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秦允跪著挪到他麵前,“徒兒為了一己私欲辜負了您,背叛了宗門,徒兒罪該萬死,但是……但是夜璃是無辜的,她不該成為道門和魔族之間對立的犧牲品,她並沒有殺過一個凡人,她的手上並未沾血,她的出身不是她能選擇的,求您放過她吧!”秦允說著便拚命磕頭,額頭很快沾了血。


    秦古聽到他這番話後,原本垂下的眼簾倏地抬眼,一瞬不瞬地凝望著眼前的弟子,眼中滿是失望和痛心。


    在場的其他人聽到秦允的話都忍不住嗤笑起來,另一門派的長老目露諷刺和鄙夷道:“虧你還是極劍宗弟子,居然還是秦古尊者的弟子,說出來的話如此幼稚,如此可笑。”


    “……夜冥魔主殺了千千萬萬一座座城池的凡間百姓,就為了給他女兒提升修為,煉製寶物,這魔女即使沒殺一人,但她作為既得利益者,有何資格說自己的手上未沾一滴血。”


    “秦允你曾經見過魔族怎麽殘忍屠殺凡間百姓的,甚至你的父母都是因為魔族的屠殺而死,要不是你的師父救了你一命,你早就被魔族殺死了,還輪得到你現在幫這魔女說話。是不是在你眼裏你的父母,你的師父,你的宗門,天下百姓都不及這個魔女重要呢?”二長老見秦允還是冥頑不靈護著魔女,簡直氣得不行。


    “你們說的倒是大義凜然,一副名門正派的樣子最是虛偽,還不是想抓住我,威脅我爹,你們用這要挾的卑鄙手段,還好意思指責秦允!”夜璃見秦允被他們罵得眼眶濕潤無言以對的羞愧神情,忍不住上前懟了迴去。


    “你這魔女怎麽好意思說我們虛偽的,你享受著你父親殘害千萬百姓給你提升的魔力,卻自認手上未沾一滴血,你一個既得利益者還在我們麵前裝無辜,要論虛偽你才是最虛偽的一個吧。”


    “你父親殘害那麽多凡人的時候,你不覺得他虛偽,我們在審判一個叛出道門的弟子,你卻說我們虛偽,果然你們魔族是最不要臉的……”


    “你們!”夜璃惱羞成怒地站了起來想要攻擊眾人,秦允連忙跟著她站了起來,阻止她動手。


    “秦古尊者你說句話啊!你可是秦允的師父,這樣的徒弟可是你教出來的……”


    “師父……”秦允對上他深邃的眼眸,心中忐忑不安,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秦古微微上前一步,此時臉上已恢複了一貫平靜,他說出的話語冰冷無比:“……我原本以為你心性善良敦厚,隻是一時被魔族所迷惑。所以……你叛逃出宗門的時候我並沒有後悔;在被宗主卸去長老職位的時候我也沒後悔過;但現在……在你為了這個魔女說出這番話後,我是真的後悔了,我大錯特錯,我不該收你為徒……”


    “師父!”秦允瞬間淚流滿麵想要跪下,但卻被秦古施法阻止了。


    “從此刻開始,你不要再向我跪了,你也不再是我秦古的徒弟,你我師徒恩斷義絕。”秦古語氣中帶著毅然的決絕。


    “今日我們是來捉拿魔主之女,你不讓開的話連你一起殺。”他說著身上迸發出一股殺意,令周邊的人都感到一股寒意透心,不愧是東蒼洲,甚至是整個大陸第一劍修。


    “別和這種叛徒說話了,各位動手。”其他門派的長老也號召起來了。


    秦允閉了閉眼,逼迴淚意,隨即從空間中拿出靈劍,做出防備的姿態。


    “跟魔女混在一起的果然不是個東西,現在居然想欺師滅祖了。”一門派弟子道。


    眾人各自施展出自己的法術向兩人攻去,因為要捉活口,他們也不敢施展出絕招。但令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秦允居然自爆元神了,秦允可是化神期,他這一自爆威力強大得讓眾人不得不退後躲避。


    秦允夜璃二人便趁著這空隙,逃離出去……


    迴憶至此結束,裴雲沉浸在這往事中,久久沒有迴神。等她醒過來神來的時候,發現已經迴到現實,端木旭四人都各自在剛才看到的地方未曾離開。


    那四人臉上也滿是複雜的心緒,看來他們也看到了昔日的殿閣往事。


    “我們剛剛這是怎麽了?”端木鴻神情還有點恍惚不定。


    “這個殿閣內應該有一個可以迴溯時間的法陣……”端木旭最先迴過神來猜測道。


    裴雲也把之前看到貓妖和它身下的法陣告訴了眾人,大家都再次肯定了端木旭的猜測。隻是他們不解,為什麽這隻貓妖特意讓他們看見昔日的這個往事呢,這和他們有什麽關聯?


    “此秘境怪異的地方太多了,我們把這個殿閣探查完就盡快離開吧。”


    “是。”


    裴雲應了一聲,便開始找尋寶物,窗台架子那邊的藥草丹藥都已經失效了,畢竟都放了幾百年了。


    倒是那個丹爐對裴雲而言是巨大驚喜,這個丹爐是地級上品丹爐,雖然她現在用不了,太消耗靈力,但等她到了金丹期就可以使用了。其他人也不是煉丹師,所以這件地級上品的法器就歸屬她了。


    裴雲拿了這件法器,也不好意思在搜刮其他寶物了。


    幾人各自淘了些好東西,正準備心滿意足地離開,突然一股強大的魔氣侵襲而來。


    端木旭高聲大叫:“快退後!”語畢,和淩子晏衝向門外魔氣的來源處。


    “小姑娘,我們又見麵了,這次定要你插翅難飛!”戴著黑色麵具一魔族首領冷哼道,朝裴雲直直地衝了過去。


    “小心!”淩子晏想阻止那魔族首領進去,但他對付另一個魔族首領根本騰不開手。


    端木旭更是被那魔族殿下纏住了,兩人打得難分難解,他甚至隱隱落了下風,此刻都沒法分神。


    “是你們!”裴雲認出來了,這群人就是翎霧山脈那群魔族人,那個戴著銀色麵具的就是那位魔族殿下。


    想到在魔界石裏見到那些凡間百姓,裴雲恨意上湧,她隻恨自己修為低下,無法幫他們報仇。


    “這魔族的人是專門對付我的,你們兩個快點逃開,不要管我!”裴雲無暇向他們解釋原因了,她一邊高聲道,一邊以最快的速度衝了出去。


    這樣的生死攸關間,她對空之界的領悟再一次提升一個境界,竟快要修煉大成了。


    “走!”端木信拉著端木鴻快速地逃向與裴雲相反的方向。


    不過即使如此,那兩人的修為差距太大,那魔族首領還是一點點逼近了裴雲。


    裴雲心裏估算著兩人的距離,打算等再離端木旭他們遠一點,她就躲進空間,看那些魔族的人怎麽找她!


    誰知變故就在眼前,那隻小貓妖再次出現了,站在一片竹林前衝著她不停地“喵喵”叫著,很是著急的樣子,然後一頭紮進竹林中,如之前在外麵的瀑布那裏一樣白影消失不見了。


    裴雲心念一動,明白了貓妖的暗示,連忙轉了方向衝進竹林中……


    果然,這片竹林也是傳送的入口,裴雲一進來,身後魔族的身影就被甩開不見了。


    竹林中間是一條小溪,溪水清澈見底,流水潺潺,波光粼粼。她順著溪水流去的方向走去,來到一間寬敞的竹屋,竹屋外圍也被包圍著一層淡紫色的屏障,不過當她進去時,屏障並未阻止她。


    一走進去,映入眼簾的便是懸浮在中央的兩塊魂骨,一塊散發著幽幽的藍光,一塊則散發著魅惑的黑光……


    她緩緩地靠近,正想細細打量一下,迷蒙的紫光再次出現,周圍的場景再次模糊,又再次清晰,有過一次經驗,裴雲知道她又陷入這竹屋昔日的往事裏了——


    “……秦允你是要拋下我了嗎?”夜璃淚水止不住地流下,看著懷中自爆元神奄奄一息的秦允,整個人的情緒都已崩塌。


    明明他們在剛隱居這裏的時候就留有後手,可以在眾人攻擊他們的時候安全逃跑的,但秦允居然選擇自爆元神,分明是自己不想活了。


    秦允躺在夜璃懷中,吐了一口血後才喃喃道:“……他們說的沒錯,師父他從魔族手中救下了我,撫養我長大,這救命之恩養育之恩我都無以迴報,甚至害得師父的聲譽受損,還有宗門……宗門培養我成才,就是為了讓我殺死魔族,守護蒼生,可是我卻叛逃出了宗門,我愧對被魔族殺死的父母、愧對師父,愧對宗門,也愧對那些被魔族殘害的百姓……”


    夜璃泣不成聲,緊緊抓著他的手。


    “但是璃兒,有一點我還是不想認同,因為我是真的覺得你沒法決定你的出身,在你弱小的時候也沒法反抗你的父親,所以那些人命不應該算在你的頭上……”


    他口中的血止不住地流了出來,他抬頭笑望著她,語氣卻越來越輕,“你曾經和我說過……正與邪並不是靠嘴上說的,而是在於你怎麽做……我希望你能堅定自己心中的正義,即使你是魔族,你依舊可以行正義之事,守護蒼生……”


    “可是沒有你的存在……正邪的意義對我而言一點都不重要……”


    “璃兒……”秦允深情地摸著她的臉,視線漸漸模糊起來,最後手垂了下來,閉眼逝去。


    “秦允!”夜璃失聲痛哭,最後絕望地望了一眼角落的傳送陣,並沒有離開,反而緊緊的摟住懷中人,也自爆了魔丹……


    兩人逝去後,因為這法陣的保護,法力和靈魂力沒有完全消散,反而凝聚成了這兩塊魂骨。


    看到兩人的結局,裴雲心中也是感慨不已,不過在見識過魔族殘忍的手段後,她的心裏是讚成殿閣裏那群門派的,她不能說這兩人是錯的,但最無辜的不是他們,是那些被魔族殘害的凡間百姓。


    兩塊魂骨再次出現在裴雲麵前,她正要伸手去拿,那戴著麵具的魔族首領闖了進來,先是看了裴雲一眼,然後兩眼放光的看著懸浮在空中的魂骨。


    裴雲離得近飛快地收起兩塊魂骨,然後想要躲進空間,不想那魔族首領更是快了一步,一掌拍在她的後背上,她當場吐血,手中來不及放入空間的魔骨隨之掉落在地,她無暇去撿魔骨,直接進入了空間內,然後整個人重傷昏迷過去了……


    在空間裏過了整整一天一夜,裴雲才蘇醒過來,服用了靈液和靈藥後又修煉了一會兒,才恢複了一些元氣。


    她在空間內觀測到外麵那魔族身影已經離開,而掉落的魔骨肯定已經被魔族首領拿到手了,現在她手中隻有秦允尊者的靈骨。


    那隻小貓妖在魔族離開後,就立即顯形了,它“喵喵喵”叫喚著,圍繞著竹屋內奔跑,仿佛在尋找裴雲的身影。


    裴雲離開空間後,彎下腰一把接住了跑過來的小貓妖,笑著摸了摸它的小腦袋:“你把我引到這裏來到底想幹什麽?”


    小貓妖並未再隱身,爪子上的粉墊踩在她的手臂上,歪著腦袋睜著圓圓的大眼睛直直地盯著她,似乎在確認什麽。


    裴雲知道貓妖修為還低,既開不了口也化不了形,所以也隻是隨口一問。端木旭等人還在外麵,不知道情況如何,她得先出去和他們匯合了。


    她放下小貓妖,低著頭看著它道:“我要離開了,你要和我一起走嗎?你的主人都已逝去,你獨自留在這未免太孤單了,如果你想和我一起走的話,我可以帶你出去,但是我有一些秘密在身上,如果你跟著我,必須認我為主……”


    她伸出一手,等待它的迴應。


    小貓妖搖晃著小尾巴原地轉圈,片刻之後,還是抬起一前爪,把粉粉的爪墊放進她的手心裏。一手一爪接觸的瞬間,一道金色的契印打入它的身體內。


    行吧!這以後就是她的靈寵了,裴雲高興地抱起小白貓,一邊摸著它身上軟軟的毛,一邊道:“我帶你去個地方,你別抗拒……”下一瞬間,她就帶了小白貓來到空間內。


    小白貓驚奇得不行,掙紮著下地。裴雲放下它後,它就四處奔跑到處看看,還舔舐著靈泉的泉水,最後迴到裴雲麵前,甩著尾巴,“喵嗚”地叫了一聲,看上去很是滿意。


    裴雲囑咐了它幾句,便讓它先待在空間裏,獨自一人出去了。


    她迴到竹屋,本想立即離開,去尋找端木旭等人。不過就在她出門的時候,無意間的抬頭,居然看到了竹屋上方懸浮著一塊紫色的什麽東西。


    明明之前進來的時候,她打量過周圍的場景,屋外麵的頂上空無一物,為什麽現在她居然看到了這塊東西?心裏想著,她人已經飛身上了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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