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裏啪啦的猛烈槍聲中,zb37重機槍和mg34通用機槍打出的七點九二毫米重型尖頭彈劈頭蓋臉的向跟進在國軍戰俘之後的日軍散兵線砸了下來,猝不及防的日軍頓時被密集的彈雨打成血篩子、紛紛倒地。


    一片痛唿和慘叫聲、以及鋼盔被擊穿的刺耳摩擦聲中,日軍的幾道散兵線一下子就多出了幾個豁子,從高拋的曲線彈道飛射下來的機槍彈,在日軍的散兵線中打出了密集的血霧,又重重的砸在地上,掀起了一片片塵霧。


    正在向日軍開火射擊的十五挺重機槍中,有六挺是捷克造的zb37式重機槍,這種重機槍具有可調節式的射速調節器,最高檔射速可達到每分鍾700發,而另外九挺mg34通用機槍在改換為重機槍狀態後的最快射速也達到了每分鍾900發。


    一營的機槍手們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自然不會節省彈藥,所有開火的機槍手都在以最快的射擊速度猛打快射,扣住扳機瘋狂的掃射,不吝嗇彈藥的射手加上射速極快的機槍,其火力投射速度和火力投射量用一句“天上下子彈”來形容並不為過。


    日軍的幾道散兵線中,從未經曆過正經野戰步兵戰的日軍輜重兵和勤雜兵們頓時被十五挺重機槍的超越射擊火力打傻了,這些日軍士兵雖然知道己方遭到了前方中國軍隊的重機槍火力攻擊,可卻不明白為何打來的槍彈沒有先擊中前麵擋槍的中國俘虜,而是繞開了俘虜打在了己方的散兵線中。


    這些來自日本海軍陸戰隊且是輜重特務兵和勤雜兵出身的日軍士兵們對於重機槍超越射擊這等科目完全不懂,甚至,就連帶領他們前進的輜重部隊下士官和少尉,中尉軍官們對此也是一知半解。


    故而,重機槍超越射擊這種未知的戰術,不但給日軍打帶來了相當的人員傷亡,還給突遭打擊的日軍帶來了恐懼。


    特別是處在散兵線中密集落彈處的日軍,無不驚慌失措,亂喊亂叫,在他們周圍,從頭頂,再到兩腿左右,乃至於胯下,四處都是唿嘯飛來穿梭的重機槍彈,幾乎令其無處躲避,七點九二毫米口徑的重型尖頭彈帶著尖銳的唿嘯聲,拉著零星曳光彈帶來的紅綠軌跡所形成的彈雨,成片成片的將日軍掃倒。


    在一片淒涼的慘叫聲中,中彈的日軍或被直接打穿胸膛頭部要害,或被打傷手臂大腿,接連不斷的傷亡和迅速蔓延的恐懼大大的動搖了日軍本就不高的士氣,幾條倉促組成的散兵線很快就被打的七扭八歪,無比混亂。


    日軍的散兵線不但開始混亂,甚至,一些被嚇破了膽的日軍士兵居然不再前進,而是選擇了向相反的方向退卻,導致了日軍攻擊散兵線的進一步潰亂。


    日軍輜重特務兵和勤雜兵的戰鬥意誌屬於日軍各個兵科中吊車尾的存在,在跟雨點一樣打來的密集彈雨連續殺傷以及散兵線混亂的共同作用下,越來越多的日軍士兵承受不住死亡和混亂帶來的壓力,紛紛亂跑著離開自己在散兵線中應在的戰鬥位置,開始向後退卻。


    再這樣的混亂退卻中,很快,許多後撤的日軍已經和被頂在前麵充當肉盾的國軍俘虜拉開了兩百多米的距離,形成了日軍的攻擊隊形與前方俘虜隊形之間的脫節。


    “不要亂跑,不要亂跑,向前衝過去,和俘虜混在一起!”


    土師喜太郎端著衝鋒槍,一麵快速的頂著四周密集落下的機槍彈向前方的俘虜隊形衝去,一麵不斷的大喊著,喝令著士兵們繼續前進。


    在第一輪超越射擊的機槍彈打下來時,和那些驚慌失措的日軍士兵一樣,土師喜太郎也被打懵了,當時幾顆子彈幾乎是從空中斜著打下來,擦著土師喜太郎的鋼盔飛過,土師喜太郎倉促之下隻得迅速臥倒。


    而等他再匍匐著抬起頭時,附近已經沒有一個站著的人,他的副官十分倒黴的先後被兩顆子彈打中頭部,子彈在擊穿鋼盔後瞬間將副官的腦袋打如西瓜般的爆開,腦漿與血水飛濺,附近的幾名傳令兵也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不過和普通的日軍士兵、下士官比起來,土師喜太郎還是要理智的多,他畢竟是海軍炮術軍官出身,對於彈道學,射擊學基礎理論有著十分精熟的掌握,依據其所掌握的彈道學知識,土師喜太郎迅速判斷出了當前從天而降的彈雨是中國軍隊在用機槍火力組織高拋曲線彈道的超越射擊所致。


    他也深知對麵中國軍隊組織超越射擊的用意,必然是不想誤傷到頂在最前的中國俘虜,而若想有效的避開超越射擊的間接機槍火力攻擊,最好的辦法就是組織部隊離開超越射擊的危險區,貼近至超越射擊的安全區域內。


    而此時此刻的安全區域,毫無疑問就是日軍散兵線前方的中國軍隊俘虜所處的位置。


    所以,現在日軍混亂隊形與前方俘虜隊形之間拉開的兩百多米距離,以及因此形成的脫節現象,顯然不是土師喜太郎希望看到的。


    “快點,衝上去,呈單行散兵線,和俘虜混在一起!”


    土師喜太郎咆哮著,連拖帶打的不斷攔住後退的日軍士兵,驅趕著士兵們向中國軍隊俘虜的隊列中前進。


    而日軍那已經不成樣子的散兵線中的軍官和下士官,這個時候也反應過來,紛紛開始執行土師喜太郎的命令,揮起了步槍,指揮刀,連打帶罵的收攏部隊,攔阻向後退卻的日軍士兵。


    日軍的特性在此時也體現的淋漓盡致,日軍一般部隊的訓練未必有多精良,但是軍官和下士官的組織能力和對於命令的執行性卻是極強。


    原本已經岌岌可危,有自行潰散之危的日軍,在這些軍官和下士官的組織,收攏和攔截之下,總算是在行將崩潰的邊緣及時刹車,得到了控製。


    當然,在一片混亂之中,日軍原有的幾道散兵線攻擊隊形不但已經遠離了被頂在前麵充當肉盾的俘虜,各條散兵線也徹底亂掉,六百多名日軍官兵或者幾十一群,或上百一夥的猥集在一起,有的紮堆,有的分散,已經談不上什麽攻擊隊形。


    土師喜太郎看見部隊已經得到了控製,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雖然現在攻擊隊形已經徹底亂掉,不過隻要部隊沒有失去秩序,那一切就還好辦。


    隻要將部隊控製住,讓部隊追上前方的俘虜隊形,將那兩百多米的脫節距離追上,並將剛剛的多行散兵線式戰鬥隊形改為單行散兵線,以一條散兵線緊貼著俘虜的隊形前進,那攻擊部隊就會在縱深幾乎為零的前提下與那六百多名中國俘虜貼在一起,融為一體。


    在接下來的戰鬥中,隻要前方陣地內的中國軍隊還顧忌著誤傷俘虜,那與中國俘虜混在一起的自己麾下官兵就定然不會受到什麽傷亡損失,而等到借助這些俘虜肉盾的掩護貼近中國軍隊的陣地時,就是決死玉碎攻擊發起之刻!


    很快,控製收攏住部隊後,土師喜太郎的決死玉碎之情再次湧上心頭,遂橫眉怒目,兇光四射的看著前方的俘虜,狂奔了兩百多米至俘虜後方,大吼道:“所有人,呈單行散兵線,重新整隊,與俘虜隊形並作一處,向前攻擊!不要和俘虜的隊形脫節!和他們攪在一起!”


    隨即,土師喜太郎一陣狂奔,率先追上了俘虜,嘶吼著一手提著衝鋒槍,一手抽出了指揮刀,先是舉起衝鋒槍,隨意而胡亂的向俘虜人群中打了幾輪點射,射殺了七八名國軍俘虜,又猙獰著臉咆哮著揮刀連砍死了四人,隨即高舉起血淋淋的軍刀,再次癲狂的吼道:“勇士們,衝上去!衝啊!殺光中國兵!報效天皇陛下!”


    土師喜太郎的身先士卒與劈殺俘虜時的血腥和瘋狂的確給其餘的日軍打了一針強心劑,這樣恃強淩弱,砍殺俘虜的方式雖然極不光彩,可對於這群魚腩的輜重兵居然有奇效。


    許多日軍士兵見此居然受到鼓舞紛紛提起勇氣不再退卻,而是繼續前進,日軍軍官和下士官見狀也喊殺著揮起軍刀,帶領著各自收攏的日軍士兵,緊隨土師喜太郎向前衝去。


    恰在日軍將要重整隊形,向俘虜隊形靠攏以繼續衝擊之時,突然,一陣不同於重機槍彈破空聲音的,更為劇烈的唿嘯聲傳了過來。


    隨即,一陣接著一陣,一輪接著一輪的爆炸彈花接二連三的在日軍尚未完成整理的混亂隊形之中炸開。


    轟轟的爆炸聲中,日軍隊形中哭爹喊娘的聲音此起彼伏,一顆顆炮彈從日軍的左右兩翼同時落下,在日軍的隊形中炸開,迸發出了密集的彈片,而日軍混亂不堪又頗為密集的隊形又進一步的增加了炮彈的殺傷威力。


    一輪輪炮彈準確而又迅速的炮彈無情的砸在了日軍頭上,劈頭蓋臉的橫掃過去,頓時,彈片橫飛,殘肢亂舞,如細霧般的血雨騰騰升起,犁出了一條條血肉胡同,各種殘肢斷臂,石頭沙土和殘缺的血肉混雜在一起被氣浪卷入空中,慘叫聲和爆炸聲交織在一起,當真是一發炮彈,一發血水。


    剛剛遭到了從天而降機槍火力打擊的日軍驚魂未定,就再次被毫無征兆打來的炮彈所覆蓋。


    在狹窄的交通壕中,何煒滿意的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打的好。”


    在何煒所處的交通壕內,一營步兵第二連的三個60毫米迫擊炮班和特務連的一個迫擊炮班的炮手們正以最快的速度裝彈射擊向日軍猛烈開火,八門法國布朗德式60毫米迫擊炮不斷的將1.326公斤重的爆破榴彈投射向日軍。


    而在何煒所在交通壕正對麵的另一處交通壕中,一營步兵一連的三個60毫米迫擊炮班,六門60毫米迫擊炮也在以急速射猛轟日軍。


    日軍突然遭到的炮火轟擊,正是這十四門60毫米迫擊炮組成的小迫擊群所為。


    在傅琛指揮的重機槍超越射擊將日軍打的傷亡慘重,行將崩潰之時,何煒率領特務連和一營的步兵第二連沿著連接日軍第一道防線和第二道防線的左翼交通壕包抄迂迴至日軍左翼,一營的步兵第一連則也同時沿著右翼交通壕壕包抄到了日軍的右側。


    而何煒剛剛率部迂迴到位,就觀察到已經被重機槍超越射擊火力打的行將崩潰的日軍有重整旗鼓,繼續攻擊前衝的態勢。


    見此情形,何煒斷然不會讓日軍如意,且何煒又見日軍當時的散兵線攻擊隊形已被打散,並已與前方的國軍俘虜拉開了大概兩百米的距離,正是迫擊炮火力發威的大好時機,於是,何煒果斷下令特務連和一營步兵第二連的60毫米迫擊炮開火射擊日軍。


    而負責右翼包抄迂迴的一營步兵一連見何煒率領的左翼包抄迂迴部隊的迫擊炮開火,便也跟著發炮猛轟,從兩個方向互相配合,給日軍來了一輪有如雷霆一擊的迫擊炮集群射擊。


    啪達


    轟轟


    啪達


    轟轟


    60毫米迫擊炮清脆的炮彈射擊出膛聲和劇烈的爆炸聲組成了一部奇特的協奏曲,何煒在交通壕中氣定神閑的看著遠處落彈區域的慘烈場麵,一直皺著的眉頭也舒展開來。


    這輪迫擊炮火力群射的效果令何煒十分滿意,60毫米迫擊炮彈的威力雖然不大,可是日軍混亂而擁擠的隊形卻大大增加了迫擊炮彈的殺傷力。


    同時,由於在何煒下令開火時,日軍的攻擊隊形已經和被俘的國軍第18師官兵拉開了二百米的距離,故而,這輪密集的迫擊炮轟擊也沒有造成對被俘官兵的誤傷,而是一場對日軍的單方麵瘋狂轟擊屠殺。


    在炮擊區域,隨著累累落彈的爆炸,一排排,一群群的身著藏青色軍服的日軍陸戰隊輜重兵、勤雜兵接連不斷的被60毫米迫擊炮榴彈爆炸崩飛所產生的彈片擊中、打倒。


    而那些沒有被擊中殺傷的日軍士兵,則已經被突如其來又無比猛烈的炮火給炸的魂飛魄散,為了避彈不得不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跑,至於發起什麽決死玉碎突擊,什麽為天皇盡忠,早就已經被這群魚腩輜重兵、勤雜兵拋在了腦後。


    在長達五分鍾的連續炮擊過後,隨著迫擊炮彈的告罄和日軍的徹底崩潰、奔逃,何煒果斷下令部隊出擊,隨即,特務連和一營步兵第二連的官兵們端著衝鋒槍,挺著上了刺刀的步槍在激越的衝鋒號聲和高亢的喊殺聲中躍出了交通壕,以嫻熟的戰鬥隊形從日軍的左翼發起了猛烈衝鋒。


    緊接著,負責右翼包抄的一營步兵第一連的官兵們在打光炮彈後也發起了衝鋒,在淒厲駭人的衝鋒號聲中怒吼著向日軍猛撲了過去。


    而日軍的慘烈敗象和左右兩翼突擊總隊部隊的猛攻衝擊似也喚醒了六百多名第18師俘虜的血性,在第18師俘虜的隊伍中,也不知道是誰率先喊了一聲:“弟兄們,狗日的不給咱們留活路拿咱們擋槍子,與其窩囊死不如拉幾個墊背的,跟狗日的拚了啊!”


    隨即,這句衝鋒號令好像點燃了俘虜們內心的烈火和血性,原本麵如死灰,如同行屍走肉一樣的六百多名第18師被俘官兵突然爆發出了齊齊的呐喊,不顧被綁縛起來的雙手和羸弱的軀體,嘶吼著,喊殺著向日軍發起了衝擊。


    頓時,戰場上號聲陣陣,殺聲震天,被迫擊炮轟垮的日軍從正麵,左翼和右翼三個方向同時遭到了攻擊,而在發起衝鋒之後,何煒迅速命令左右兩翼的包抄部隊在衝擊中聚攏合圍,將日軍的退路徹底堵死。


    麵對四散奔逃的日軍,突擊總隊的官兵們一麵從容不迫的衝鋒,一麵以衝鋒槍,輕機槍向日軍施以猛烈的掃射,和突擊總隊官兵碰上的日軍甚至連拚刺刀的機會都沒有,隻要一個照麵就會被猛烈的近戰火力打倒。


    許多日軍見拚不過戰鬥力強悍火力兇猛的突擊總隊,便想撿軟柿子捏,從第18師俘虜殺來的方向撕開口子突圍出去,可當日軍與第18師俘虜搏殺在一起後,才發現這群不久前還任由他們戲耍,玩弄,奴役,甚至可以隨隨便便殺掉的俘虜已經徹底的脫胎換骨,變成了一群悍不畏死的戰士。


    第18師被俘官兵們雖然手無寸鐵,甚至連雙手都被被捆縛起來,可這群血性已被徹底激發出來的漢子全然不顧這些,一個個紅著眼睛,迎上日軍三五一組的和日軍拚了起來,有的用腦袋砸,有的用身體撞,甚至還有的用牙咬。


    往往是日軍輜重兵用刺刀捅死一個與其搏命的第18師俘虜,立刻就有兩三個俘虜一擁而上,繼續和日軍拚命,一直到將這名日軍拚死方才為止,故而,在第18師被俘官兵這樣以命相抵,以命相搏的攻勢衝擊下,也沒有多少日軍能從第18師俘虜衝來的方向正麵突圍出去。


    在這一刻,這群被日軍俘虜的第18師官兵已不再是任日軍奴役宰割的俘虜,而是堂堂正正的中國軍人!


    戰場上,突擊總隊與第18師官兵們組成的人潮一浪浪地湧動著,形成了一個碩大的包圍圈,如同一個密不透風的鐵桶一般,聚攏,合圍,推進,收縮,漸漸的將四散奔逃的日軍湮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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