來,礙於可能會被砍頭便忍住了,道:“皇上何須問我,我半個月才去一次,為何不差暗衛迴來報信呢?\\\"


    蕭令玨沉默了一陣,道:“知道了。”好像是那麽迴事。


    金少辭輕輕歎了口氣,道:“他買了一間木板屋子,不大但是挺好的,屋裏還擺了書和筆墨紙硯之類的東西,還有一張寫了一半的紙,那天我去給他施完針他做了早飯給我吃,還挺好吃的。\\\"


    “紙上寫了什麽?”蕭令玨聽見最後兩句話心裏不太是滋味,憑什麽給他做飯?最讓他心裏不是滋味的是,沈清齡寧願去住木板屋都不願留在皇宮裏。


    金少辭道:“沒太注意,好像是什麽詩歌吧。”蕭令玨有些急道:“什麽類型的詩歌?”


    金少辭想了想道:“好像是張源寫的那首,描寫打仗場麵的那首,不得不說,張源的文筆實在很爛……”


    “那他……有提起朕嗎?”蕭令玨有些小心翼翼的。


    金少辭有些哭笑不得,沈清齡跑到那個小旮旯地方去,就是恨不得離蕭令玨遠遠的,哪裏還會主動提?


    “迴皇上,沒有提。”


    蕭令玨不死心,還繼續問道:“那他有沒有說宮裏什麽或者以前的什麽………”


    金少辭大逆不道地打斷道:“迴皇上,草民去那裏沈清齡一句話都沒說,帶草民進了裏頭就說了一句:開始吧。然後施完針後,沈清齡對草民說:謝謝,外頭灶裏有飯,金大夫吃了再走吧,我休息一會。然後草民想啊,不吃白不吃,幹脆吃了,然後吃完就走了,沈將軍前後隻跟草民說了兩句話,臣已具述。”


    “......……………”蕭令玨皺著眉咬著後槽牙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你覺得他肯迴來嗎?身體好了以後。”蕭令玨突然問道。“草民覺得他不肯。”


    \\\"……………那怎麽辦?\\\"


    金少辭哪知道啊,他也是個單身漢。


    金少辭跪了下來道:“迴皇上,若要同草民探討醫術草民知道,若要同草民探討情情愛愛,恕草民無能。\\\"


    “那要找誰?!”蕭令玨突然有些怒氣。“皇上真想聽?”


    蕭令玨冷冷道:“你要是再陰陽怪氣的廢話連篇就拖你下去打板子!”


    金少辭訕訕地笑了笑,道:“皇上是天子,不管問誰都不會給您一個好建議,大多都會說些沒用的廢話…………\\\"


    蕭令玨當然知道,就比如尚順德,問他他說的都是廢話。


    “皇上知道那民間茶樓嗎?就是有說書人的那裏。”說著說著就站了起來端起了樣子來:


    “嘿!這話說那兔子精她將那書生迷住…………”


    “忘了接下來人怎麽說的了………”蕭令玨冷冷道:\\\"然後呢。\\\"


    金少辭趕緊站好,搓了搓鼻子道:“就那些市井人嗎,閑的無聊就聊天,皇上可去找那茶樓裏的茶客聊聊,那些普通夫婦間都會有矛盾的,問問他們就成,他們也不知道皇上的身份,定能給皇上些好的建議。”


    \\\"…………你要朕去同那些市井之人嘴碎?!”蕭令玨抓緊了桌上的奏折,仿佛下一刻這奏折就會飛到金少辭頭上。


    金少辭禮數周全地跪下道:\\\"皇上也可去問宮裏的太監宮女侍衛,聽他們是如何誇讚皇上的。”


    蕭令玨有些煩躁道:“滾一一滾!\\\"


    金少辭起身朗聲道:“草民告退。”隨後便轉身向外走出去。


    伴隨著金少辭出來,還有一本奏折也跟著飛了出來,但是沒砸中金少辭,金少辭無辜地對殿外的尚順德聳了聳肩表示自己是無辜的,尚順德趕緊對他做了個快走的手勢,自己則撿起那本奏折準備送進去。


    尚順德知道蕭令玨現在心情不好,於是將那本奏折小心的放在了桌子上,試探道:“皇上?可要換些新茶來?”


    “尚順德,你說,朕怎麽才能把沈清齡哄迴來?”蕭令玨此刻麵上的表情看不出是什麽情緒。


    尚順德道:“皇上是九五之尊,直接派了人將沈將軍勸…………哎喲!\\\"蕭令玨麵無表情地將一本奏折扔到尚順德頭上去,道:“滾出去。\\\"尚順德隻好苦哈哈地將奏折撿起來放到桌上就馬不停蹄地滾出去了。


    蕭令玨喝了口茶平息心中的怒火,果然這些人都是奉承奉承,說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朝中現在不太太平,新晉的一批官員裏似是有細作,得先處理完才能\\u0027微服私訪’。


    這一處理就處理了半個月。


    這半個月中,徐盡書每天都來找沈清齡一起討論“文章”,還總是會帶些好東西來,有時候是吃的,會一起吃,有時候是好的筆墨紙硯,就送給沈清齡。


    來這裏快兩個月了,已經有的媒婆打聽到這裏來了,想要問問沈清齡成親沒成親,可有意中人一類的事,還有的人專門派人來談親,都被沈清齡擋了迴去。


    “有意中人,已故去。”


    每每都是用的這句話,那些人傳開了也就不來問了,但還有的一些願意嫁給喪妻夫的還是會來問,這是被美色迷了眼。


    沈清齡學問好,經常有的孩子帶著自家的臘肉臘腸青菜等等來向沈清齡討學問,這些孩子乖的很,一看就是自家大人讓這麽幹的。


    沈清齡每七天就上兩三天的課,一節課兩個時辰,每個孩子收一文錢,每節課都有二十多個孩子來上,徐盡書偶爾來就幫著一起上課。


    “唉,本來以為你大善人,一節課隻收一文錢,誰知道一節課你就淨掙了二十文了?”徐盡書剛剛送孩子們出去,正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沈清齡道:“不讓他們交些錢,怕他們不好好學。\\\"


    而且那些錢,都會讓沈清齡拿去買炒山楂、糖糕等一些小零食,誰上課表現的好就給誰吃,還有那些書和那些筆、紙,沈清齡都是倒貼錢給他們買的。


    徐盡書突然賊兮兮又神秘秘地湊過來道:\\\"哎,你意中人真的去世了?\\\"沈清齡手中收拾的動作行雲流水,道:“嗯,去世了。\\\"“真成親了嗎?”“沒有。\\\"


    徐盡書的嘴角向上翹了一下,惋惜道:“那太可惜了,怎麽去的?\\\"


    “舊傷成疾,喝藥毀身,沒活幾年就死了。\\\"


    徐盡書有些驚訝,道:“舊傷這麽嚴重呢?!還成疾了?喝的什麽藥?為什麽要喝藥?\\\"沈清齡胡亂搪塞道:\\\"跟家裏吵架就喝藥了,不要問了。\\\"


    徐盡書搖搖頭又點點頭,道:“女人真的太麻煩了,一言不合就要尋死見活的。\\\"沈清齡笑了笑,沒說什麽。


    徐盡書有些小心翼翼道:\\\"那你以後還成親嗎?\\\"


    沈清齡手中的動作頓了頓,垂眸看向桌子,道:“應該不成了。”隨後便繼續收拾東西。徐盡書也沒繼續問,幫著一起收拾東西。


    另一邊,剛剛批完折子的蕭令玨端著茶杯喝茶,聽下方跪著的暗衛稟告沈清齡的情況。


    “沈將軍半月前開了私塾,教孩子們功課,還有另一個先生跟著上課,沈將軍這段時間總是買陳大娘的豆腐和炭燒雞那兒的燒雞和路邊的糯米團子。\\\"


    蕭令玨突然很羨慕那些孩子,可以被沈清齡教功課,如此說來………沈清齡以前好像也帶過他功課的,比老頭們教的好。


    “豆腐好吃嗎?燒雞好吃嗎,糯米團子什麽味道?”


    那暗衛輕輕皺眉,不知為何要問這個,隻能道:“迴皇上,屬下不知道。\\\"“繼續說。\\\"


    那暗衛繼續道:“這段時間常有去沈將軍那談親的,都被沈將軍拒了。\\\"


    “放肆!”蕭令玨一想到那些人在肖想沈清齡就恨不得將她們全斬了才算好!她們是個什麽東西?!也敢覬覦沈清齡?!


    那暗衛說完了以後,蕭令玨便讓他退下了。


    “尚順德!進來!”許是剛才餘怒未消,此刻說話都帶著點點怒意。尚順德趕緊小跑進來,道:“皇上?”


    “更衣,微服私訪。\\\"


    “………是,皇上。”尚順德尋了一件明黃色的常服來。蕭令玨冷眼道:“你生怕別人不知道朕微服私訪是嗎?\\\"


    明黃色是天子和太子才可穿,民間的平頭百姓是穿不得這個顏色的。尚順德忙道:“那皇上,奴才去尚衣局給皇上拿一身兒來?\\\"“還不快去!?”蕭令玨就差沒動腳踹了。


    尚順德忙不迭地出去了,蕭令玨在後頭喊道:“你記得也換一件!\\\"


    尚順德匆匆應了,不到半個時辰就拿迴來一件衣服,是一件灰色繡鶴的雲紋綢衣,尚順德自己早已換上了尋常小廝的麻布衣裳。


    尚順德給蕭令玨換上,誇道:“皇上現在比那外頭的世家公子還要瀟灑俊朗!\\\"


    蕭令玨將拇指上的玉扳指摘下來,拿著尚順德順便帶迴來的那把竹製白扇打開,緩緩道:“是嗎?若是沈清齡在這就好了。\\\"


    如果沈清齡在,應該也會誇他好看。


    尚順德不知怎麽的又扯到沈清齡身上去了,隻得訕訕地笑著。“走了。”蕭令玨大步地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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