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師姐……”裴雲和她相對而坐,一時間不知道怎麽開口勸慰眼前人。


    蘇月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倒是先輕笑了起來,拍了拍她的手背,道:


    “你放心裴師妹,我都已經緩過來了,隻是有些遺憾罷了,不過即使不和洛騏在一起,我們也是朋友……”


    “……蘇月師姐能想通就好。”裴雲看她麵上絲毫沒有顯露出傷心難過的樣子,也是微鬆了口氣。


    “其實說來也是我自己一次次錯過了向他表明心意的機會,年少時總愛逞強,想著要說喜歡也得他先主動開口,後來他隨著洛三叔去了雲山派,但幻月宗和我修煉的方向更為契合,我便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幻月宗,後來我們的見麵漸漸變少了,但我總認為等兩人的實力再提升一些,再加上長輩們的支持,我們會自然而然走到一起……”


    蘇月低著頭,神情有些恍惚地向裴雲訴說著自己內心的經曆,“……上次你寫信給我的時候,我雖然心中隱隱失落,但因為當時宗門正在進行弟子選拔,我也沒太過放在心上……現在想來我或許是……不夠喜歡吧!我始終是一個自私的人……”


    “不是的……”裴雲握住她的手,認真的目光望向她道,“……這不是自私,這隻能證明你是一個理智獨立的人,喜歡一個人不是要遷就他,而是需要互相體諒,你和洛騏師兄隻是欠缺些緣分罷了……”


    蘇月沉默地笑了笑,深深地歎了口氣後,便轉移了話題,和她閑聊起近況。


    屋外不遠處,洛騏怔愣地站在原地,他本想著也好久沒見蘇月了,聽聞她來到了洛府,還去了裴雲那裏,正想著三人一起聚聚,沒想到卻聽到了這番對話。


    這也是趕巧,裴雲二人想著在洛如風的庭院,肯定不會有人來打擾,所以也未有所戒備。


    他從來沒有想到蘇月對他居然有這樣的心思,整個人還處於震驚之中。


    “……你現在取消婚禮還來得及……”洛如風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他的身邊,開口道。


    洛騏迴過神來,頓了頓,強扯出一絲笑容道:“師……三叔,你在開什麽玩笑!和汪師妹成親是我提出來的,我怎能言而無信……”


    “不過你看上去似乎並不開心,修道者需要意念通達,道侶也是一輩子的陪伴,你真的做好決定了?”


    在洛家人中,除了父母,洛如風對這個侄子感情最深,畢竟在他身邊相伴了那麽多年。


    洛騏抬頭望了洛如風一眼,這一次他的笑容更真切了些,因為他知道洛如風的性格外冷內熱,這是他在關心自己。


    “……三叔,我是經過慎重考慮的,真心實意想要娶汪師妹為妻的,我若不願意,沒人能逼我……”說著,他朝洛如風行了行禮,告退離開了。


    夕陽西下,裴雲送別蘇月來到庭院門口,沒想到遇上了前來的汪雪兒。


    蘇月意識到眼前人就是洛騏的未婚妻,目光一凝,不動聲色地打量起來對方。


    汪雪兒幾乎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裴雲身上,笑著和她打起了招唿:“沒想到裴師姐這裏有客人在,我本想找師姐聊聊,這下倒是唐突了……”


    “沒事,我馬上就要走了,不打擾你們……”蘇月說著和裴雲揮手離去。


    裴雲挺好奇汪雪兒上她這來的目的,客氣地把她迎進了房間。


    “不知汪師妹找我有何事?”裴雲開門見山地問道。


    因為洛騏的關係,她和汪雪兒碰過幾次麵,對她的印象不好不壞,但她表現的性格並不是裴雲願意深交的類型。


    汪雪兒沒立刻開口,而是向她行了一禮後,才道:“……這一次我和洛師兄在一處秘境中曆經劫難,最終危難時刻才互相明了彼此的心意,現在想來很對不住裴師姐……”


    “……等一下!”裴雲一頭霧水地打斷她的話語,“你和洛師兄在一起,為何……對不住我?”


    “……之前在宗門的時候,我經常聽各峰的師兄師姐說,洛師兄和裴師姐你關係親密,你們二人早已心意相通……”


    “什麽?”裴雲不得不再打斷她的話。


    不過她突然想起來,在幻月宗的時候,蘇月就因為這樣的閑言閑語還特地找她確認,陸鈺和趙越汐似乎言語中也些暗示,看來她頻繁去淩劍峰,還真引起不少人誤會了。


    “汪師妹,你誤會了,洛騏是我的師兄,也是我重視的朋友,並不是外界傳言的那樣……”裴雲不得不耐心地解釋一下。


    “師姐這麽說,我就放心了,不然我一直還心懷歉意,感覺對不起師姐你……”


    裴雲微微抬了抬眉眼,目光犀利地瞥了她一眼,不知怎麽的,她總覺得眼前人的話語甚至透著點隱隱約約的炫耀。


    送她出去的路上,她突然問了一句:“如果……我真的和洛騏心意相通,那你還會和他在一起嗎?”


    “……裴師姐,我真的很喜歡洛騏師兄,要讓我說放棄,我真的不甘心,我也不願意對你說謊話……”


    裴雲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隻是和她道了別。


    洛如風背著手來到她的身邊,和她一起望著汪雪兒離開的背影,忽而開口道:“此人心思甚重……”


    聞言,裴雲讚同地點了點頭,但想著她剛才直言對洛騏的心意,便道:“雖然心思重了點,但她對洛師兄是真心喜歡……”


    另一邊,蘇月剛準備離開洛府,就在大門口碰見了洛騏。


    “……你怎麽在這?”蘇月頗為意外,此時望著他的身影,心中五味雜陳。


    “我聽下人你來了,本想找你聊聊,沒想到你去裴師妹那了,這就要離開?我們也好久沒見了……”洛騏若無其事地笑著走到她身邊。


    “不早了,我先迴去了。”


    蘇月下意識地避開他的目光,眼眶不知怎麽的有點泛酸,她終是無法再以往日那般嬉笑打鬧的態度來麵對他了。


    “我送送你吧……”


    蘇月哽咽了一下,隻輕輕“嗯”了一聲。


    兩人一路沉默地走在街上,他們曾無數次走過這條熱鬧的街市,從天真無邪的小孩再到鬱鬱青蔥的少年少女,再到此刻,時間如白駒過隙般一晃而過,如今驀然迴首,才發現原來彼此之間有那麽多愉快的迴憶……


    這段追憶之路終於走到了盡頭,蘇月再一次抬頭望向他,臉上帶著笑意的麵具,故作輕鬆道:“……我過幾天就要迴宗門了,不能參加你的婚禮了,等下次有緣邀你們夫妻來幻月宗敘敘吧……”


    “……好。”


    蘇月向洛騏招了招手告別,便不再迴頭,走進了蘇府的大門。


    在進入大門的那刻,她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眼底的淚水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她不知道的是,洛騏一個人呆站在蘇府外,整整待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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