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的炮聲持續了一個小時,一個博福斯山炮連的試射程序並不複雜,甚至隻需要一門基準炮來試射,而這種火炮的精準度又非常高,所以試射的效率很高,試射結束後沒多長時間,帶隊前出的炮兵連長就返迴了陣地,並且帶迴了一份細致而全麵的射擊地圖。


    在這份地圖上,涵蓋了陣地前五公裏的詳細地物地貌,而陣地前的五公裏範圍內,在地圖上被劃分成了五十個間隔一百米的射擊區域,這樣一來,在炮擊時無需觀察,隻要想炮擊某一個區域,就可以將炮兵專用的地圖測圖板放置在地圖上,就可以利用精細測量過的地圖快速獲取目標區域的射程和射擊方向,還可以利用地圖測圖板上的射擊諸元,根據等高線公式推算出火炮射擊所需的高低角,如此操作下來,可以在極短時間內快速射擊且精準度極高。


    當然,這一切都要建立在精細的現地測量的基礎上。


    這對於配備了全套進口觀測器材,且受過完全德式訓練的黃埔生炮兵軍官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事。


    結束了試射,炮兵陣地的構築還在繼續,開辟兩個營的炮兵陣地,絕非什麽小工程,外麵在火熱的構工,在炮兵連的指揮所內,氛圍同樣火熱,何煒和幾名炮兵連的軍官,一起商議著如何更快,更高效的組織起炮兵對步兵的支援射擊。


    經過不斷的討論,那五十個射擊區域,由近及遠的被何煒賦予了從一到五十的編號,隻要報出編號,炮兵連即快速用圖獲取編號對應區域的射擊諸元並開火射擊,就可以達成像影視劇之中指哪打哪,隨時隨地唿叫炮火的效果,博福斯山炮的威力是巨大的,就這一個連的戰鬥效能,用來對付日軍步兵的戰鬥效能,恐怕要超過一個加強步兵營。


    按照日軍的攻擊方式,日軍步兵中隊的行軍隊形長度是75米,戰鬥時攻擊正麵是寬度與縱深各200米,防禦正麵是寬度336米,縱深200米。而博福斯七十五毫米山炮炮彈的殺傷半徑是一百三十米,如果一個博福斯山炮連能夠準確的完成一輪齊射,以精度達到二十五米夾差的博福斯七十五毫米瞬發引信榴彈。


    一輪下來,就能將一個齊裝滿員處於行軍狀態中的日軍步兵中隊炸的全軍覆沒,而即便是采取三行三進,低姿態突擊的狀態下,幾顆博福斯七五山炮榴彈也能夠在一輪齊射中殲滅半個中隊。


    就在何煒與炮兵軍官商定戰法時,構築中的炮兵陣地再一次變的紛亂,等到有人進炮兵指揮所報告,何煒等一眾軍官才知道,又有炮兵部隊開上來了,而且不是曹惠國那個營的其餘部隊,而是一個完整的晉綏軍野炮營。


    在已經開設完畢的博福斯山炮連指揮所內,何煒等人見到了這支炮兵營的指揮官-晉綏軍炮兵二十三團的營長趙隱峰,這是一名典型的北方漢子,當他一進來後,何煒投過去的目光就充滿了敬意,因為在穿越之前,何煒也看過很多史料。


    這名站在自己麵前的軍官作為一個區區少校營長,卻能在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原因很簡單,在穿越前的忻口西線作戰中,這名營長用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將自己的名字永遠的鐫刻在了史書上!


    “曹營長好!”


    身著晉綏軍軍服的趙隱峰很是親切熱絡,此君年紀也不大,民國前五年出生,今年才剛滿三十歲,對著曹惠國和何煒親切的打著招唿。


    曹惠國笑著點頭迴禮,何煒可不敢這麽幹,立刻起身敬禮。


    “長官好!”


    趙隱峰拍了拍何煒的肩膀,昨夜他也一起來了第六連的陣地,對何煒的戰績他很清楚,也沒有擺出少校對中尉的長官架子。


    “何排長,你們打的很好,我是山西本地人,我要謝謝你們幫助我們守老家。”


    “長官您不必這麽說,都是中國人,保家衛國人人有責,校長也說過,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戰之責,況且我就是遼寧人,九一八東四省淪陷後流亡進關,知道老家丟了不好受,我不想讓更多的人和我一樣受苦。”


    趙隱峰點頭,說道:“原來何排長是東北人,曹營長,何排長,我這個營加班加點的機動,總算是到了,現在我就聽你們指揮,先交個底兒,我這個營一共有三個連,每個連四門八十八毫米一八式野戰炮,除去火炮,每個連還裝備有四十條衝鋒機關槍和大砍刀十六把,手榴彈八十顆。”


    好家夥,這上來就把底子給交代了出來,何煒感覺到很奇怪,按理說這也是個少校營長,姿態擺的卻不高,的確,這個營被劃歸給了中央軍係統的獨立炮兵第五團團長史宏熹指揮,可是這裏目前軍銜最高的也就是炮兵營長曹惠國,自己就是個中尉,雖然是被配屬單位第六連的實際指揮者,可終歸隻是個步兵中尉,何必如此?


    待到幾人走出去,何煒卻是被這一個野炮營的陣仗嚇到了,這些晉綏軍的炮兵全都身穿灰色冬裝,士兵頭戴布製軍帽,軍官頭戴禦寒的狗皮帽子,軍官全部裝備晉造大眼盒子毛瑟手槍,不少操炮的士兵身背晉造一七式衝鋒槍,還有人背著類似二十九軍標誌性裝備的環首大砍刀,這一營的火炮則是山西太原兵工廠製造的晉造一八式八十八毫米野炮。


    這種晉造18年式88毫米野戰炮仿製自瑞士蘇羅通公司的88毫米野戰炮,是太原兵工廠采購配件後自行組裝而來,口徑 88公厘,炮身長 2750公厘,炮管重 386公斤,炮管倍徑為31倍,炮閂式樣為橫楔式。


    不同於可以拆解成八個部分,由騾馬馱載行進的博福斯山炮,這種大口徑野炮必須由六匹馬牽引才能夠正常行進。


    晉綏軍的炮兵不可謂不強大,中央撥給了晉綏軍炮兵第二十一團到炮兵第三十團十個炮兵團,但是這十個炮兵團裝備的主要是七十五毫米口徑的輕型山炮,這種大塊兒頭野炮,其實晉綏軍也隻有兩個炮兵營裝備而已。


    在指揮所外,趙隱峰看著提前為他們準備好的火炮放列陣地,帶著羨慕和惋惜,說出了如此低姿態的原因:“我這個炮兵營,就交代給諸位了,其實我才由太原綏靖公署少校參謀調任炮兵營長不久,炮兵指揮經驗有限,前幾天史團長來我營考察,了解了中央炮兵的戰術戰法,我才發覺我們山西炮兵的作戰戰術是有多落後,所以,全仰仗各位了。”


    何煒心想道,原來對自己如此謙卑的根子出在這裏。


    曹惠國說道:“山西炮兵戰術確實需要提高,我看你們作戰都是直瞄射擊,這種作戰方式的確很落後。”


    趙隱峰搖搖頭:“其實間接射擊我們並不是一無所知,也不是我們山西炮兵不想革新戰法,我在日本軍校時就學習過,可是,可是那些日本人....唉,迴國之後我們也試過,打起來完全不是那麽迴事。”


    何煒說道:“趙長官是日本軍校留學生?”


    “是,我不是山西軍官教導團出身,我從sx省立第一師範畢業後,進了太原進山學校東亞學校,之後被公費保送到了日本陸軍士官學校中華隊第二十七期,日本陸軍的炮兵戰術非常先進,間接瞄準射擊,測圖技術都很完善,可惜對我們這些中國留學生日本人都是留一手,開始的時候上課還是和日本學生一起上,講到關鍵要點時就讓我們避開,再後來幹脆把莪們中國學生和日本學生分開授課,上課講的很好,我們迴國自己實彈射擊,根本不是那麽迴事!”


    “在日本野外演習,我們中國學生用的山炮,野炮,步兵炮,迫擊炮全都是舊的,新炮壓根不給我們碰。”


    趙隱峰罵道。


    “的確,日本軍校的教官教中國學生時都會留一手,我在黃埔時就有日本留學迴來的教官,不但不會使用器材,還把火炮射擊時使用的方向盤給搞壞了,自己都不會用,更別說教育部下了,有一次我們在南京訓練使用新近從日本購買的改造三八式野戰炮,也是留學日本迴來的教官帶我們,他媽的本來以為留學日本迴來的用日本炮會用的很好,可一上手才發現他們根本不會操作,試射的時候操作失誤,炮彈一出膛就炸了,幸好沒傷到人,隻炸壞了火炮的護板。”


    “中原大戰的時候更是搞笑,那時候去攻擊西北軍的陣地,集中了二百多門火炮,指揮射擊的全是留日迴來的軍官,二百多門炮炸了一夜,炮彈一顆都沒有落到西北軍的陣地上,全打飛了,第二天步兵攻陣地的時候吃了大虧,像我們史團長也是日本留學生,等到迴國之後又學了德國教官的戰術,史團長學完了德國打法後一直罵那些日本軍校的教官是王八。”


    曹惠國說道。


    聽到晉綏軍的炮兵射擊技術落後,何煒心裏麵犯起了嘀咕,要是這樣,這十幾門八八野炮的作戰效能豈不是要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長官,既然這樣,那貴營的大炮就隻能做直瞄射擊?”


    趙隱峰看出了何煒的擔心,說道:“是,不過你放心,我們山西炮兵直接瞄準射擊的戰術運用的很純熟,你們中央軍使用地圖測圖板和圖子打間接射擊,我們也能用象限儀打三點一線直瞄射擊,我看了你們步兵陣地,前麵開闊地三公裏內我保證可以打的很好!”


    聽了這話,何煒才放下心來,看來新戰術新打法雖然牛逼,可是把老戰術老打法練到爐火純青也是有用的,想想也是,晉綏軍現在用的火炮直接瞄準射擊戰術是清末北洋軍時期就在用的老祖宗戰術,玩了這麽多年,自然是純熟的很。


    這些八十八毫米野戰炮,射程高達一萬米,雖然由於射擊技術不足,這些火炮無法最大限度的發揮其威力,可是在第六連的近距離火戰區域範圍內,十二門八八炮直射射擊形成的彈雨也很可觀,如果曹惠國的博福斯山炮營能夠全部到位,那就是八門博福斯山炮(獨立炮兵部隊的博福斯山炮為八門製炮兵營),加上十二門八十八毫米大口徑野炮,迎接日軍的,將是一鍋鋼鐵的肉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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