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令玨在外麵等了良久,終於等到了金少辭出來,忙上去道:“怎麽樣?\\\"


    金少辭道:“平時沈將軍身邊可有什麽伺候的人?叫來,然後尋處地方,草民與皇上好好的問一問說一說。”


    蕭今玨抬手叫來了小餅子,小餅子巍巍顫顫地走了上來,同時又將尚順德留給了沈清齡,吩咐如果沈與鶴到了便放他進去。


    交代至此,蕭令玨便攜金少辭和小餅子進了偏殿去。


    金少辭溫和道:“小餅子是吧?勞煩你去換一壺新茶來。\\\"小餅子忙應是,拿著茶壺便下去換新茶了。“皇上,草民有一說一……………”


    “人後別跟朕玩這套。”


    “…………”金少辭心平氣和道:“沈將軍現在氣血不足,身子底差,舊疾在身,這是以前留到現在的毛病,新的毛病就是,一年前被那副藥衝毀了身子的根基了,再加上一些惡習………飲酒,身子底現在已經算是殘破了,沈將軍應該是會咳血的,如今還帶上了流鼻血,可想而知,現在如果有一場重一些的風寒來,都能要了沈將軍的命去。\\\"


    “沈將軍剛才跟我說了,不想治,若是我我也不想治,身子已經這麽差了,身上很多舊疾,發作起來是很要命的,再加上世間無牽掛的,就沒必要讓自己受這麽多苦了,快樂活完這幾年也就算了。”


    “但這不是我說的,這是沈將軍的原話,皇上,草民的把握也不大,頂多五成,若治不好,隻怕是白受這幾年的罪,不如尊重沈將軍的想法,開開心心地活完這幾年也就罷了。\\\"


    蕭令玨立刻接道:“不行!必須要治!一定要治好!\\\"


    金少辭笑了笑,決定再在他心頭插一把刀,道:“我也是這麽想的,將軍說無牽無掛,我就問他,皇上難道不是你的牽掛嗎?他說不是。\\\"


    “無牽無掛,身載百病,如此看來,還是死了解脫。\\\"


    .............


    “皇上!皇上!來人啊!來人!!!護駕!護駕!!!\\\"


    小餅子捧著熱茶上來,剛進偏殿的門就看見皇上和金大人扭打了起來,嚇的茶壺都砸碎了,趕緊往外喊。


    聞聲而來的護衛將金少辭拉開,蕭令玨還要去打金少辭,金少辭被侍衛抓著動彈不得,隻能老老實實的挨了幾下。


    “金少辭!你居然敢詛咒他?!將你斬了都不為過!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兩人還是跟小時候一樣,為了一顆糖能大打出手的樣子。


    隻是,現在蕭令玨是以多欺少了。


    金少辭不可置信道:“皇上!我說的都是真話!怎麽動手打人?!若是將我斬了打了,沈將軍去哪找人治?二十大板,起碼要十天半個月才能好!\\\"


    蕭令玨氣得指著侍衛道:“把他放開!堂堂正正跟朕打一場!”


    金少辭撒撒嘴嘴道:“皇上想打便打,一介草民罷了,沈將軍不想活了跟我有什麽關係?!”


    “他不想活了你就讓他想活!!\\\"


    金少辭動了動肩膀,那幾個侍衛得了蕭令玨的授意便把金少辭放開了。


    金少辭活動了一下手腕,道:“小餅子,你總是跟著沈將軍,可有見過沈將軍有何不同尋常之處?說來聽聽?免得皇上總以為我把問題同他說嚴重了。\\\"


    小餅子撲通一聲跪下,道:“前……前兩天沈將軍同皇上起爭執從養心殿中出來時,是奴才扶著將軍迴去的,將軍路上就嘔了一口血,這兩天還出鼻血,被奴才發現了,奴才想去請太醫,將軍不讓請。”說罷便磕下頭來,蕭令玨負手怒道:“不會來稟告朕嗎?!”


    小餅子緊閉著雙眼道:“當晚!當晚送沈將軍迴來後奴才就去了養心殿想要稟告皇上,皇上未見奴才,奴才後兩天又去找了,皇上依舊是不見,奴才……奴才隻好迴來好好伺候沈將軍。\\\"


    金少辭搖頭道:“真是,讓沈將軍覺得心寒。”


    小餅子怕沈清齡受了責罰,便硬著頭皮道:“沈將軍不知道………是奴才瞞著沈將軍來找皇上的。\\\"


    金少辭點點頭道:“如此,原來早就心寒了。”連說都不願意說了。


    說話間,一個人影氣勢洶洶地衝了過來,侍衛們見不對,便風馳電掣地將那道人影拿下。


    “狗皇帝!你還我沈清齡!”是沈與鶴,一身白衣配上那雙紅了眼眶的眼睛。


    金少辭被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掉下去,他跟蕭令玨一起長大的現在都不敢罵他,這人什麽來頭?竟然跟個棒槌一樣直愣愣地當著人前罵人狗皇帝?!嫌命長麽?!


    蕭令玨雖一直縱著他,但是被他這樣劈頭蓋臉地罵還是第一次,也惱怒,道:“禦前無狀!拖下去打個五十仗!\\\"


    “你打吧!你打死我吧!我好跟將軍下去作伴!”說罷還“呸”了一聲。金少辭驚的整個人都蹲到了椅子上去,心中誇道:英雄!


    蕭令玨喝道:“放肆!辱罵詛咒朝廷命官,打死你都不為過!\\\"


    金少辭咳嗽了一聲,道:“皇上,五十仗能去掉半條命了,這好像是沈將軍的義弟吧,皇上,慎重………”


    蕭令玨被這麽一提醒,心中思慮片刻便決定來個眼不見為淨,閉眼打了個手勢示意侍衛把沈與鶴帶下去。


    沈與鶴被帶到了百清宮門口,被禁止進入了,剛才沈清齡還沒說完沈與鶴就氣到跑出去了。


    因為他看到現在的沈清齡,他就覺得又心疼又氣,心疼沈清齡現在的模樣,因為曾經他也看過沈清齡借著銀槍逞風流的模樣,也曾見過沈清齡把著竹扇溫潤翩翩的模樣,可如今,纏綿病榻不見半點年少意氣…………


    氣的是蕭令玨將沈清齡變成這樣,更氣沈清齡對於病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絲毫不在意的模樣。


    “金少辭,你必須治好沈清齡,你一定要治好他。”蕭令玨指尖都有些發涼。


    這與上次看到沈清齡垂死時的感覺是不同的,那種感覺是瞬間發生的,但是這次,是在一點一點磨他的心,要他看著沈清齡生生走向死亡。


    金少辭無奈道:“他如果不願意治,這怎麽治?捏著他的鼻子給他灌藥麽?而且他現在的身體也不能灌藥,還得用針灸給他排毒,這都不是容易的。\\\"


    蕭令玨一掌拍向桌子,怒道:“那要朕如何!要朕看著他去死嗎!\\\"


    金少辭聳聳肩道:“死不死的不就是那迴事嗎,他都不願渡自己,誰能渡他?而且他不是都說了嗎,沒有牽掛了,願意開開心心地過完這幾年。\\\"


    “那朕怎麽辦?朕怎麽辦?\\\"


    金少辭隻是低眉順眼的,並不答話,蕭令玨知道他一定有辦法,但他就是不說,他就是喜歡沒事吊人的胃口,若不是他是大夫,需要他來治病,早就不知道被多少人拖去打死了。


    蕭令玨把希望寄托在了金少辭身上,道:“金少辭!你一定有辦法,你肯定有辦法!快說!”


    金少辭好似突然被臨幸了一般,受寵若驚地跪下,道:“皇上,草民不敢說。”


    蕭令玨瘋狂壓製自己的怒氣,道:“你他娘的快點說!”金少辭磕下頭來,道:“請皇上賜草民一塊免死金牌。”


    “…賜你,快點!”


    金少辭了然,伸出雙手道:“請皇上給草民。”


    蕭令玨用腳尖踢了一下他的雙手,不耐煩道:“你還來勁了!?”


    金少辭認真道:“皇上,草民要實實在在的一塊免死金牌,因為草民要說的話是大逆不道的,草民實在是要一個保命的信物。”


    蕭令玨咬牙命小餅子去取免死金牌,施舍似的丟到金少辭的身上。


    金少辭撿起那塊免死金牌拍了拍,站起身道:“皇上恕罪,若草民是沈將軍,也願意死了,世上沒有一個親人,即是有一個沈與鶴,他都已經放下心來了。\\\"


    “胡說八道!朕不是嗎!”蕭令玨拿起茶杯蓋往金少辭身上丟。


    金少辭接下茶杯蓋道:“是嗎?可皇上想想,從前是如何對沈將軍的?我從前跟你一起玩時可都看到了,都沒忘記你在這麽多世家公子麵前對沈清齡發脾氣,罰他在七月末的烈日下跪了一天,還在他麵前同別的人炫耀這事。\\\"


    “若皇上是沈將軍,被所愛著的人如此對待,皇上還能堅持到現在才放棄麽?恐怕當場就跳起來拔劍了吧?在我們跟前尚且如此,私下裏對待呢?”


    “之前替沈將軍看病時,看見他身上的那些傷都覺得觸目驚心,那些傷剛上身時是多痛苦呢?可就是如此為之,皇上還不將他當迴事,依臣愚見,沈將軍大抵是放棄這些感情了的。\\\"


    蕭令玨覺得牙都開始酸了起來,經過金少辭這麽一說才意識到,沈清齡放棄他了?他已經不在沈清齡心中了?


    在別人心裏處於特別的位置是會讓人感到開心和驕傲的,就好像是,他最喜歡我,但是如果一旦失去了這個位置,會猶如從天堂掉進地獄,為何他不將我放在那個特別的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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