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幟落了!旗杆斷了!”


    兩人走向太守府的過程中,遇到了風將旗杆吹斷,張言對此充耳不聞。


    而黃舞舞蝶卻是停了腳步,她拉住張言的衣角,“未戰斷旗,這是不祥之兆。”


    張言看了眼說道:“冬天傍晚風大,旗幟被風刮斷實屬正常。”


    在他看來,什麽不祥之兆的完全是封建迷信。


    “前天晚上的風更大,可這旗幟偏偏這個時候斷掉,必然是有人從中作梗,今夜過後未戰斷旗便會全城皆知,不可不防。”


    “那你有什麽辦法?”


    “......沒有。”


    “那還說什麽?”


    “隻是告訴你城內有細作......”黃舞蝶看向高處倒下的旗杆,“還有就是,接下來可能會起一天的霧。”


    張言搖了搖頭,“先進太守府內再說。”


    如果是閻象、楊弘,那麽是會在太守府說這件事情,然後一起討論怎麽應對。


    如果是李儒、賈詡,那麽是會自己暗中將這件事情調查清楚,並做出對應方案。


    旗杆當然不會無緣無故斷掉,但如果什麽都做不了的話,那便就什麽都不要說,不然容易引火燒身,所謂禍從口出也便就是如此。


    他能借來勢抵抗孫堅,因此才要向他兄長說那些話,不然的話,他早就腳底抹油,越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越好。


    不提這些,兩人步入太守府,便看見到張諮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城內的情況很不好,可以說是人人自危。


    一方麵,孫堅破城之時要清除張諮的黨羽。


    另一方麵,張諮要清除城內對孫堅有意的人。


    若說孫堅放出的消息會讓宛城內的暗流開始湧動,那麽張諮放出的消息隻會讓這暗流更加的洶湧。


    “兄長,三萬精銳不消三日便能抵達宛城。”張言出聲先安撫了一手。


    “嗯嗯。”張諮點點頭,依舊是那副表情,沒有再多說什麽。


    此刻,他已經明白問題不在城外,而在城內。


    宛城雖無險可守,但卻是一座堅城,從城內突破是最好的辦法。


    必須先搞定城內才行,可問題是他已經感到寸步難行,城內那些人還能用呢?


    “兄長,我想知道當初是誰讓你不要給孫堅提供糧草的。”張言再度出聲道,既然張諮沒有什麽反應,那就隻好由他自己來。


    “堅鄰郡二千石,不應調發。”張諮道,“是功曹綱紀。”


    當然這隻是一個次要原因。


    要知道當初有著四世三公光環加成的後將軍袁術對他都是客客氣氣的!


    可那孫堅的文書,其中言辭激烈犀利,態度強硬咄咄逼人,儼然有了一絲命令的感覺,且字裏行間透著威脅,是完全沒有將他這個南陽太守放在眼裏。


    他根本看不下去!


    這個才是主要原因,要是孫堅客客氣氣的,他說不定就答應了。


    再然後就是根本原因,孫堅是寒士,兩人階級差距太大。


    總而言之,事態到了如今地步,兩人的矛盾已是無法調和,隻能在戰場上較量一番。


    宛城內的風波就是孫堅謀劃的第一場戰鬥,能保存兵鋒就保存兵鋒。


    “今晚血洗他家!”張言語出驚人,“治亂以權謀為先,宛城內的風波其實很好定,要麽我們死,要麽他們死。”


    “......這樣不是會把他們全部逼向孫堅那邊嗎?”黃舞蝶疑惑道。


    “隻需要把控好力度即可。”張言隨口說道,後麵的具體走向他也不是很清楚,但這招絕對可以震懾住城內心懷鬼胎的人!


    沒有人會忽視拔劍者的需求,因為那關乎著他們的性命。


    “我記得之前幾項涉及到貪汙的案件,那時兄長你因為初來乍到壓了下去,現在趁著這個機會拿出來。”張言繼續說道,“用他們的錢財來拉攏軍隊,用他們的人頭來獲取民心!”


    張諮咬牙道:“好!就這麽辦!”


    兩人商議片刻,便開始了行動。


    夜幕低垂,漆黑的夜空仿佛被潑了墨似的。


    今夜無月,正是殺人放火之時。


    此刻,宛城城牆上士卒們嚴陣以待,城內到處可見巡邏的官兵,街道中無數的馬蹄聲傳遍四周。


    這極為嘈雜的環境,使得氣氛緊繃到了極致,所有百姓都躲在屋裏瑟瑟發抖,甚至連門窗都緊閉著,唯恐自己受到牽累。


    幾十處華貴之地都燃起了大火,濃煙滾滾升騰至半空中,風隨之而生,將接連不斷的喊殺聲與哀嚎傳盡城內外。


    火舌肆虐吞噬著每一個角落,不知多少滿載珠寶的箱子從中抬出,這南陽宛城不愧是天下第一郡的治所!


    一支支騎兵在火海中穿梭,刀光閃爍間一顆又一顆人頭被掛在門前示眾,鮮血匯聚在街巷之中形成一條條蜿蜒的血河。


    今夜注定是不眠之夜,濃重的血腥味凝聚在空中久久不散,無論是誰都在發抖。


    百姓戰戰兢兢,所謂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們唯恐禍臨己身。


    士兵顫顫巍巍,不知自己所作所為是對是錯,隻是聽命於人、任由驅使,但也怕有損陰德,惹得厲鬼纏身。


    剩餘的勳貴官員們坐立不安,盡是提心吊膽,如同驚弓之鳥一般,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能讓他們神經緊繃好一陣時間。


    張諮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說,隻是不停地在太守府下令,公文、移書、賬本、底案、卷宗鋪滿了整個房間,讓人沒有任何落腳的地方。


    張言站立在門口,原身不愧是潁川張家最傑出的子弟,輕輕鬆鬆處理完不知道積壓多久的案件,但迫於形勢隻能繼續積壓。


    想必,看見今夜之景,他也會很高興吧!


    “很冷嗎?你一直發抖?”他看向黃舞蝶。


    “身體不冷,心冷。”黃舞蝶迴頭說道。


    “你沒殺過人嗎?”


    “殺過。”


    “那為什麽會感到心冷?”


    黃舞蝶指了指屋內滿地的東西,“說不清,但可能原因很多。”


    “止戈為武,武是用來製止戰爭的,防止被殺的方法也有很多......”


    “沒有誰是光芒萬丈的。”張言打斷道,“誰都會去做一些,或者不得不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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