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無瑕毫無防備地看著夢魘獸,對方那雙燦金色的眼眸像是流動的漩渦,讓她的意識模糊起來。


    “小白,你不想見到哥哥嗎?”夢魘獸換上了白無良的聲音。


    一片黑暗中,白無瑕仿佛賣火柴的小女孩,看到了哥哥來接她,她幸福地伸出了一隻手,搭在了夢魘獸的一隻前爪上。


    “想。”她聲音稚嫩地迴答。


    從此契約成立,時光如水流轉數年,一隻黑色的夢魘獸一直在她身邊。


    這個莊園是白無瑕的噩夢,她不願意再想起,但對於幽冥來說,卻是他和她的開端。


    明明他才是最早和白無瑕產生羈絆的那個人。


    幽冥總是覺得很餓,這不是食物能夠填飽的,有時他會吞噬一些白無瑕的精神力,但隻能維持飽腹一會兒。


    是不是把這個人全部吞到肚子裏,他就可以不餓了?


    幽冥可以完美地扮演白無瑕的哥哥,他以此獲得白無瑕的信任,直到對方心甘情願地獻出身體。


    但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他不想和她成為親人。


    所以,他永遠都用“我”自稱。


    ***


    夢境中,白無瑕終於看到了過去的這一段時光,創傷應激後,她下意識地遺忘了這段記憶。


    那隻黑色的夢魘獸漸漸長大,化作人形,而她的魂體和地上的小女孩融合,變成了她現在的模樣。


    “你把我帶出來了黑暗,而我本身是比黑暗更黑的存在。”幽冥說著,用手指拂過白無瑕的長發。


    “我還是想要占據你的身體,以另一種方式。”


    冰寒的氣息包裹著白無瑕,她知道自己是在夢中,但所有的感官都太真實了。


    她低頭,看到了自己為幽冥編織的劍鞘毛衣。


    為什麽會在那裏?他不害羞的嗎?天啊尺寸居然合適,果然這個劍鞘毛衣可以容納的事物又多了一個呢。


    那是一柄沉甸甸的重劍,劍柄筆直修長,像他的人一樣帶著泠泠冷意。


    一道道紅線將它網了起來,殺伐之中帶著瑰麗的美感,像是冷的火。


    劍尖抵到了少女的手上,白無瑕以為她會被凍傷,卻隻感受到了炙熱滾燙的氣息。


    少女潔白的手指壞心眼地勾起一根紅線,其他的紅線都因此繃緊了,劍身不受控製地抖動了一下。


    “喲,這麽熱情嗎?”白無瑕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她在幽冥毫無防備的時候,摘下了他手指上的那枚戒指,上麵還帶著她名字的縮寫。


    幽冥瞳孔猛然收縮,他以為自己被拒絕了。


    但是,白無瑕隻是把戒指係到了紅線底端,那裏正好留出了一個空洞。


    看著上下晃動的戒指,幽冥一下子就瘋狂了。


    白無瑕是真的沒想到,他居然連戒指都塞了進去,還有摩擦的紅線。


    總之,這個劍鞘毛衣變髒了,再也裝不了別的東西了。


    白無瑕很累,但她一直抓著幽冥的手,不讓他離開。


    “明天我醒來時,可以看見你嗎?”她一遍又一遍問。


    “當然。”


    聽到幽冥的肯定迴答後,白無瑕才終於沉沉睡去。


    但第二天她醒來時,隻看到了床邊一柄黑色長劍,幽冥把自己的本命劍留給她了。


    幽冥和她聯係變得越來越淡,那是她的伴生獸,她卻幾乎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了。


    她最後能感受到的,隻是一個微弱的片段,外城的深林裏,幽冥迴首朝她笑了笑:“我占據了你的身體,那麽,按照契約,我也要為你複活哥哥了。”


    其實按照他的實力,他根本不受契約的束縛,他隻是想這麽做罷了。


    小白的願望,就由他來實現吧。


    他唿喚了鳳凰。


    一切都按照白無瑕的計劃進行著,但她並沒有想象中那麽高興。


    在是一隻夢魘獸的時候,幽冥以他的方式表達愛意,他覺得這樣她就不會受到傷害;在真正成為人的時候,他選擇實現她的夙願。


    成為祭品的應該是我,白無瑕抱著長劍,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房門外有人攔住了她,是諾亞他們,他們全來了。


    “來不及了,白。”


    可是白無瑕還是堅持朝著外城跑去,一直到了內外城的城牆處,她看到了城牆上,站著一個一身白衣的身影,他用力地向白無瑕揮手:“小白!”


    風把溫柔的聲音送到白無瑕的耳邊,白無瑕仰頭看著對方,是陽光太強烈了嗎?不然她為什麽會熱淚盈眶?


    “哥哥!”


    白無良迴來了。


    白無瑕讓自己盡量不要去想幽冥,她衝過去和哥哥抱在一起,小獨角獸也湊了過去,夾在兩人中間被擠成了一個幸福的獸餅,連舌頭都吐出來了,隻有頭上的角是立體的。


    白無良看著妹妹身後站著的那群人,隻覺得眼角抽搐,果然是成大事不拘小節。


    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有一個成功的女人,一個成功的妹妹背後,有一群成功的男人。


    好多人啊,在地下躺久了,白無良第一次覺得自己還有些社恐,不知道該怎麽和這群人打招唿,主要是裏麵還有自己之前的隊友,以後出任務也好算錢了,全給白無瑕行了。


    果然是地下一天,人間一年,白無良看看大珍珠霜霜,再次感歎,妹妹連孩子都整出來了。


    當他看到卡斯帕時,又露出了驚疑的神色:“小白,這是個蟲族啊!”


    為什麽會有蟲族在這裏?


    卡斯帕不太滿意白無良的大驚小怪,上前一步,一口吞掉了城牆上的一塊磚,這塊磚被王剛才摸到了,他要吃掉!


    白無良閉嘴了,沒關係,小白喜歡就好,畢竟她從小就想擁有個“海王的後花園”。


    白無良把小獨角獸上下扽了幾下,爭取讓風灌進它的肚子,把它重新撐得鼓鼓的。


    他突然想到了什麽:“小白,你的伴生獸呢?”


    說到這裏,白無瑕的聲音又哽咽了:“哥哥,他死了。”


    “哥哥,他一定很難過,我到最後才想起來我和他的初識。”


    “不會的,小白,他是開心的,因為你最終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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