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著風雪,鄭禮與彪行進在荒野上。


    這一路上,鄭禮都顯得憂心忡忡。


    幾天前信使來報,說是普通地精總數隻有150名。


    可今日一戰,他在戰後的閑暇時間仔細觀察了一會。


    普通地精的數量增加了三,四十隻,這可不是好消息。


    以這個趨勢,等地精正在進攻潘利爾之際,他們的數量又會上漲到多少?


    三百?


    還是四百?


    還有那群食人魔團體!


    雖然此戰鄭禮沒有見到食人魔出現,但他們始終是個大患。


    如果這群也像地精軍團這般快速擴張實力。


    哪對於潘利爾而言,不亞於晴天霹靂。


    以不過幾十人數量,怎麽能抗衡如此數量的怪物大軍?


    即使自己天生神力,可他又能殺掉多少多少異族?


    把刀都砍鈍了,對於龐大數量的怪物軍團,也無異於杯水車薪。


    更何況,隨著時間的流逝,會不會有更多的荒野種族加入這場“盛宴”?


    凜冬之下,可不止有食人魔和地精饑腸轆轆,還有更多的異族掙紮在饑餓和寒冷之中。


    在護送老弱撤離時,潘利爾一些村民也試圖勸解鄭禮。


    說是讓大家一起撤離到三豬鎮避禍,等待來年開春再迴到潘利爾。


    但這一條提議,不僅鄭禮沒有同意,連安東也做出反對。


    潘利爾即使算上鄭禮帶來的8名小乞丐,孩子數量為27人,女性33人,男性24人,老人因為屬於開拓點的緣故,隻有4名。


    總計86人。


    年中的潘利爾之戰,讓這座曾有136人口的鼎盛定居點,足足有56名青壯喪生。


    哪怕算上殘疾和健壯的婦人,能用來作戰的也不到一半。


    這麽一大批人遷徙至三豬鎮,先不說住在哪裏,光是度過今年凜冬的消費就是一大筆錢。


    逃難不是渾身光溜溜的逃離,總得帶上點物資。


    每個人帶點物資加在一起就會形成龐大的隊伍,同時各項物資也會拖慢這支撤離隊伍。


    這可不像孩子老弱隊伍稍小,可以分出一批戰士護衛他們離開。


    並且村莊現在剩餘的資金,最多也隻夠四十個人在三豬鎮生活一段時間。


    先不論全部撤離會不會被地精探子見到,光是離開防禦充足的潘利爾後,一旦被異族發覺潘利爾成為一座空城,他們很容易追上撤離緩慢的部隊。


    在一望無際的荒野上被包圍,沒有防禦設施,沒有陷阱,那就真的隻有死路一條。


    留守潘利爾,還能使用防禦設施,盡可能拖延時間。


    在凜冬下,村莊內各項物資充沛,而敵人數量越多消耗也就越大,隻需要撐過最艱難的一段時間。


    那麽殘酷的氣候,會給予敵人一記重拳。


    除此之外,還有種種原因,都是必須堅守潘利爾的根本原因。


    被圍城,逃出一小部分人能做到。


    但想要全數撤離,那就隻是一句空話。


    想到這,鄭禮放空思緒,心中默念:


    “我需要新的生力軍。”


    “要尋找更多致勝的砝碼,讓勝利的天平向潘利爾傾斜。”


    “那麽,除了雇傭冒險者,和尋求諾頓男爵的援軍外。”


    “我還擁有什麽,能成為這最後一塊致勝砝碼呢?”


    身旁的彪眼見鄭禮許久不曾說話,滿臉悶悶不樂。


    就抬起毛茸茸的大腦袋,輕輕拱著鄭禮的身體,嘴裏發出低吟,試圖讓鄭禮陪他玩樂。


    “彪別鬧,我在想問題呢。”


    鄭禮蹲下身,輕搓彪的腦袋,看著彪毛茸茸可愛的腦袋,笑著迴答。


    “等等!”


    “我知道這最後一塊砝碼在哪了!”


    彪的模樣在鄭禮眼中倒映,腦中如有一道閃電劈落。


    鄭禮正在撫摸彪的手一停,在彪疑惑的眼神裏,他將彪整個抱在懷裏,興奮道:


    “果然,你真是福星。”


    新的生力軍,就在眼前。


    他降生時所攜帶的蒼天賦予的神異,讓百獸與他為友。


    曾經星夜襲殺博爾一群人時,就有森林中的野獸與他並肩作戰,當時夜鶯騰飛,狼群出擊的模樣,還深刻的記在腦海之中。


    如今凜冬時節,雖然小部分野獸步入冬眠。


    但還有很多強力的野獸,遊蕩在荒野,磨牙利爪,宣泄著獨屬於蠻荒的野性。


    更何況即使步入冬眠,鄭禮也可以將沉睡的野獸喚醒,為他而戰。


    黑熊,猛虎,野狼,野豬乃至同為兇暴種的各類強大生物。


    他們將從沉睡中蘇醒,將在他的率領下與敵軍交戰。


    這將不再是鄭禮獨自一人的戰爭,而是兩個軍團之間的戰爭。


    將會是野獸軍團與異族聯軍的決戰!


    “怎麽迴事,為什麽這麽吵?”


    迴到潘利爾,鄭禮走在路上,正疑惑留守在箭塔防禦的戰士們都上哪去了,便聽見前方傳來喧鬧聲。


    加快腳步,鄭禮眼見一群潘利爾的戰士手持利刃,滿臉都是憤怒,圍攏住5名陌生人。


    “滾出潘利爾,你們這些混球!”


    人群中,有潘利爾的戰士憤怒喊道,藏於劍鞘內的長劍都被其拔出寸許。


    “對,滾出去!”其餘潘利爾的村民齊聲附和。


    “怎麽迴事?”鄭禮排開人群,來到正中位置。


    有一戰士滿臉怒容,見鄭禮過來,忙將手中的武器放下,向鄭禮解釋:


    “閣下,這群混球是我們從三豬鎮雇傭的冒險者,之前都說好了,我們可以先付定金,等事情結束後再付剩餘的欠款。”


    “他們也都同意簽了文書,可誰知道今天這群混球翻臉,讓我們支付尾款,說不給,他們就馬上走。”


    “閣下,他們的想法大家都知道。”附近另一戰士補充道:“這是想白賺我們的定金!”


    “是這樣嗎?”


    聽完,鄭禮心中有了大致脈絡,向被圍住的七名冒險者問道。


    這五名冒險者神色兇悍,身穿精良的皮甲,手中的武器各不相同,彎刀,半手劍,劍盾都有裝備。


    不過,隱隱之間,這4人似乎是以身前一名疤臉大漢為首。


    為首的疤臉大漢頗為魁梧,他的身高目測擁有6尺,隻比鄭禮矮一個頭。


    此時他單手撐著單手劍,雙腿交叉,漫不經心迴道:“尊敬的閣下,我叫賈納斯,是這支冒險小隊臨時的頭。”


    “這可不能怪我們臨時改主意。”


    “誰知道你們這地方,怪物的數量這麽多,這可不是一個好活計,一不小心我的隊員們可就要損失慘重。”


    賈納斯調整身體,雖然他覺得鄭禮有點眼熟,似乎曾經在哪見過,但細想了片刻發現想不出來,便作罷,隻當鄭禮的麵貌是大眾臉。


    整理一番紛亂的思緒,賈納斯努力繃直身體,向鄭禮走近:“錢不給夠,我的小隊成員可沒什麽鬥誌。”


    “沒有鬥誌,自然就不想繼續呆在你們這危險的鄉下地方。”


    “是嗎?”


    鄭禮低頭,與賈納斯對視,另一隻手則攤開:“把文書給我看看。”


    一名村民立即將文書遞給鄭禮。


    張開文書,逐條閱覽要求。


    過了會,鄭禮抓住文書上端,對著賈納斯道:“似乎我們的人,在文書裏清清楚楚告知了這趟活的危險,並且給的傭金也超過尋常時期的三倍。”


    “如果沒有危險,怎麽可能會出三倍傭金,你莫不會認為是我們的人隨手填錯了數字吧,你覺得可能嗎?怎麽可能有白賺這麽大一筆錢的好事。”


    “文書是說了。”賈納斯不依不饒:“可誰讓我們覺得不想接這趟活了呢?”


    “很好。”鄭禮笑道:“每個人都有拒絕的權力,但白紙黑字寫清楚的義務,必須遵守。”


    鄭禮大踏步上前,一隻手搭在賈納斯肩頭:“你們可以離開,但必須退還定金,還有繳納單方麵破壞協議的罰金。”


    “否則,你們就得留下來,好好的履行義務!”


    “閣下,你可真會開玩笑。”


    賈納斯嘴角帶著不屑的笑容,伸手想去推開搭載肩頭的手掌。


    “定金這玩意,給了自然就是我們所有,怎麽能退迴呢?”


    以賈納斯的想法,這偏遠的村莊竟然敢付出三倍的傭金,雇傭大批冒險者,肯定很是富有。


    外帶他入村以來不斷觀察,他發現整座村莊中別說職業者了,就連男人都十分稀少。


    這種既有錢,實力還弱的雇傭方,不就是蠢蛋做事,白給他錢嗎?


    即使他吞下定金,這名為潘利爾的弱小村莊又能怎麽樣?


    難不成和他翻臉嗎?


    可他作為三級的戰士職業者,小隊成員也俱為職業者。


    要是真打起來,想要殺死他們,以這座村子的實力不死上幾十人別想辦到。


    真死上幾十人,這座村子也不用活了。


    凜冬時節隨便一個意外,就能讓這座村莊成為曆史中的塵埃。


    既然打不起來,到時候就讓受到欺騙的村民鬧一會。


    屆時他再出麵做好人,說是退還一半的定金,就當耽誤他們時間的費用。


    這群村民又能怎樣?


    終究村民打又不敢打,最終隻能打落牙齒吞下肚,白白遭受損失。


    心裏這般想著,可當賈納斯試圖推開鄭禮的手掌時,臉上的不屑逐漸凝固在臉上。


    鄭禮搭在他肩頭的手掌,就像是一麵石牆。


    任憑他如何使勁,也不能動搖其分毫。


    賈納斯有點不信邪,不顧自己的臉麵,直接用上兩隻手使勁向後推去。


    幾番嚐試用力推動,鄭禮的手掌還是紋絲不動。


    在其餘冒險者驚訝的眼神中,賈納斯像是在給眾人表演一場滑稽的默劇,要不是他的額頭,也因為用盡全力而沁出滴滴汗珠,恐怕眾人都會以為賈納斯是在刻意逗大家玩。


    外人的心理賈納斯一無所知,可與鄭禮角力的他感覺自己不是在和人類角力,而是在與翱翔天際的巨龍比拚力量。


    看著賈納斯因使勁,憋的滿臉通紅。


    鄭禮猛地收迴力氣,讓他身體一陣不穩,當場踉蹌倒地。


    “你想幹什麽!”


    目睹自己的頭跌倒,這一小隊的冒險者緊張的喊到,立即拔出武器作戰鬥姿態,與同樣緊張的潘利爾戰士相互對峙。


    鄭禮張開五指,一道森冷冰箭凝聚而出,射在兩方中間。


    雙手向下虛壓,鄭禮喝道:“安靜,都給我放下武器!”


    麵對鄭禮暴露出的施法能力,這群冒險者不敢再動,安分的放下手裏的武器,生怕引起鄭禮不好的聯想。


    村民見狀,也放下手中的武器,但臉上還是警惕的看向對方。


    將這一切盡收眼底,鄭禮向前來到賈納斯身旁,嘴角依舊保持笑意。


    他俯下身體,伸出一隻手掌:“我的朋友,我覺得你需要重新考慮一下你剛才說的話。”


    “畢竟,不遵守協議的舉動,可不是好人能做出的事。”


    鄭禮一把抓住賈納斯的手,將其拉起。


    隨後腳步不停,繞至他的身後,為賈納斯拍掉後背沾染的塵土,附耳低語:“而我,剛好最討厭惡棍。”


    一雙眼與賈納斯對視,鄭禮凝視賈納斯躲閃的眼睛,沉聲道:“你懂嗎?”


    此刻,賈納斯內心的震撼,沒有人能體會得到。


    他感覺麵對的根本就不是人類,而是一隻猛獁,亦或者是惡魔偽裝的怪物。


    往昔,賈納斯常常在其餘人麵前誇耀自己的力量,可如今碰上鄭禮這才發現。


    自己的力量是如此的弱小,連撼動鄭禮的一條手臂都辦不到。


    賈納斯看著鄭禮,越看越眼熟,塵封在腦海深處的記憶也變得清晰起來。


    一道模糊的人影,逐漸與麵前的鄭禮重合。


    一段畫麵,也在他腦海裏浮現。


    哪是半年前潘利爾之戰時,他在戰場邊緣,以憧憬的目光看向敵軍中央。


    那裏有一道身影,如同戰神眷顧一般。


    以一己之力於地精大軍中衝殺幾個來迴。


    無人能阻擋,也無可匹敵。


    整整一條地精軍團的防線,在所有冒險者震驚的目光中,被他一人硬生生鑿穿。


    並在隨後,這道身影以手中的刀刃,親手將熊地精酋長斬殺。


    模糊記憶裏的畫麵逐漸清晰。


    顧不得他人的影響,賈納斯指著鄭禮,不可置信的大喊。


    “你是地精屠戮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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