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沉沒


    八重山號掃雷艦上,坪井正一眼神陰鬱的看著遠處的半壁山,不斷的使用司令塔傳話筒嘶吼著下達一道道開火命令,司令塔中的軍官們也在坪井正一的急速命令下忙的不可開交,不斷將開火命令傳達給其它各艦。


    然而,在這一片忙亂之中,無論是艦隊指揮官坪井正一,亦或是八重山號司令塔中的其他軍官們,都沒有提到日軍艦隊中的第二艦和第三艦。


    因為這些專業的海軍軍官對於這兩艘軍艦現在麵臨的處境以及即將麵臨的悲慘結局都心知肚明。


    以附近江麵的寬度和水文情況,在艦隊隊形中的第一艦信山艦和第四艦檜號驅逐艦被擊沉後,處在信山號掃雷艦和檜號驅逐艦之間的桃號和樫號驅逐艦無法繼續向前航行,更不可能原路返航。


    而軍艦又無法上岸,除非這兩艘被夾在中間的驅逐艦主動的衝上江灘擱淺,否則的話它們斷然沒有半點活路。


    當然,即便是這兩艘驅逐艦衝上江灘擱淺,也隻會落的個連軍艦帶水兵都淪為岸上中國軍隊的戰利品和俘虜的悲慘結局。


    擺在它們麵前的,儼然是一條死路。


    或許正是預見到了桃號和樫號驅逐艦的必然結局,所以信山號掃雷艦司令塔中的全體日本海軍軍官皆心照不宣的忽視了這兩艘驅逐艦,以不斷的開火命令和盡可能的艦炮火力攻擊向半壁山開火,期望以艦炮火力對半壁山上的中國軍隊炮兵施以火力壓製,以延緩被堵住的桃號和樫號驅逐艦的生存時間,順便宣泄一下即將損失兩艘驅逐艦的怒火與怨氣,江麵上日艦對半壁山猛烈炮擊的意義,也僅此而已。


    炮擊,隻是江麵上的日軍艦隊目前唯一的可為之事了。


    轟


    轟


    日艦上的火炮吐出了橘黃色的火焰,在這種近乎無能狂怒式的炮擊中,各艘日艦上的艦炮都在盡全力以最快的射速開火射擊,甚至一些距離半壁山較近的日艦上的機槍也開了火。


    江麵上所有未被擊沉的日艦幾乎將其艦上所有可用的火力都全用部用上,而被堵在江麵航道上的桃號和樫號驅逐艦則更為瘋狂,似乎是也自知自己大限將至,這兩艘驅逐艦就好像兩條到處亂竄的瘋狗,一麵在所處的狹窄航道中反複機動,一麵集中其艦上的所有炮火和機槍火力對著半壁山猛打。


    在連續戰沉兩艘軍艦後,江麵上剩餘的日艦再也無法保持鎮定,也不管什麽精準定位,測定而後射擊的基本戰術原則,全都發了狂一樣的向半壁山上那些最有可能藏有中國炮兵的地方傾瀉著猛烈的炮火,將大量的炮彈砸向半壁山。


    各艘日艦上配備的120毫米口徑的艦炮,7.7毫米口徑和6.5毫米口徑的艦載機槍組成了一道猛烈的火力網撲向了半壁山,高速飛行的艦炮炮彈在空中唿嘯著劃過時拉開的尾煙和艦載機槍射出的紅綠相間的曳光彈道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片五彩斑斕的火網。


    咣咣


    轟隆


    大量的炮彈和山體撞擊後產生的巨響在江麵上反複迴蕩,大量裝填了烈性炸藥的炮彈在半壁山上爆炸後,引燃了山體上大量的植被,半壁山上頓時濃煙滾滾,烈焰衝天。


    一些沒有打中山體的近失彈激起了衝天的水柱,而日艦的艦載機槍火力也成片成片的在半壁山的山體上打下了大量的細小碎石與浮土,橫飛的細小碎石打在江麵上形成了成片成片的水波和漣漪。


    日艦這種瘋狗式的炮擊方式雖然毫無戰術可言,但靠著雄厚的彈藥投射量還是取得了一定的戰果。


    在半壁山上布防的中國炮兵中,隱蔽在永備式隱蔽工事中的150毫米機械化重炮營自是穩坐釣魚台,根本不在意日軍艦隊的炮擊,得益於堅固工事的保護和完全間接瞄準曲射戰法帶來的優勢,機械化重炮營的炮擊基本沒有受到什麽幹擾。


    但部署在臨時炮兵陣地,沒有永備式炮壘作為掩護的突擊總隊炮兵營和海軍炮隊的炮兵陣地上自是不可避免的出現了日軍艦炮的落彈。


    半壁山,突擊總隊炮兵營的炮兵陣地中,炮營的十二門山炮和六門戰車防禦炮正在暢快的對被堵在航道上的兩艘日軍驅逐艦射擊。


    山炮一連繳獲自日軍的六門94式75毫米山炮和山炮二連蘇俄援助的76毫米山炮正不斷的向江麵傾瀉著炮火,這兩個山炮連的射擊陣地放列在半壁山上的一座土包後方,形成了一處半遮蔽式的野戰炮兵陣地,構成了間接射擊火力。


    每門山炮的炮管上都纏滿了用樹皮紮住的枝葉以充作隱蔽措施,其射擊隱蔽陣地雖不如150機械化重炮營的永備式炮壘陣地來的安全穩固,可卻也借助著半壁山的地勢和自然條件、加之火炮自身的隱蔽偽裝作業,人為的創造出了較為良好的隱蔽條件和射擊條件。


    這兩個山炮連利用高拋的彈道讓擊不破敵艦裝甲的山炮榴彈對敵艦的甲板進行了持續不斷的攻擊,殺傷了相當數量的日軍水兵和敵艦上層建築。


    而這兩個山炮連的良好隱蔽,也使其除了十幾名炮手被日軍的炮彈彈片打成輕傷之外,再沒有其它重大人員傷亡。


    轟轟


    轟轟


    山炮的悶悶射擊聲中還夾雜著咚咚的清脆響聲,在兩個山炮連的遮蔽射擊前方,突擊總隊炮兵營戰車防禦炮連的官兵們則是以直射射擊的方式,對江麵上的日艦施以攻擊火力。


    相比於有著半遮蔽射擊陣地的山炮連,戰車防禦炮連的陣地就要危險的多,需要以直瞄的方式直麵日艦,因而,日艦的還擊炮火也不時的打在戰車防禦炮連的陣地上。


    “謔謔一”


    戰車防禦炮的陣地上,一陣無比刺耳的唿嘯聲和尖銳的炮彈破空聲襲來,緊接著是幾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兩顆艦炮炮彈落在了戰車防禦炮的陣地附近。


    一顆炮彈在一處炮位附近爆炸,炸開的120毫米艦炮炮彈瞬時將三名正在搬運彈藥箱的彈藥兵覆蓋,在轟隆一聲巨響中,三名彈藥兵被撕成了碎片,殘肢斷臂和血肉在炮彈爆炸後的氣浪和衝擊波下四處飛舞。


    一門蘇製45毫米戰車防禦炮也被橫飛的彈片波及,躲在炮盾之後的炮手雖然靠著鋼製防盾的保護躲開了彈片的直接殺傷,隻有兩名炮手被彈片擦中,負了輕傷,可戰車防禦炮的炮輪車幅卻被打斷了幾根。


    緊接著,另外一顆艦炮炮彈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一處堆放空彈藥箱和彈殼的淺坑中,將木製的彈藥箱和打光的黃銅彈殼掀到了天上。


    爆炸中,還有大量的泥土被掀起,裹著被打折的樹木枝葉嘩嘩落下。


    一時間炮聲隆隆,不僅是戰車防禦炮連的陣地,轟爆開來的大威力艦炮炮彈讓整個突擊總隊炮兵營的陣地都在顫抖。


    戰車防禦炮連的炮火也因這輪落彈而發生了停滯,不過,遭到了炮擊後的戰車防禦炮連卻對日艦的射擊火力卻並沒有因此停滯,炮手們在救治過負傷的戰友,拖走陣亡戰友的屍體之後,很快就恢複了對江麵上日艦的火力打擊。


    何煒的命令早已經傳達到了突擊總隊炮兵營上至營長,下到馬夫的每一名官兵,所有人都知曉,無論日軍的火力怎樣猛烈,怎麽兇猛,都與半壁山上的炮兵部隊無關。


    半壁山上所有炮兵部隊任務就隻有一個,那就是集中火力幹掉被堵死在航道中的兩艘日軍驅逐艦!


    而在接到集火攻擊該二艦的命令後,戰車防禦炮連用以射擊的彈種也從爆破榴彈換成了對日艦艦體具有破壞能力的破甲彈。


    隨之,該連參加對日艦炮擊的目的也從訓練射擊變成了實打實的殲敵,在更換彈種之後很快就在被作為集火目標的兩艘日軍驅逐艦的艦體上鑽開了密密麻麻的彈洞。


    在何煒的嚴格訓練下早已經形成了嚴格戰鬥紀律的戰車防禦炮連官兵幾乎無視了日艦炮火帶來的傷亡,紅著眼睛的炮手們將一顆又一顆穿甲彈射出,所有參戰官兵的心中都隻有任務,隻有目標,都隻想著幹掉那兩艘已成甕中之鱉的日軍戰艦!


    同樣的場景也發生在海軍炮隊的陣地上,海軍炮隊也是采取直瞄射擊的方式對日軍軍艦展開攻擊,因此其陣地上也有頗多落彈,海軍炮隊也是傷亡連連。


    可這些海軍官兵都是來自於被擊沉的海軍鹹寧號炮艦,現在殺紅了眼,都隻想著擊沉那兩艘日艦報仇雪恨,在海軍炮隊隊長雷中威的指揮下,海軍官兵們也是前赴後繼的操作著一門120毫米大口徑艦炮,一門76毫米高平兩用艦炮,兩門57毫米機關炮和一門厄利孔式20毫米機關炮向著日艦猛打狂射。


    特別是那門20毫米厄利孔機關炮,在對江麵日艦的攻擊中顯示出了極為兇狠的威力,這種機關炮采取的是彈匣供彈的全自動射擊方式,每彈匣可以容納20發炮彈,打起來就好像是一支特大號的機槍,打瘋了的海軍官兵們也不加仔細瞄準,在山上將機關炮對準日艦後,踩住機關炮的擊發踏板就是猛烈的掃射。


    密集射擊的機關炮彈不僅嚴重的破壞了兩艘日本驅逐艦的上層艦麵結構、殺傷了許多艦麵甲板上的日本水兵,更打死了許多遊蕩在江水中的日本海軍水兵。


    信山號掃雷艦和檜號驅逐艦雖然已經被打沉,但其艦上的很多水兵都得以逃生,沒有受傷的水兵紛紛隨著奔湧的江風和江水向下遊的日軍艦隊所在江麵逃遊而去,希望得到後續友艦的救援。


    受傷的日軍水兵則隻能絕望的抓著木板或者救生圈在冰冷的江水之中等死,而這些密密麻麻遍布於江水中的日軍水兵自然成為了厄利孔機關炮的最佳目標。


    在一輪輪的20毫米機關炮爆破榴彈的掃射下,江麵上的慘叫聲此起彼伏,許多在江水中奮力遊泳逃生的日軍水兵還不等遊出多遠,就被帶著海軍炮隊官兵怒火的20毫米機關炮彈給打成數截,粉身碎骨的葬身在了冰冷的江水之中。


    不多時,江麵上就多出了大量的殘肢斷臂和殘缺不全的浮屍,甚至渾黃的江水也被染成了血紅色。


    突擊總隊的炮兵營和海軍炮隊頂著日軍艦炮的猛烈火力浴血奮擊,以複仇的炮火對江麵上的日艦展開一輪輪的攻擊,有完善工事保護的150毫米機械化重炮營自是不會拉稀擺帶,八門150重炮也是以最大的射速開火射擊,向那兩艘日艦猛攻。


    在何煒的嚴格命令下,半壁山上的全部炮兵部隊都盡其最大的力量,不惜一切代價的開火攻擊,各種口徑的火炮炮聲混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極具威勢,極其可怖的合奏曲。


    而日軍艦隊的還擊火力雖然也十分猛烈,將半壁山打的著起了大火,可半壁山上的炮兵部隊似乎完全無視了日艦的炮火,隻是全心全意的以無比洪怒的炮兵火力攻擊那兩艘成為了甕中之鱉的日艦,儼然一副“任爾東西南北風,我自巋然不動。”的態勢。


    何煒剛剛在命令中所述的“他打他的,咱們打咱們的”戰術原則,在此刻已經被完全貫徹,盡數化作了現實。


    處在被擊沉的信山號掃雷艦和檜號驅逐艦之間的桃號和樫號驅逐艦所在的江麵。此時像開了鍋一樣的沸騰起來,無數的近失彈在戰艦的周圍掀起高高的水柱。


    兩艘日軍驅逐艦在半壁山上那十分可怖的密集炮火攻擊之下根本就無處躲藏,被堵死的航道也無法讓他們快速機動規避。


    這兩艘驅逐艦很快就被半壁山上的猛烈炮火擊傷起火,冒出了黑煙,而這兩艘驅逐艦,也與剛剛被擊沉的檜號驅逐艦一樣是以水泥為建造材料的軍艦,其防護性能也十分低劣,在受傷之後航速迅速的降低下來,艦體也發生了傾斜。


    見到兩艘日艦受傷,半壁山上的炮兵們更是鉚足了勁兒加強火力,炮擊的猛烈程度也達到了最高峰。


    硝煙,炮煙混合在一起,遮蔽了天邊的太陽,仿佛黑夜提前降臨了一樣,隻有火炮射擊時出的火光晚霞一樣的照亮了硝煙掩蓋的天空與江水。


    在這樣美麗而又可怕的場景中,兩艘日本驅逐艦也被江麵上濃密的煙霧所遮蔽,最終,在幾聲震天一般,比炮擊還要猛烈幾分的、似衝上雲端一般的劇烈爆炸聲中,成為了甕中之鱉的桃號和樫號驅逐艦最終也迅速翻沉,消失在了被鮮血染紅的江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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