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唿嘯,天邊日光漸增,大船在激流的長江逐漸駛入港口。


    彭城逐漸臨近,那喧嘩的吵鬧聲也逐漸明顯,幸虧未曾下雨,否則這港口怕是又要亂上幾分。


    “唉,亂世將來!”


    歐陽希夷歎上一口氣,在太平時節,哪曾見過如此混亂的景象?


    這位老人須發蒼白,衣著普通,然而身軀卻異常的高大偉岸,僅僅是站立在船頭,過往船工都能感受到那如同山嶽一般厚重的氣息,讓人下意識的想要退避。


    歐陽希夷,人稱黃山逸民,乃是和散人寧道奇一個時代的武林傳說,在江湖上唿嘯到至少四十年,即使早就已經退隱江湖,但是依舊大名鼎鼎。


    “歐陽老先生所言不虛,這世道長則兩年,多則一年,就要亂世來,也不知是誰最終能夠摘下桃子。”


    一儒雅中年人從旁邊走來,與歐陽希夷並肩而立。


    若是有群成員在此,定然能夠認出此人便是嶽不群。


    “你也算是見識非凡,這一路上能遇到你這等人物,當真是大快平生。”


    歐陽希夷大笑幾聲,方才的傷憂一掃而空。


    他指遠方跋涉來到彭城,好在路上碰見了尋找機緣的嶽不群。


    嶽不群是何等人,在有著詳細史書的加持下,自然是如同神仙一般,說什麽是什麽,讓歐陽希夷對這位儒雅的中年男子讚歎不已,稱其為是天下奇才。


    “此話恐怕不合適。”


    嶽不群微微一笑,笑容神秘又意味深長,“宇文一家野心極大,當今聖上不理朝政,沉迷酒色不可自拔,大權旁落,又遠離京都,自然會生出變故。”


    歐陽希夷深吸一口氣,直覺嶽不群所說字字珠璣。


    “怎麽不早點讓老夫遇到不群你啊?”


    就在兩人聊天之時,大船逐漸入港,早有一群人在港口旁等候。


    “歐陽先生大駕光臨,小女子當真是有失遠迎!”


    江湖人稱“騷娘子”的任媚媚老早就已經來到此處等候,見到歐陽希夷乘船而來,帶著人在港口大架子迎接。


    如此動靜,周圍武林人士都好奇的站在一旁看熱鬧。


    “不打緊,老夫也是現在才到,可是誤了時辰?”


    任媚媚露齒而笑,“怎會,大當家還有一眾江湖豪傑正在等著歐陽先生。”


    “江湖豪傑?都有哪些?”


    “那自然是不少,有香玉山,蕭大人的心腹等等……”


    歐陽希夷滿意點頭,看來這些江湖晚輩還是蠻給自身麵子。


    “那就走吧,別讓那幾位等急了。”


    “先生,這位是……”


    “此乃我途中所遇到的好友,有經天緯地之才,正好引薦與諸位一見。”


    任媚媚眼睛猛的一亮,經天緯地之才可不是說說的,更何況還是歐陽希夷這種老前輩嘴裏冒出。


    “雖說從未聽過名號,但估計是有本事的隱者,還是不能怠慢。”


    一眾人熱熱鬧鬧的送到一處繁華酒樓,此處,已經有不少人正在等待。


    “歐陽先生,您總算是來了。”


    香玉山起身而行,臉色燦爛無比,


    “大當家過譽了,沒讓諸位多等吧。”


    “不會,老前輩能大駕光臨,是我等之福。”


    香玉山言辭誠懇,禮儀得體,足見其長袖善舞。


    的確,香家父子靠買賣人口起家,在遍天下開設妓院風生水起,不遭他人妒恨,可見,其善於交際。


    幾句話,歐陽希迪這樣的老前輩就被捧的高高的。


    “咦,此人怎麽也在?”


    歐陽希夷眼睛一眯,既然在此處見到了輔公佑。


    輔公佑是江淮軍的二把手,而此處可是蕭銃的地盤,兩方一向是勢如水火,怎麽這位二當家今日到了此處?


    任媚媚自然知道意思,湊上前來說道:“杜伏威幾日之前被劫走,一股不明勢力在江淮軍地盤上攻城拔寨,竟是無人能擋,所以特地來此處求援。”


    “哦。”


    歐陽希夷露出了然之色。


    說是尋求援助,還不如是想要投靠蕭銃。


    “果然是亂世呀,勢力強弱變化竟然如此迅速,也不知道最後是個怎樣的結局?”


    歐陽希一入座,這場宴席才算是開了。


    躬籌交錯之間好不熱鬧,仿佛在座都是不知多少年的好友。


    隻有輔公佑一臉陰沉的坐在角落,等待著發落。


    而就在宴會進行到最高潮的時候,好幾聲劇烈的轟鳴在酒家的附近響起。


    “什麽人在此作亂?”


    “啊!”


    “妖術,他們用的是妖術!”


    ……


    哀嚎與慘叫聲響起的實在是太快,快到那些江湖豪傑都沒能反應過來。


    輔公佑臉色一變,滿是恐懼與茫然。


    下一刻,無數腳步由遠而近,直接包圍了此處酒樓。


    “大膽,竟敢在此處作亂!”


    一位江湖豪俠臉色大怒,手提長刀就來到窗邊。


    “砰!”


    刺耳的爆炸聲響起,那江湖豪俠緩緩倒下,額頭上有一個血紅的孔洞,一位先天高手就這樣直接斃命。


    嶽不群眼睛一縮,有了種不好的念頭,“不會吧,不會這麽巧吧……”


    然而,事情似乎真的按照他預料的運行,一群穿著秦國戰甲,麵目肅然的士兵持槍上樓而來。


    不少賓客大怒,可是還未能使出一招半式,直接被擊斃當場。


    這並不怪這些賓客實力低,一是從未見過槍械,二是距離實在是太近了,哪怕是先天高手也快不過子彈。


    “完了,他們竟然追到這裏來了!”


    輔公佑臉色蒼白,攤軟在椅子上如同爛泥。


    他的腦海忍不住迴想起在戰場上那慘烈而又令人恐懼的一幕幕。


    無數的江淮軍士兵,嘍囉在那漆黑的槍口下一個個倒下,如同被割的麥子一樣毫無抵抗之力,然而對手隻是沉默的開槍,開槍再開槍。


    哪怕是自己這樣的宗師高手,在槍林彈雨之前也隻能抱頭鼠竄,險些被擊斃當場。


    想起那天在戰場上被無數支槍口注視的場景,輔公佑身體一陣發抖,一位宗師強者竟然被嚇得如同孩子一樣。


    就在眾多江湖豪傑茫然又恐懼之時,嶽不群慢慢的抬起手來,用不太熟悉的秦腔高聲喊道:“我是自己人,別開槍!”


    江湖豪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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