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我等傷害他,是他想趁機逃走,我等隻是攔住他,不讓他離開罷了……”


    侯宗主緊皺著眉頭站了出來,“這一次極天城道魔大戰,各大門派都是出了力的,再加上極天城內死傷了不少百姓,極劍宗需要給眾人一個交代,而此人作為當事人之一,豈可讓他輕易離開……”


    “這件事我早已和你說明,是夜冥魔主前來尋找他的女兒而惹出來的禍事,極天城的百姓是魔族殺的,與他何關!”


    “與他何關?!如果不是他和魔女來極天城,如果不是你庇護他們,極天城的百姓何來這場災難……”侯宗主怒氣頓生。


    “他們來不來極天城,夜冥都會劫走他們傷害百姓,明明罪魁禍首是魔族,你卻把罪名強加在一個無辜的受害者身上,難道是他讓魔族來攻擊極天城的嗎?”


    “……還有極天城乃我極劍宗的管轄範圍,且就在宗門附近,可你們身為極劍宗的高層卻一點都沒發現魔族隱匿在城中的蹤跡,如果不是我告訴你們,你們可能都一無所覺……”


    這番話讓極劍宗的一幹高層都臉色難看起來,秦古在發現李婉和魔族有接觸後,立即通知了侯宗主,這才加強了城內的守衛,不然這一次極天城的損失可就不隻這麽一點了。


    “秦古,你之前不是說過已和秦允斷絕了師徒關係,既如此,又何必為了他和各大門派交惡呢!以你的實力和威信,下一屆的神殿殿主人選必是你無疑,何必在這個時候為了一個逆徒衝動至此啊!你忘了你師父秦孟飛升前對你說的話了……”


    侯宗主放軟了語氣,規勸道。


    “……我確實和秦允斷絕了師徒關係,我也不會因為他是秦允的轉世就放他一馬……”


    此言一出,他身後的秦允臉色瞬間蒼白,垂放在身側的雙手緊握著拳頭,低著頭遮掩住眼中失落的情緒,心中的酸澀不可抑製地冒了出來……


    “但是此人如今隻是一個普通的修士,他沒有做出背叛道門之事,也沒有殘害無辜,有何理由要被各大門派審訊,禁錮他的自由?”


    秦允說著語氣越發嚴厲起來,“你們如此對待一個無辜之人,和那些殘害蒼生的魔族有何區別!他現在亦是蒼生的一員,你們口口聲聲說要守護天下蒼生,你們就是這樣守護的?如果你們隻是把這句話當成了對付魔族的借口,那你們和魔族也隻是偽君子和真小人的區別!”


    “秦古!”


    “莫要胡說八道!”


    侯宗主和幾位長老被他話中的諷刺氣得跳腳,立即指著秦古反駁起來。


    “秦古,你今日真的要護著他,讓他離開我極劍宗?”侯宗主半眯著眼再次確認。


    “如果離開是他自己的意願,我等旁人無權過問……”秦古說著轉向秦允,麵無表情地問道,“如果你想離開,沒有人攔你,從今以後你若無愧於道門,道門也不會將你趕盡殺絕,但你若投靠魔族,我秦古必親手取你性命……”


    秦允不敢抬頭看他,隻低著頭朝他跪了下來,俯身磕了頭道:“不孝徒兒秦允向師父請罪……”


    “……不要叫我師父,很多年前,當他為了魔女叛逃出宗門的那天,我就已經沒了徒弟。”


    冰冷的話語瞬間如同利劍刺穿秦允的胸口,他紅著眼眶額頭抵在地上,強忍著淚水,哽咽道:“秦古尊者,等晚輩了卻一切事後,再來向您請罪……”


    語畢,他驟然起身,沒有看向任何人,大步地走向在宗門外。


    明明知道師父不會原諒他,明明知道兩人早已斷絕了師徒關係,可是當秦古再一次在眾人麵前重申兩人毫無關係時,他還是痛徹心扉。


    裴雲二人見狀,連忙跟了上去送他離開……


    “秦古,真的放他走?即使我們放過他,其他門派也不會放過他的……”侯宗主道。


    “這正是我接下來要說的,你們隻管把我放他走的消息傳遞出去,把責任推到我一人身上便是,順便幫我告知各大門派,在此人未做出殘害無辜投靠魔族的事前,任何人都不得傷害他,不然我便親自上門斬殺之……”


    秦古說完,沒有再看極劍宗一幹高層沉下的臉色,直接閃身迴了孟道山。


    “這秦古也未免太囂張了,他以為把事情推到他一人身上,就不連累極劍宗了?!他也是極劍宗的一份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啊!”


    “就是!他這一出,外人還當我們包庇一個道門叛徒呢!”


    “宗主,我看我們不如暗中把秦允的消息……”


    幾位長老對於秦古霸道的態度很是不滿,有的人甚至想出餿主意。


    侯宗主怔怔望著孟道山片刻,最終無奈地歎了口氣:“……算了,就按照秦古的意思來……”


    “宗主,你不能一次次這樣縱容秦古……”


    “我倒不想縱容他,誰讓下麵的人不爭氣呢!這極劍宗包括太上長老在內,誰能打得過秦古!論實力,我們一群人加起來也打不過他,把他氣得不管不顧了,極劍宗靠誰來撐門麵,我們大陸第一門派的稱號靠得不是交好的人緣,是實力的震懾……”


    另一邊,裴雲二人陪著秦允下了山。


    “不用送了,五妹,雖然我恢複了前世的記憶,但這一世我也還是裴石,是你的大哥……”秦允的心緒已經漸漸平靜下來,他露出一貫溫和的笑意道。


    “大哥,你要去找……夜璃?”裴雲問道。


    “嗯,這一世婉兒,不,璃兒她完全是無辜的,我不能讓她被魔族的人操控,做出傷天害理之事,我要救她逃離魔窟……”


    裴雲看著築基圓滿修為的秦允,委婉道:“大哥,你如今隻有築基修為,就算得了魂骨中的靈力,很快就能突破至金丹,但僅憑如此實力恐怕很難救出夜璃……”


    “……我知道,但是我還是要去,有些事就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璃兒受到她父親的擺布……”


    他說著見裴雲一臉無言地望著他,臉上的神色欲言又止,“五妹,你想說什麽就說吧……”


    “大……秦允尊者,你真的認為魔女夜璃是完全無辜的?且不說這一世她主動接觸魔族之人,給極天城的百姓帶來的災禍,上一世,她身為魔主的女兒,享受了他父親殘害蒼生帶給她的榮寵,她一個既得利益者,真的如此無辜嗎?”


    “……裴雲,你和道門中人都這樣認為嗎?她的出生是她能選擇的嗎?她無法選擇自己的父親,她有何錯……”


    見一向理解他的裴雲都這麽說,秦允一下子激動起來,洛如風不禁微微蹙眉,拉著裴雲後退了一步。


    “很抱歉秦允尊者,這或許不是對錯問題,是立場問題,在這件事情上,我沒有辦法站在夜璃的角度代入思考,我隻同情那些無辜的凡人,他們有父母有妻兒,隻想過著平靜的生活,卻可能因為一個魔族的魔女想要提升魔力或是煉製一件小玩意兒,從而被抽血扒皮,變成了冤魂厲鬼,永世不得超生……”


    “秦允尊者,你知道我們進入過魔族的煉牢嗎?那裏簡直是人間地獄,魔族的人抽光那些凡人的血,連魂魄都要被收入魔晶石煉製成魔界石,這些凡人遭受的折磨又有誰為他們聲張正義呢!”


    洛如風肅然道,“……說這些隻是好心規勸你,我們已經從秦古尊者口中得知,原本尊者把你二人庇護在他的別院,深居簡出,還有大陣護持,魔族根本發現不了,是李婉主動接觸了在極天城的魔族,才導致如今這般結果,你應該要想清楚你的妻子是一個怎樣的人,是不是真的和你誌同道合,不然無非就是重蹈上一世的覆轍……”


    這會兒才知道這件事情真相的秦允,難以置信地望向兩人。


    不過想起爭吵的那晚,婉兒確實很不對勁,突然間就提出想離開別院,他以為婉兒是對秦古尊者禁止她出去感到不滿,原來是秦古尊者發現了婉兒和魔族有所接觸,才禁止他們出門的。


    “秦允多謝二位的告知,我知道你們兩位是好意……”秦允說著朝兩人感激地行了一禮,“五妹,我曾答應你的承諾不會改變,我們就在此別過,有時間我會迴家一趟,到時候我會來雲山派看望你……”


    裴雲二人迴了禮,望著他的背影遠去:“大哥,終究還是想去找夜璃……”


    裴雲目露擔憂的神色,雖然秦允沒說,但兩人看到他決然的神情,便知他主意已定。


    “不用擔心,魔族那裏夜璃不會讓他出事的……至於道門這邊,隻要他不助紂為虐,不投靠魔族,秦古尊者也會護著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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