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安寧侯穿著上好的錦衣華服,正在侯府跟前等著老趙送銀子來,然而等了到了正午時分,也未曾見有任何馬車經過的痕跡,安寧侯心裏一慌,忙吩咐一旁的管家:“去東街頭那家鋪子瞧瞧去。”


    管家聽了話後忙轉身去了東街頭那家鋪子。


    這會兒一旁的小廝見狀,忙將傘撐到了安寧侯的上方,“侯爺,日頭大,還是進屋去吧,別曬著了。”


    安寧侯在外麵也等了快兩個時辰了,這會兒心中正苦悶,他一甩手道:“走吧,去……”他的話突然停了下來,他原本想去新納的小妾那兒,但此刻他突然想起了那穿著一襲曲裾,曲線優美,氣質優雅的蕭嬙了。


    他轉而道:“去二姨娘那邊。”


    “好嘞。”小廝答應了下來,立刻替安寧侯撐傘往侯府內走去。


    此刻,蕭嬙正穿著一條月白色繡荷挑淺藍邊錦裙,頭梳高端大氣的拋家髻,那發髻中央帶了純金編製而成的孔雀發冠。


    她的身側正坐著一襲飛魚服的冷鋒。


    冷鋒從未和女子這般近距離的接觸過,他即便是盡量不去注意身旁的女子,可依舊能聞見女子身上那股若隱若現的香味兒。


    他的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隻得假意端起一旁的茶水,淺酌一口後道:“蕭嬙……”想到眼前的女子身份已變,他換了提法道:“蕭嬙姑娘,為何不直接離開?”


    “直接離開太便宜他了,我倒是要看看他吐血的樣子。”蕭嬙勾唇一笑,她麵色雖然如常,可她心裏卻已然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幾年裏,她在侯府裏受到了這般多的屈辱,在安寧侯跟前,也受了不少欺負。


    想到今日終於可以做個了斷,她的心底如釋重負。


    而這會兒,安寧侯已經在小廝的帶領下來到了蕭嬙的院子中,他還未進屋子,便興奮地朝著屋內的蕭嬙說:“嬙兒,快來伺候本侯爺!”


    然而屋內並沒有任何迴應。


    安寧侯疑惑地擰眉,抬腿踏入屋內後,他率先看見的是那一身玄色飛魚服的男人。


    “冷……冷指揮使!”安寧侯此刻看見冷鋒,就好比那耗子看見貓。


    畢竟他的銀子還沒有送到程將軍手裏呢!誰知道這會不會出什麽漏子!


    安寧侯也顧不得追究為何蕭嬙會從容地坐在冷鋒身側了,他麵如土色地看向了冷鋒,咽了咽口水道:“冷指揮使怎麽來侯府了?也不提前說聲,本侯爺好讓人好好招待一下……”


    “也沒有什麽好招待的,皇上前些日子囑咐本指揮使好好照顧蕭嬙姑娘。”冷鋒的話讓安寧侯一愣。


    姑娘……


    冷鋒怎麽能叫他的二姨娘為姑娘?


    等等,皇上……


    “冷指揮使,您這是什麽意思?難道皇上也要插手微臣的家事了嘛?”安寧侯看著坐在冷鋒身旁的蕭嬙,那目光恨不得將蕭嬙吞下。


    就在這時,管家連滾帶爬地從外麵跑了進來,他神色慌亂道:“侯爺,不好了!不好了!”


    “什麽事情這麽驚慌!”安寧侯此刻還在擔心皇上是否對他印象不好,是否是蕭嫵那個賤人替她姐姐告狀的疑神疑鬼情緒中,他看著這般冒失的管家心裏更是一陣怒火。


    管家被安寧侯這麽一罵也冷靜了些,但他還是一副失神的樣子,滿臉喪氣道:“侯爺,我們被騙了!那個老趙……跑了!”


    如遭雷擊!


    腦海一片空白!


    四肢癱軟!


    ……


    安寧侯愣住了半晌,他的身子一抖,這才迴過神來,他揪住了管家的衣領,湊到他跟前大吼:“你說什麽!跑了!怎麽會跑的!”


    “侯爺,奴才也不知道啊,奴才去那家鋪子的時候,那家鋪子還在,但是掌櫃的跑了,至於老趙,都說沒有見過!”管家這會兒嚇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他不敢隱瞞一個字,隻得把自己看見的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安寧侯。


    安寧侯聽了這話後立刻又想起了蕭嬙,他憤恨地指著蕭嬙問:“是不是你賤人!”


    冷鋒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聽見安寧侯這般辱罵蕭嬙,他還是有些震驚,然而看著蕭嬙那淡然自若的樣子,他突然明白了過來。


    這女子……恐怕在侯府中早就遭受過這般辱罵了。


    一想到蕭嬙這般柔弱的女子常常被人辱罵,冷鋒不免對她多了一絲憐惜。


    “安寧侯,請自重,這到底是蕭婕妤的姐姐!皇上也重視的人物!”冷鋒的聲音擲地有聲,讓安寧侯一愣。


    他突然明白了過來,為何冷鋒會在這裏。


    他……他到底是被皇上盯上了!


    他也顧不得是不是蕭嬙算計了自己,他忙跪倒在了地上,握住蕭嬙的裙角,苦苦哀求道:“嬙兒,你知道的,我是一時鬼迷心竅,所以才中了李紀周的計,可是我真的沒有收多少銀子啊,要是為了這麽點事情入了詔獄,這不劃算啊!更何況我們還有寧姐兒,你忍心寧姐兒被罰入教坊司嗎?”


    蕭嬙聽了這話隻想笑。


    她越發覺得自己以前蠢得可怕了,竟然會看上這般一個沒有腦子的男人!


    皇上用得著繞一大圈子來算計他麽?


    大可以直接叫人抓他入詔獄!


    蕭嬙自上而下地冷冷看了安寧侯一眼,那高冷的眸光像極了蕭嫵故事中那重新迴歸天庭時織女看向牛郎的眼神。


    “安寧侯,你錯了。”蕭嬙那粉嫩的唇瓣一張一合,明眸皓齒間,她輕聲道:“你我已經和離,而且寧姐兒你也簽了斷絕書,她不再是侯府的人,隻是我蕭嬙一人的女兒!”


    蕭嬙說完這話後,將和離書以及斷絕書放到了安寧侯的跟前。


    安寧侯此刻腦海一片空白,隻看見了上麵自己簽的字。


    那是他簽的字……看著那旁邊滴落的一滴墨漬,他突然想了起來,那是昨日他簽賣鋪子田產時簽的字。


    但是突然滴了墨下來,他還覺得有些不妥,不過一旁的老趙卻讓他別管……


    安寧侯想起當時的場景,隻覺得自己被騙了!


    再看向眼前的女人,他氣得雙眸發紅,站起身來就想要掐住蕭嬙的脖子,然而他的手還沒有碰到蕭嬙的脖子,卻被人直接踹飛出去了七八米開外的地方。


    蕭嬙一愣,她緩緩看向了站在她跟前的男人。


    她甚至都不知道冷鋒什麽時候出手的,再看去時,卻見安寧侯已經蜷縮成一團,在院子裏哀嚎著了。


    冷鋒轉身,恰好對上了蕭嬙的目光,他抿了抿唇角道:“蕭嬙姑娘,事情既然已經了了,那便離開吧,隻是聽蕭婕妤說,不可將錢財都用在安寧侯身上。”


    蕭嬙自然明白蕭嫵是什麽意思,蕭嫵擔心她心軟,甚至擔心用計時會給安寧侯一些甜頭,畢竟她最了解她家嫵兒了,嫵兒是不想讓她用一分一毫在安寧侯身上!


    “用不了,我蕭嬙,吃過大虧後,就斷然不會吃第二次。”蕭嬙看著院內的安寧侯冷笑。


    她是給了這狗東西兩萬兩銀子,不過侯府的那些田產和鋪子都變賣了,換了十來萬銀子迴來,夠了!


    這筆生意絕對值!


    冷鋒看著蕭嬙唇畔的笑意,突然發現這女子和他印象中普遍的京中貴女不同。


    她不似那般柔弱,不似苔絲花,而像是夾縫中奮力生長出的一株小草,生命頑強且充滿野性。


    “蘇公公奉蕭婕妤的命令,在京城內替蕭嬙姑娘購置了一處宅子,那宅子靠近錦衣衛辦事處,安全極佳,本指揮使送蕭嬙姑娘過去吧。”冷鋒抿唇道。


    蕭嬙頷首,起身便去接寧姐兒與喜兒了。


    而就在蕭嬙離開侯府後不久,烏泱泱一群討債的人堵在了安寧侯府的大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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